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不仅心累,而且心痛了,李森双手捧心,仍无法排遣。
她拿起电话,拨通了李恩厚的号码。
电话那边,是李恩厚惊喜的声音:"森,是你吗?你终于给爸爸打电话了,你去哪儿了?"
看来裴义已经汇报过了。
"嗯,我回港城了!"
"回港城?你回港城了?"
"是,在港城待了三个小时。我去听郎天慎的演唱会!"
电话那边沉默了,不知是因怒,还是因忧。
"这三个小时,是我这几个月来最幸福的三个小时。我没有办法不去他的演唱会,我想见他,想听他的声音,想听他唱歌!即使格陵兰岛上大风暴,即使有万里之遥,我也一定要去,我没办法不去见他!"
"你想看到整个局势变得不可收拾吗?"电话那端,李恩厚突然暴怒,"你想因为你的儿女情长就让我这么多年的努力付之东流吗?李森,在爸爸的心目中,你一直是聪明、懂事的孩子,现在,为区区的感情,你就失去理智了吗?为了我们李家的事业,多少人都作出了牺牲,李松失去的少吗?还有我,你知道我做出了多少的牺牲吗?"
李森强抑制住自己,但她声音仍然几乎颤抖了:"我的妈妈,也是你的牺牲品吗?"
电话那端无言了。
"不许为难裴义,他尽力了!"
但李恩厚说:"我已经打算辞掉他了,他两次失职——"
"不许辞退他!绝对不许!如果辞退他,我会再消失的,我会不再顾及您的心情,我会任性而为,我会成为下一个ParisHilton!"
第二天早晨,裴义和段子文才互相搀扶着回来了。
没等裴义说话,李森先开口:"我已经向我父亲解释过这件事了,他不会让你为难的!"
然后,她望着眼前的两个狼狈不堪的男人,低下了头,轻声说:"对不起,让你们受累了,我很抱歉!"
说完,转身回卧室,身后,是段子文大声的抱怨声:"何止是受累?我差点儿丢了性命,你知道吗?就是因为你的任性!"
然后是裴义小声的安慰声:"已经过去了,过去了——"
李森将这一切关在门外,但依然无法宁静。
门外,沙发上,段子文大叫:"痛!痛!不要动我的脚!"
裴义不顾段子文的乱叫,抱过他的脚,把靴子袜子一股脑扒掉,给他推拿按摩扭伤的脚。
"轻一些,轻呀!痛!"
但裴义依然有条不紊的捏、拿、揉,气定神闲,像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医师。
奇怪的是,随着他的推拿手法加重,段子文竟然渐渐的不叫了:"咦,不那么痛了!你用的什么魔法?"
"经络疏通,淤血化开,自然不痛了!"
"你怎么会这么多?"
"习武之人,跌打损伤是家常便饭,所以,每个人都会一些推拿手法,给自己疗伤。"裴义依然不紧不慢的按摩着。
"昨天,你是怎么记住那么多的航班号的?你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在冰岛的机场,你也只是匆匆的看了一眼显示屏,半分钟而已,就用三十秒钟的时间,你就记住了五十多个航班号?"
"只是用心了而已,如果你用心去记,你也会记住的。"
"这怎么可能!超人才能做到!那么,飞檐走壁你学过吗?昨天那么高的雪墙,你是怎么飞上去的?"
"墙有坡度,总能找到支撑,只要有支撑,就能借力,只要能借力,就能攀登,再高的墙也不怕!"
"还有,你在那么大的风中,是怎么站住的?我每次都会被风刮跑。"
"风再大,也有不易察觉的间隙,只要避其锋芒,利用它的每一个小的间隙,避实就虚,自然就能保持平稳了。"
这段老气横秋的论述,让段子文觉得,面前的这个人,应该是一个睿智老者,再看他的脸,眉目俊朗,清逸秀出,美而不俗,这巨大的反差,让段子文兴趣大增:"你多大了?有二十五吗?"
裴义羞涩低头,以几下有力的扳法结束了整个推拿,然后站了起来:"不要剧烈运动,慢慢会恢复!"
段子文见他要回房间,忙指着自己的腰说:"我的腰也很痛!"
裴义脸上飞红,快步向自己的房间走去,拉开门,然后停在那里,头也不回的说:"是劳累的原因,睡前用热毛巾敷一下就好了。"
门轻轻的关上了。
段子文无奈只能望门兴叹。
格陵兰岛。宾馆。
风雪停歇,世界终于宁静了。
宾馆餐厅里,三个人静坐无言。
服务员将烤牛排端上来,段子文选了一块烤得最漂亮的,放在裴义的盘子里,然后望着裴义,目光柔和得像水一样。
李森注意到了正在她的面前上演的这温馨的一幕。
裴义目光与李森相遇,很是尴尬,他咳了一下,决定把李森的注意力扯到别的事情上:"听说你为我向李先生求情了,谢谢你!如果没有你的求情,我就被解雇了。"
"解雇?"段子文很感兴趣。
"不是求情,而是威胁,才把你留下的。"李森回答。
"威胁?"段子文更感兴趣了,"你能威胁你的父亲?听说他是个外表儒雅,内心强硬的铁腕人物,你居然能威胁他!你有让他害怕的东西?还是他有把柄在你手里?你用什么来威胁他?告诉我,让我也学学。"
段子文的问题像连珠炮,但李森决定先支开裴义:"你去问一下服务台,回美国的机票有没有订好。"
裴义走远了,李森才说:"把柄谈不上,不过,留住一个保镖,我还是能做到的!"
"为什么一定要留住他,对于你们家来说,解雇个把保镖很正常。"
"你好像很盼望我解雇他?"李森探问。
"实不相瞒,你前脚解雇他,我后脚就雇佣他!"段子文直言。
"你要雇用他?"
"是的,我用五十个顶级保镖来交换一个裴义,都是特种部队出身的,如何?"段子文倾身过来,一双凤目满是期盼。
李森直视着面前这双几乎要冒出火来的眼睛,半天无语。
他用五十个顶级保镖交换一个他想要的人,我何尝不想用五十个裴义,来交换我的郎天慎!
"怎么样?"段子文又凑近了一点,"只要你点头,我马上就可以给你调来!"
"不,我不交换!"
"为什么?"段子文失望至极,"他对你来说,也就是一个保镖而已。"
"对你呢?"李森坏坏地问了一句。
段子文笑而不答。
"其实,这件事对你来说很简单,想和裴义在一起吗?那么,只要和我在一起就可以了。"
"但我们这种关系能维持多久?我们能这样一直'约会'下去吗?"
"如果你想要维持的话,我可以帮你,我做你名义上的女朋友,多久都可以。无论对你父亲,还是对外人,你都可以有个交代!"
段子文兴奋的两眼冒光:"真的?你真的肯吗?"
但随即,他就冷静了下来:"为什么肯为我做这些?你——不会是有条件的吧?"
"当然有,条件就是,带我回港城!"
段子文不禁呵呵了:"果然是有条件的,你真是继承了你父亲的做事风格!听说他当初就很有手段,以一个穷小子的身份娶了港城大富商陈建良的女儿陈美凤,于是一步登天!"
"你也可以取你所需。如果没有我,你面对的会是什么呢?我听说你的父亲既传统又武断,你能不能顶住你父亲的压力?"
段子文立刻蔫儿了!
"我们一起回港城,我以你的未婚妻的身份出现,做你的掩护,直到你有了更好的解决方法为止!"
段子文颇为动心:"听起来很不错,不过,让我带你回港城,究竟什么意思呢?"
"意思就是,我一旦回港城,公开亮相,就会在舆论上引起一场轩然大波,这些,需要你来平息,因为,你们家,控制着港城的喉舌!"
段子文的脑子有些乱了:"你公开亮相就会引起轩然大波?为什么?"
李森犹豫半天,终于鼓气勇气说:"因为,我不是陈美凤的女儿!"
但这时段子文的电话突然响了,段子文忙接起来:"喂——伯母,你好!"
段子文突然肃然起敬的样子:"我不忙,您说——嗯——是——嗯——是的,Ken是您唯一的儿子——您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五十万美金是吗?我马上给您把钱转过去!您如果觉得不够,请尽管说,您是Ken的妈妈,也就是我的妈妈,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放下电话,段子文就给秘书打电话,吩咐转账的事。
李森问:"Ken的母亲?"
"嗯!"段子文点头。
"向你借钱?"
"准确的说,是希望我能资助她!"神色依然敬重。
"那么,你一直在资助她?"
"嗯,其实,我希望她能提出更高的要求,但每次她要的都不多。"
"五十万美金?!"
"我希望她要的更多!"语气恳切。
李森不禁唏嘘。
段子文突然想起什么来:"对了,刚才,你说,你不是陈美凤的什么?刚才电话响,我没听见。"
这时,恰好裴义回来了,拿着三张机票:"机票订好了,明天起飞。"
段子文接过机票,继续问李森:"你不是你母亲的什么?"
李森已经没有勇气把那句话再说一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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