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为帝国的东大门,比努克城的军事作用要远远大于它的政治、经济作用,所以城内的建筑和街路设计主要以满足军事目的为主。宽阔的街路均由青色的方砖铺就,让马步军可以轻松驰过,街路两边的民居坚固高大,完全由坚硬的花岗岩石块堆砌而成,屋顶都采用平顶设计,临街的一面都砌着垛墙,以方便弓箭手隐蔽在垛口释放冷箭。省督官邸、各类部门的办公楼、军械仓库、粮草仓房等军事要害都建在方便通行的主要街路路口,但大门外的二十步内都必然建起一座高大厚重的石墙,这样做既能遮蔽来敌的视线,也避免了要害部门被重装铁骑直接冲击,大大的提高了安全性。
梁珂边走边看边赞叹:“了不起!真的是了不起呀!如果利用这些建筑进行巷战,要想拿下这座城,恐怕就要付出极大的伤亡了。”
“哦?阿拉贡先生也懂得城战攻防?”可可巴眉毛一挑,问了梁珂一个专业化的问题。
“哈哈,我哪里懂什么攻防,只是惊叹设计者的精密思维,初看那些建筑杂乱无章,其实高矮错落间却有规律,站在上面的弓弩手互补遮挡,能够保证对街面的全面火力覆盖,不留死角,这样的算计实在是令人赞叹啊!治安官大人,这么精巧的设计是出自谁手呢?”梁珂难得谦虚了一回。
“哎呀!大……大人,您可真是睿……智,可可巴以前也遇……遇到过能够读懂这些建筑的智者,但……但像大人这样,能一……一针……见血的说透其中精髓的,还……还是第一次,您真是可可……可可巴的知音啊!”可可巴满脸激动的上前拉住梁珂的手,握的非常用力。
“哦?难道,可可巴大人就是这座城市的设计者?那可真是失敬了。”梁珂也再次被这个相貌丑陋的家伙给差点惊掉了下巴。
“大人……说笑……说笑了。比努克城已经存在了近千年,我……才在这里待了不到……不到二十年,当……年,我在北方军团担任作战参谋的时候,曾……曾经参与过比努克城防设……设计,城内的改造方……方案是我负责。”可可巴似乎被梁珂夸奖的有些不好意思,说话又有些磕磕巴巴。
“那也是了不起的成就啊!您说担任过军团的作战参谋,可现在怎么做起来边城的治安官?”
“哎!”可可巴听到梁珂问起往事一声长叹。
“说起来,这……也要怪我自己。少年时,我在帝都的约拿学院学的是军事指挥专业,我对自己所学的知识非……非常热爱,后来毕业之后,军部将我分配到了北方军团。我……从一个军士长一步一步做到军团参谋,期间,也曾多次受到军部的……嘉奖。有一次,我执勤巡营,发现有个军士长在军营里嫖妓,这…..可是重罪,按照军纪,我罚了那混蛋二十……鞭子。可就是这二十鞭子打……打出问题来了,那混蛋是军部后勤部总长的亲侄子。没过多……久,军团长就让我这个作战参谋带着军队上了前线,那……那年刚好赶上北方兽人饥荒,兽人在帝国北疆的秋猎异常凶……凶猛。那天,我们在戈壁中的……一个……一个土围子里避风,遭遇了兽人的大队人马,我带着一百多人依着土围子坚持了一天一夜,最后弓都拉断了,刀也没有一把是完整的,连随……军法师都阵亡了,那些兽人才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撇下我们退了回去。我带着残部十多个人逃……逃回了大营,之后却莫名……莫名其妙的得了一场怪病,结……果,我就成了这副模样。这还不算,最龌蹉的是,军团长……居然以指挥不力,造成重大伤亡为由,将我打了二十鞭子,然后扔回了军部。军部那些大佬也没有一个听我辩解的,直接撤销了我的军籍,把我发配到了地方。好在,我在北方军团的时候,跟比努克的城主结下了深厚的友……友谊,我就被他要到了这里,当了治安官。”
“哦!原来是这样啊!有才华的人总是不如会弄权,想开些吧!你这怪病没找大夫治疗吗?”梁珂听完可可巴的不幸遭遇边安慰他,边岔开话题。
“哪里能不治疗啊!可是医生也看过,神庙的祭司也用圣光术治疗过,就是没有效果,哎!”可可巴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这不是病,应该是中了一种叫做’加布林变形术’的诅咒,这应该算是精神魔法的一个变种,加布林变形术是远古时期兽人高级大祭司的特殊能力,如果由最强大的祭司施展,可以瞬间将一个活人变成一种很像猴子的怪物,兽人称呼那种怪物为加布林。没想到,时隔万年,兽人的祭司中又有人掌握了这种能力,不过,他应该还没有完全掌握,不然可可巴不但会变成怪物,语言能力也会丧失,绝对不是磕巴这么简单了。”当梁珂和可可巴都不明原因的时候,阿喀琉斯突然传来了这样一段信息。
“加布林变形术?”梁珂重复了一句,回忆着在约拿之书中看到的内容,最后确认,那个大智者似乎也没有听说过这种诅咒。
“阿喀琉斯,这种诅咒可以清除吗?”
“怎么?动了恻隐之心?”阿喀琉斯有些不解。
“如果能帮助就帮一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这种变形术,是一种诅咒,跟精神魔法不同,需要一些药物的辅助,我也只是听说过,但如何解除还真不知道,要是这么容易,那些神官早就赚他的金币了。也许,还是要去兽人那里想办法。”
可可巴看着梁珂捏着自己的项链吊坠出神,上前提醒梁珂。
“阿拉贡先生,神庙到了。”
“哦!”梁珂这才抬头观看这个名字叫做格莱切多的宏伟建筑。
格莱切多神庙是典型的丹娜鲁斯教派建筑风格,沿着城市中心广场的南侧,用巨大的花岗岩方砖堆砌起占地近万米的三层基座,五六十根直径足有两米的石柱从基座上拔地而起,成环形支撑着神庙高高凸起的半圆穹顶,高足有四米的三孔拱门开在神庙的正北,门前一对背生双翼的巨大石兽,用冷冷的目光紧盯着从神庙门前走过的路人,神庙那高高的屋檐上蹲坐着形象各异的檐兽,屋顶融化的雪水缓缓流过它们微微下倾的面颊,然后在嘴角凝结成锋利的冰椎,看上去就像从它们嘴里伸出的长长獠牙,让人觉得不寒而栗。神庙的正上方耸立着命运之神丹娜鲁斯的巨大鎏金铜像,在阳光的照射下泛出层层金色光晕,让人不禁生出发自灵魂的敬畏。命运之神左手执掌命运罗盘,右手用拇指和食指捏着细长的时空之矛,深邃的目光透过两手间的空隙俯视芸芸众生,脸上那淡淡的微笑仿佛代表随时可以赐给信徒好运,也可能是要将厄运带给那些异教徒。
“阿拉贡……先生,虽然我不知道您来神庙的目的,但……但我还是要提醒您,这里的神官老爷们可不是那么好说话,您……要有些思想准备。”看着微微出神的梁珂,可可巴给了一个善意的提醒。
“哈哈,谢谢治安官大人的提醒,我只是来查阅一些资料,求证一些信息,我想神官老爷们还犯不着难为我这个没有油水的乡巴佬。”梁珂抖了抖那条因为风吹雪打,已经微微褪色的大氅,自嘲地笑了笑。
“呵呵!那可可巴就……就不打扰大人的正事了,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您忙完之……后可以直接去蓝调酒店,我在那里为几位预定了房间,晚上我请各位尝……尝一尝比努克特色的烤……烤鹿唇,我相信……那可能是您从来没有品尝过……的美味。”
“怎么?治安官大人还是不放心我们这些粗鲁的外乡人?”梁珂笑着问可可巴。
“跟着您和您的随……随从,确保市民的……安全,那……那是可可巴的……职责,但……除此之外,其他……都是出于对阿拉贡先生博学的……尊重。”可可巴被梁珂这么一问有些紧张,说话又开始不利索起来。
“哈哈哈!既然如此,那我就入乡随俗,恭候与大人把酒言欢。”
说完,梁珂吩咐皮德罗等人留在外面,只带着塔克走进神庙。此时,广场对面那座高高的城堡中,正有几双眼睛饶有兴致地看着梁珂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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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看来我们尊敬的主教大人有客人来了,这可真是些奇怪的家伙。”身穿宽松的墨绿色锦袍的高大男人轻轻摇了摇手里的酒杯,那些猩红的酒液在杯中缓缓旋转,散发出浓浓的酒香,那男人将酒杯凑到鼻子前轻轻一闻,然后收回目光,走到橡木桌子前,跟对面穿着大红祭祀袍的干瘦老头碰了一下杯,坐下来慢慢的将酒液倒入口中,闭上眼品尝起来。
“哼!什么客人,一群地沟里的老鼠,魔鬼留下的魔崽子,身上充满臭气的异教徒,早晚我要把他们都烧死在火刑柱上。”红袍老者一口将杯中的钱伯伦红葡萄酒饮尽,重重地将酒杯顿在橡木桌上。
“就是,一帮危险又可耻的杀人犯,居然敢大摇大摆跑到比努克城里来,还敢进神庙玷污伟大的丹娜鲁斯神,这些人简直不把城主大人放在眼里。我们那位治安官大人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居然还跟在屁股后面伺候那些可耻的杀人犯……”站在干瘦老头身边的一名微胖的中年男人喷着唾沫星喋喋不休地说着。
“沙比,关于这些人,可可巴已经派人跟我汇报过,他跟着他们就是因为他知道这些人的危险,所以才要寸步不离。另外,你的那个弟弟在图灵做下的好事我也早就知道了,他存粹是死有余辜。居然敢勾结外敌,杀害自己的国人同胞,抢夺他人财产,强占他人妻室,哪一条都够杀他一次。我看,你还是管好自己,按时把税收上来,别让财务部找到收拾你的理由。”绿袍男人厌恶的瞪了他一眼,又将自己的酒杯填满。
“城主大人教训的是,沙比一定不会辜负城主的厚望。”沙比听城主训斥,赶紧弯腰认错,屁股撅的比肩膀还高,眼睛却偷偷瞄向身边的红衣主教木托。木托微微皱眉,隐晦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轻轻摇头。
梁珂浑然不知自己的高大形象已经被三个各怀心思的男人看了去,带着塔克大摇大摆穿过门廊,来到了神庙的大厅。由于不是礼拜日,大厅的长凳上稀稀落落坐着几个正在祷告的信徒,梁珂正在踌躇间,一个头戴白纱,身披黑袍的修女来到梁珂面前。
“愿神赐福于您!这位先生,您是来祷告?还是要忏悔,或者是……”黑袍修女左手置于胸前,用右手在梁珂面前划了一个半圆,行了一个圣教徒的赐福礼。
“您好!我来是想咨询一些事情,不知道美丽的修女怎么称呼?”梁珂微微躬身,还了一个俗礼。
“乔安娜.金,我有什么能帮助您呢?”
“乔安娜修女,我是想问一些关于甘多撒的事情。”
“甘多撒?听起来好像是个人的名字,但我真的不认识这个人。也许您去其他地方打听打听会有收获。”修女认真想了想,然后抱歉地跟梁珂摇了摇头。
“呵呵!这个人其他地方还真不一定有人知道呢,主教大人在吗?能不能麻烦乔安娜修女帮助通报一下,我想主教大人能够给我这个迷途的羔羊指点迷津。”梁珂为了达到目的,厚着脸皮求人。
“真抱歉先生!主教大人不在神庙,您可能需要明天再来才能见到他。”
“哦!那打扰了,我们明早再来。愿神与您同在!”
“乔安娜!这位先生是?”正当梁珂准备转身离去,一个穿着褐色神袍的高瘦青年走了过来。
“泽拉神甫,他们是来拜见主教大人的,说是想了解一些关于甘多撒的事情。”修女躬身回了一句。
“什么?哪个甘多撒?”叫泽拉的神甫似乎没有听清楚,高声追问。
“甘多撒,就是万年前那个亡灵魔法师。怎么?神甫大人知道这个人?”梁珂观察神甫的表情有些紧张。
“当然知道,身为一名神职人员,有几个不知道那个恶魔呢?你问他的事做什么?”神甫警惕的盯着梁珂。
“呵呵,是这样的,我的一个朋友是约拿学院的实修生,他们跟老师出来实修,回去要写一份《关于亡灵魔法罪恶根源的研究》的毕业论文,老师说甘多撒是最邪恶的亡灵法师,而我们的丹娜鲁斯教派的神官一定是最了解那个恶棍的人,所以,拜托我来到这里碰碰运气。”面对追问,梁珂赶紧抖出自己早已经编好的理由。
“哦?可是那些学生不是已经早就返回帝都了吗?”年轻神甫没有轻信梁珂的谎言。
“有几个受了点伤,留在图灵休整,没有跟大家一起回去,难道强森老师没有跟您说吗?”
“哦!原来真是强森老师的学生。哈哈,上次他路过的时候跟木托主教见面,我就在身边,强森老师还指点了我一点炼金术,他可真是个好人。他的学生们没事吧?”神甫确认了梁珂等人的身份,说话也亲近起来。
“没事没事,就是行动不太方便,所以只能由我代劳。关于甘多撒,神甫大人能给予我们什么指引吗?”梁珂趁热打铁,直奔主题。
“这……甘多撒是个邪恶的异教徒,无耻的屠夫,这在我们教会中人尽皆知,但关于他的一些历史,我知道的甚少,他算得上是神辉下的一个污点。其实,我们绝大部分时间不会提起,更不会讨论这个家伙的事情,也就没人去研究他的历史和行踪了。”
“哦?这么说,我很难在这里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了?”梁珂略感失望。
“这样吧!神庙里有保存各种神典的图书馆,我带您去,也许您在那里能找到一些需要的信息。”
“那可真是太感谢神甫大人了。”
梁珂跟着泽拉神甫穿过大厅,沿着侧面的回廊来到图书馆,神庙的图书馆大的出奇,足有百米见方,三面墙壁全由书柜占据,各种书籍从底部密密麻麻一直堆到屋顶,书架边有可以移动的高梯,让人可以轻松爬上去取阅高处的书籍。图书馆地中间摆放着一张宽大的实木长桌,两侧摆放着几十把丝绒包裹的高脚椅,泽拉跟管理员打了个召唤,带着梁珂走进图书馆。
“你可以在这里随意取阅,但没有主教大人的允许,这些书是不能带走的,还请谅解。”泽拉彬彬有礼地给梁珂解释规矩。
“好的,谢谢神甫大人。”
“您如果看完了,可以自行离去,明天再来也可以自己来翻阅,我就不打扰了。”说完,年轻神甫转身离开。
“塔克,开工!”待泽拉离开,梁珂打了个响指,招呼塔克开始找书。
整个下午,梁珂和塔克都在挪梯子,上梯子,下梯子,翻书,然后又挪梯子,上梯子,下梯子,再翻书之中度过,从《父神的启示》到《可耻的渎神者》,再到《亡灵末法年代》,从纪实,到传记,再到更不靠谱的小说,梁珂翻看了不下二十本相关书籍,但得到的信息也基本跟阿喀琉斯了解的内容差不多,只是个别细节不太相同,但无一例外的是,都没有对甘多撒那些做法的真实原因的研究,也没有对后来追击过程的描述,似乎那件往事到此就结束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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