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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方宏醒来,略微动了一下不怎么舒服的肩膀,然后打了一个哈欠。
事实上,没睡醒的人不太会打哈欠,打哈欠一般是因为睡饱了,当然了也可能是一个睡饱了的人打哈欠,然后传染给了周围的人。
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当然是解决生理问题,然后再开直播。
方宏扭头往旁边看了一下,然后又回过头来,愣在当场。
“簌簌簌!”
方宏脸都不敢扭动,只是斜着眼睛又看了一眼。
“簌簌簌!”
频率超快的摇动,最终融合成了簌簌簌三声。
方宏启动了直播。
水友鱼贯而入:“枪哥,晚上好。”
“是早上好好伐?枪哥这可是在北美。”
有人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场面的诡异,方宏背靠在石头上,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不远处,一条响尾蛇盘在原地,抬起头盯着这个方向。
这条响尾蛇极度巨大,黑色圆亮的眼睛虽然不像烙铁头那样的阴狠,却也像是天真中透露着杀机。
“蛇!”
“响尾蛇!”
方宏微微张开嘴巴,嘴皮都不动的说话:“这玩意儿是响尾蛇,长预估三米,属于草原响尾蛇中的最大体型个体,看到尾巴没有,十节响尾,除了出生时带的一节,它在后来的其中九次蜕皮时留下了九节响尾,用武侠小说的概念,这玩意儿算是蛟龙。”
“枪哥别逗比了赶紧跑啊。”
“跑不了,它距离我两米,对于三米长的响尾蛇来说,两米只在它一次扑咬范围内,只要我一动,下一秒它就能咬住我,灌注毒液。”
响尾蛇一次扑击的射程距离,大概是体长的三分之二,好死不死,方宏和响尾蛇的距离卡在两米左右。
“枪哥,你不是带了雄黄吗,怎么没起作用?”
“我们要相信科学。”方宏嘀咕:“昨晚逃命的时候把雄黄袋子搞丢了,这一下,整个旅程我都要对付蛇虫鼠蚁了。”
处于响尾蛇的绝对攻击范围之类,想要凭借速度逃脱是有可能的,但不是现在。
刚刚清醒,由于一夜的靠坐,方宏整个后背都是麻木的,而且左腿被右腿压着,已经压麻木了,而且还不能把右腿拿下来,如果移动右腿,响尾蛇十有八九会进攻。
“我的庆幸,它没有摇尾巴了,我刚刚醒来的时候,这家伙明显感觉到了我在动,一直在摇尾巴。”
“如果我手握一把刀,或者站着,或者手持弓箭,它都别想威胁到我,问题是,我手里什么都没有,而且不能动。”
这条草原响尾蛇整体都是褐色的,有一些黑色斑纹:“世界上所有的蛇类都有一个特点,年龄越大越危险。响尾蛇中,除了圣卡塔里纳岛响尾蛇是每蜕皮一次尾节减少之外,其他的响尾蛇都是尾节越多年龄越大。”
“据我推测,这条响尾蛇大概蜕皮过四十次左右,它尾巴的响尾和宽尾之间差距巨大,说明尾节曾经断过,这条蛇已经活了十三年左右了,也许再过个几个月,它就老死了,好死不死,它死之前被我给遇上了。”
“现在,要么它是我的食物,要么我被它攻击,就看谁更能忍得住了。”
“忍?枪哥你还不逃,手无寸铁,徒手抓蛇么?”
“徒手抓蛇到是可以,问题是这一条太大了,我禽不住它。响尾蛇拥有这个世界上最高明的红外线感光器官,只要我稍微动一下,它就能判断出我是个活物,然后冲上来给我一口。”
“所以,你现在不能动?”
“爷要等太阳,只要太阳一出来,老子就要把它剁成段!”
太阳?
方宏背靠方向就是东方,巨石挡住了阳光的方向,只要太阳超过了东面最远的那座山的高度,阳光下来,响尾蛇就会受到天性驱使去晒太阳。
作为冷血动物,蛇类在这种情况下运动机能并不强,它需要太阳。
而方宏,需要等到它转头爬出阴影进入阳光之下的一刻。
如果有一个心率计的话,可以发现,方宏此刻的心率已经到了极低的情况。
刚刚苏醒,心率本来应该有一个大幅提升的,但是方宏在原地一动不动已经超过十分钟了。
“有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如果是在清醒状态下,我可以坐在这儿一天不动,和它比耐心。但是现在我刚刚醒来,身体各项机能都在恢复中,如果长时间不动,我怕小脑会自动下达命令让肌肉抖动。”
作为高等级,或者说神经元最为强大的物种,人类对于自己身体的控制其实并不如低等级动物,原因就在于,大脑和小脑随时都可以绕过人的自主意识下令让身体舒展。
在大多数时候,意志是可以战胜身体的,但是有两种情况除外,一种是睡眠中,意识全面沉睡,对于身体的控制力非常弱。
一种是刚刚清醒,意志还没接管身体。
比如现在,方宏左腿麻的不行了,如果不做点什么,大脑为了防止左腿缺血坏死,会自动下令让左腿活动,也就是传说中的,抽筋。
痉挛,常由于急剧运动或工作疲劳或胫部剧烈扭拧引起,往往在躺下或睡觉时出现。
方宏一点一点的,小心翼翼的,用了五分钟时间,慢慢的把右腿抬起了一丁点,让右腿不搭在左腿上了。
一阵酥麻,方宏感觉到左腿是有血液通过的了,于是又把右腿放了下去。
单单镯子抬起一条腿悬空,谁都做不到长久。
仅仅就是这点动静,就被响尾蛇察觉了。
这一坨响尾蛇再度抬高头颅,似乎十分警惕。
“我你麻麻个吻,这玩意儿察觉到我在活动了,它现在非常警惕。”
阳光,一寸一寸的铺开,以一种肉眼看的见的速度在移动。
响尾蛇的警惕和爆发,阳光的降临——到底是谁先到来?
清晨的赤色大峡谷,阳光之下,大地生辉。
微风吹过,天空之上飞鸟震翅。
一场意志力的较量正在无声无息的进行。
驱散夜晚的寒冷,而注入更阴冷的蚀骨感。
响尾蛇头顶细密的鳞片毫无光泽,如同磨砂镜面。
“簌簌簌!”
响尾蛇的尾巴,以每秒超过五十次的速度抖动,这说明,它警惕了,它在恐吓方宏。
如果再进一步,那就是亮出兵器,亮出亿万年进化中,陆地上最恐怖的那一对藏牙,那一对匕首。
阳光,巨石的阴影。
另一对正在较劲的对手。
阴影一寸一寸溃败,阳光得寸进尺。
终于,响尾蛇的尾巴沐浴在阳光之中。
方宏始终没有动静,响尾蛇扭头,游向阳光。
见到响尾蛇转头,方宏左手撑地,一个翻身,想要站起来,但是左腿麻木,直接跪了。
等响尾蛇走?把性命交给命运?开什么玩笑?
半跪的方宏拉开登山包拉链,手伸了进去。
世界上最冷血、最又耐心的捕猎者,在这一刻突然发现,自己被骗了,扭头游动,前进了一米之后,上半身猛然抬高,躯干支撑着蛇头,在空中,躯干依旧在扭动,而蛇头坚定的朝着方宏的方向,以一种恐怖的角度,张开了下颚。
方宏手伸进背包,拖出了最趁手的兵器。
弓箭?来不及了。
菜刀?不够长。
补刀斧?不容易击中。
方宏拿出的,是大铁锅!
已经冲到半空中的响尾蛇尾巴拍在地面,整个后半躯体伸直,前半躯体空中游动。
“嘶!”
“死!”
这一刻,决斗双方用出了同一个词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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