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想我就直接告诉我

  橡树庄园。李森卧室。同一时刻。

  李森穿着单薄的衣服站在冰天雪地之中,寒风彻骨,渐渐地冰冷了她的肌肤,她的血肉,她抱紧了自己,仍然没有一点儿的暖意,但,这时,有一双温暖的手抚摸着自己的额头,好温暖,好柔软!好贪恋这样的感觉呀!

  冥冥之中,有个声音飘过自己的耳畔:"郎天慎?"

  是谁在叫这个名字?

  然后又听到薛姐姐的声音仿佛是从云端传来:"森,你盼的就是这个电话吗?他终于来电话了!"

  李森睁开了眼。

  她挣扎着坐了起来,感觉自己似乎刚从梦中醒来,又似乎刚刚进入梦中,薛姐姐的一句"森,你终于醒了"把她拉回了现实。

  "阿姐,刚才,我听到郎天慎的名字了!"

  "是呀,他刚刚来了电话,他说,要来看望你!"

  真的吗?他真的来电话了!他居然来电话了!

  李森将脸埋在被子里,喜极而泣,任泪水流淌。

  这个人,自己虽然只见过几次,但凭直觉就知道,他不是一个死缠烂打的人,只要感觉出对方有一丝一毫的犹疑,他就会永远消失!

  在游船上的那次,说完那些话,李森就知道,他几乎是不可能再出现了,生活在地球两端的两个人,巨大的阻碍横亘在两人之间——今天,他居然打来了电话!

  李森如同踩着云朵,有一种飘飘若仙的感觉,她就这样飘进浴室,梳洗完毕,带着淡淡的芳香,又飘进更衣室,选了一件丝质的家居服,上面是手工刺绣的兰花,素淡而典雅。然后,扶着楼梯的扶手,摇摇晃晃地飘下楼来,看到郎天慎站在客厅里。

  就象夏天在千叶岛,郎天慎突然出现在门外的树荫下,此刻,他也是这样风度翩翩地站在那里,他在凝望着自己,他也象自己一样在使劲地按捺住心跳吗?他有没有看到自己其实化了淡妆,但病了这么多天,无论怎样的化妆也掩饰不了双眼的黯淡,这些,他有没有注意到?

  果然,郎天慎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病成这样,还有时间化妆?”

  “你,是来美国拍戏的吗?”自己的声音也无力。

  “病了多久?现在多少度?”

  “不知道,只是感觉一闭眼就天旋地转。”

  “你是强挺着出来见我的?”

  是呀,你的声音,在我耳中,忽远忽近,忽大忽小,我有一种羽化登仙的感觉。此刻,如果有一个肩膀,能够让我依靠——

  她看到郎天慎走了过来,走近自己身边,然后伸手,把自己揽在怀中,他的胸膛好宽厚,就这样依偎着,好舒服的感觉!

  郎天慎将李森横抱了起来,他的双臂强壮有力,李森横卧于他的怀中,如小儿安卧于摇篮一般。

  耳边传来郎天慎的声音:“哪间是你的卧室?”

  但现在,能够有这样安全的怀抱,真好。

  郎天慎于是就这样抱着李森在二楼寻找她的卧室——书房、健身房、播放室、储物间,好了,找到了,这间有一张巨大的公主床的,就是她的卧室了。

  郎天慎把李森轻轻放到床上,给她盖上被子。

  环顾四周,像所有的欧式建筑,这间卧室不大,墙面和布艺都是粉蓝色调,温馨静谧,让人想起睡美人的寝宫。

  床上的睡美人始终拉着郎天慎的手,就这样紧紧的拉着郎天慎的手,沉沉睡去。

  李森的手好烫,郎天慎把她的手展开,找到外关穴,轻轻点按:这还是他在演戏时学会的,他演那个古代武士时,在剧中,有按摩穴位退烧的镜头。

  郎天慎将李森手上的外关穴、曲池穴、合谷穴一一地点按一遍,不觉天已经黑了。

  这时传来轻轻的敲门声,薛姐姐推门进来了。

  薛姐姐端着晚饭送进来,然后头不抬眼不睁地吩咐郎天慎:晚上发烧会加重,要一个小时测一次体温,一个小时喂一次水,要给李森吃退烧药,不要让李森蹬被子。

  就这样象医生叮嘱病人家属一样地叮嘱完了,然后就退了出去,将门关严。

  郎天慎看着她轻手轻脚地退出去,然后把门拉上,不觉笑了:看来真的不把自己当外人。

  橡树园.

  这边,郎天慎先将体温计小心翼翼地放在李森的口中,量好了体温——依然很高,然后把李森轻轻扶起,靠在自己身上,喂她吃药,然后再将她放下,这样弄好了,自己也感觉困意越来越浓。

  刚下飞机时差还没倒过来,自己也严重缺觉中。

  他打了个哈欠,然后打算找个地方小睡一会儿,刚想离开,李森突然伸手拉住了他:"不要走!"

  暗淡的灯光下,李森的脸烧得红红的,但显然还在睡梦中。

  郎天慎将李森滚烫的手握住:“我在这里,我不走。”

  李森继续沉沉睡着。

  自生病以来,好久没有这样地安睡了,这一觉李森睡得好香甜,以至于仿佛还在梦中,管他呢,梦境总归是美好的,如果郎天慎也能出现在梦里就好了,李森在晨曦中睁开眼,看到郎天慎的微笑面庞——嗯,一切皆如我愿!

  李森也甜甜的笑了。

  这样的梦境太美好,不要醒来呀,不要醒来,不过——李森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了,她张大眼睛仔细看了一下,看到郎天慎高大的身影,真真切切地站在自己的床前,不禁惊讶:“你——怎么会在这里?”

  郎天慎眼中布满血丝,本来拍戏时就睡眠不足,昨天的一夜未眠又变本加厉,现在被李森这样一问,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李森环顾了一下四周:这确实是自己的卧房,他怎么会在自己的卧房?

  李森将被子拉到下巴,一副警觉的样子。

  看到这番情景,郎天慎更觉好笑,于是他平复了一下自己,坐了下来,指着自己的眼睛对李森说:“看到我的眼睛里的红血丝了吗?我昨天晚上照顾了你一夜!”

  李森愣愣地想了半天,看来不是梦境:“你昨天来探望我?”

  “是呀,你病得摇摇晃晃,我把你送到卧室的。”

  他把我送到卧室的?他怎么送的?扶着我?还是抱着我?然后他就一直没离开?

  望着一脸警觉的李森,郎天慎一脸的无奈。

  望着一脸无奈的郎天慎,李森又拉了拉被子:“嗯,谢谢你。那么……我要起床了!今天还有工作要做!”

  郎天慎听懂了,李森是要郎天慎回避,因为人家女孩子要起床。

  听懂了的郎天慎哭笑不得:“你穿着家居服呢!比我穿得都多!”

  但李森仍然死死地攥住被子,一双眼睛比兔子还要警觉。

  郎天慎只好起身离开,走到门口时又停下来:“如果需要我就叫我,我在楼下。”然后推门出去。

  李森立刻掀开被子,跳下床,冲到梳妆镜前:天哪,眼睛怎么这么肿?脸上怎么这样的颜色?头发怎么一点光泽都没有?天哪,就这样被他看了一晚上?!

  李森真想先去自杀十分钟!

  冲去淋浴,然后又坐到梳妆镜前,糟糕,化妆品怎么这么少,怎么没有腮红?还好有眼霜,遮盖霜,唇膏——

  总算遮住了一些病态,那么,接下来,穿什么呢?什么颜色的衣服能显得脸色好一些呢?还有发型,什么样的发型能显得眼睛有神一些呢?

  这样一番折腾,李森感觉自己体力透支了,她摇摇晃晃的下楼来,就看见郎天慎在客厅坐着打盹儿。

  郎天慎听到楼梯上的脚步声,睁开惺忪的眼睛,看到李森一身职业装下楼了,郎天慎一惊:“你……你要去哪儿?”

  “见一个合伙人!”

  “你现在的体温是三十八度多!”

  “我吃了退烧药。”李森淡淡的说。

  “可是——”

  “过来吃饭吧。”李森低头走到餐桌旁坐下,郎天慎只好跟过去。

  薛姐很自然的将两碗粥端上来,并不多说什么,仿佛郎天慎不是第一次来,而是这个家的成员之一了。

  郎天慎也就熟门熟路的接过碗筷吃了起来。

  李森吃了一口,但差点儿呕出来,于是就停下来,对郎天慎说:“没有影响你的食欲吧?”

  “病成这样还想着别人?粥喝不进的话就换别的吧。”

  “别的也吃不进。我一会儿要去见李恩厚的合伙人,与他商量一些事情,你吃好之后,就——”

  就什么呢?其实,他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这里这么多的保镖,里面肯定有李恩厚的眼线,但——

  郎天慎当然会意,但他说:“我现在也吃不下,因为缺觉,所以没有食欲。而且,我现在开车回去也危险。”

  “那么,我可以派——”

  “不用派人送我,我坐不惯别人的车。”

  李森盯住了郎天慎,然后把勺子扔在桌子上:“你是凭什么判断出,你即使耍无赖,我也不会把你赶出去呢?”

  郎天慎也把勺子放下:“因为你对管家说,只要是我来的电话,你一定要亲自接!”

  李森圆瞪了双眼,无语。

  郎天慎接着说:“你从来都没告诉过我你的电话,你是怎么判断出我必定会给你的管家打电话的?你又是什么时候吩咐你的管家的?”

  “我只是随便说说——”李森疲于招架。

  “什么时候?当时是不是很想念我?”郎天慎一脸的暧昧。

  “你!……”

  “还有,想念我的时候,你不应该去吩咐什么管家的,那太渺茫了,万一我一直也不打那个电话呢?你应该直接给我打电话,告诉我你有多想我。对了,你那个时候还不知道我的手机号码,所以,昨天晚上,我把我的手机号存到你的手机里了,名字叫'我的爱',我还给你设了'一键拨出'。当然我也存了你的。”

  这个人怎么脸皮这么厚!

  厚脸皮的郎天慎又伸手过来,摸了一下李森的脸:"记住,脸色不好,千万不要直接用遮盖霜,要先用热敷的。另外,你用职业装来转移我的视线,这个方法很聪明!以后,关于化妆方面有什么疑问,要向我来请教,我是这方面的专家,别忘了我是做什么的!"

  没等李森反击,他就一下子站起身:"我得补觉了,看护你一夜太累了,你总蹬被子!嗯——你家客房在哪里?"

  说完转身上楼,边走边问:“在哪里?左边还是右边?”

  望着郎天慎的背影,李森无可奈何,但随即,一股暖意,包裹了自己,李森也暖暖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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