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回归

  港城。半山公馆。

  这是李森在港城的新住所,建在临海的半山山坡。

  这是个固若金汤的堡垒式的住宅,在建造房屋时进行了地基平整,以人工方式建成了一个钢筋混凝土的加固平台,因此从地下很难潜入院内。

  这个宅院的围墙高3米多,一般人很难翻越。即便进入,内部摄像头密集,和安全公司以及警方联网,任何入侵在保安知道的同时,警方会立刻获悉。

  另外住宅四周安装实时有害物质检测系统,它通过传感器探测空气中存在的有害气体,并发出警告。

  除了李森的贴身护卫裴义,住宅内的整个安保由G4S担任,这是世界上数一数二的大型安保集团。

  看到这么多的安全措施,李森知道,这些都是李恩厚特意为自己准备的,因为以往的经历留下的记忆太深刻了。

  终于可以不再漂泊了。

  后院,没有了王一家,王带着李森的所有的秘密,留在了橡树庄园。但头顶上,却终日有海鸥盘旋,这让李森宽慰了许多。

  薛姐姐依旧忙里忙外地收拾东西,就象每一次漂泊到一个新的地方一样,但这次不同的是,她看起来心情格外高兴。

  李森站在客厅的窗前,极目远望,海天一色。

  这是这栋住宅最让李森满意的地方,因为临海而建,所以打开窗户,就有海风拂面。

  李森收回目光,裴义依旧在院子里打拳。

  李森站在客厅的窗前远远的望着裴义,薛姐姐抱着一瓶花过来,放到窗台上:"你在这儿站了半天了,在琢磨什么?"

  "在琢磨,怎么把他送出去!"

  "谁?把谁送出去?"

  李森用眼睛示意了一下:裴义!

  "把他送给谁?"

  "段子文!"

  "为什么?"

  "因为段子文喜欢!"

  "喜欢?他没有保镖吗?为什么喜欢我们家的保镖!"薛姐姐不能理解了。

  这时电话响了,李森忙跑过去,是郑秘书。

  "怎么样?"李森急急的问。

  "李森小姐,一切顺利,我刚从陈家回来,通知送到,陈女士听说你订婚的消息后很平静,李先生提出的条件,她都答应了。"

  李森听了,反而不安:"她——没有借机提出什么要求?"

  "没有!"

  李森更加不安:"如果她提出苛刻的要求,反而让人放心,像她这样的人,这次这么老实,实在是反常。郑秘书,她都说什么了?"

  "她说,她会配合!"

  "配合?"李森徒生一种恐惧感,"郑秘书,我很担心!"

  "森小姐,我想,有段家做后盾,她应该不会乱来,而且,李先生也有些担心,所以,他会做好防范措施,以确保明天的订婚仪式不出任何差错!"

  “那么,哥哥呢?他会来参加我的订婚仪式吗?”

  “这个,”郑秘书有些为难,“我已经通知他了!”

  “他不会来是吗?”李森追问。

  “……”

  “告诉我,他是怎么回复的?他说什么了?”李森的声音焦急。

  “他——什么也没说,一个字都没说。”

  李森放下电话,也一个字都不想说了。

  港城。段氏双子楼。

  段子文与李森的订婚仪式在段氏集团的电视发射塔,即段氏双子楼举行。

  展演大厅里,宾客云集一堂。

  李森跨着李恩厚的胳膊出现在大厅门口时,来宾齐刷刷地发出一声“哇”的惊叹声。

  一袭简单的泡泡纱裙,仍然衬出她高挑有致的身材;曼妙飘逸的长发稍稍向后束起,让李森本就立体的五官更增加了深邃感;随意斜坠一边的波点纱网发饰,更显出她端庄清纯的气质。只是淡漠的面容,低垂的眼眸,让她看起来不象是一个热恋中的幸福女孩。

  段志城与段夫人带着段子文忙迎上来,李森大方施礼:"伯父伯母,又见面了!"

  "这次见面,与上次可是大不同了,恩厚,我们的关系也越来越近了呀!"段志城志得意满,他的标志发型——大背头,今天也让他显得格外地年轻。

  段夫人走过来拉着李森的手:“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李森以微笑回应。

  段夫人又四处张望了一下,然后奇怪地问:“李太太呢?她今天没来吗?”

  段志城也发现了,他忙问李恩厚:“美凤呢?”

  李恩厚说:“她身体不舒服,在家休息,今天不能来了。”

  “她怎么了?很严重吗?”段太太很关切。

  “没大碍,不用担心。”

  这时周围的来宾纷纷聚拢来:

  ——"李先生,你女儿这么漂亮,以前怎么从没听你提起过?"

  ——"恩厚,你把女儿藏得也太深了!"

  ——"是怕我们抢吧!"

  ——"如果早知道你有这么漂亮的女儿,就轮不到段家了!"

  ——"哈哈哈!"

  李森用眼神示意段子文,段子文会意,于是走上来,拉起李森的手:"对不起,我和李森有话说,我们先离开一下!"

  众人都很识趣:

  ——"去吧去吧!"

  ——"正是好时候!"

  ——"一会儿也不想分开呢!"

  ——"有说不完的话!"

  进了大厅旁的准备室,李森摆脱开段子文的手:"接下来是什么程序?"

  "记者招待会、照相、用餐。聘礼和礼盒昨天已经行过了,今天主要是办一个公开的仪式。"段子文去把门窗都关好。

  "我只参加记者招待会,在记者面前,我只礼节性的露面,其他的,我都不会参与。"李森语气很坚决。

  "为什么?"

  "因为,将来的某一天,必然还会有一个解除婚约的记者招待会,今天,我的蜻蜓点水,可以为日后埋下伏笔!"

  段子文不禁赞叹:"果然是李恩厚的女儿!他的精明,都遗传给了你!"

  李森当然听出了嘲讽:"我这样做,也是为你好,日后,终会有一天,你不再需要我的掩护,因为你父亲早晚会把这份家业交给你的,到那时,他就不再能约束到你了,我们就可以解除婚约了。所以,今天的戏,不能唱足了!"

  "那么,陈美凤,你的——后母,今天没有出现,这是在公开与李家决裂吗?“

  李森无言。

  "怎么?她放弃了?被你斗败了?"

  李森摇头:"她不是一个善罢甘休的人!"

  "她会怎么反击?"

  李森又摇头:"我不知道!"

  段子文的凤目闪亮了一下:"今天,她并没有给李恩厚面子嘛!"

  "你也不必幸灾乐祸,她今天也没有给你们段家面子!"

  段子文立刻黯然了。

  李森想起了什么:"对了,今天的所有新闻稿,我都要过目!"

  "都要?为什么?"段子文有些为难。

  "因为,今天陈美凤没来,这太反常了,记者肯定会注意到,所以,必须让他们淡化这件事情。还有,记者面前,你不妨对我深情一些。"

  "为什么?"段子文脑子不够用了。

  "嗯——你将来——应该不会娶妻生子吧?"

  段子文疑惑的望着李森,意思是:这还用问?

  "那么——会不会——公开你的——秘密?"

  段子文挠头,意思是:这很困难!

  "那么,你在和我解除婚约后,应该会保持单身了?"

  段子文无言,意思是:我默认了,这是我的宿命。

  "既然这样,今天就给大家一个你终身不娶的理由。"

  段子文满脸疑惑,意思是:我智商不够,没听明白。

  李森于是耐心的解释:"我们今天订婚,在仪式上你对我深情款款,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你很爱我。等日后的某一天我们解除婚约,你可以再演一出戏,让大家知道,这不是出于你的所愿,你依然爱我如初,但我已经不再爱你,我另嫁他人,于是,你终身不娶!"

  段子文大笑:"哈哈哈,没想到你这么自恋!"

  李森摇头,颇感无奈:"不是我自恋,而是为你留后路,这样做,是为了在我们解除婚约后,我仍然能够保护你!否则,你一直不婚,人们会怎么猜测?"

  段子文彻底折服了:"你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呀!"

  这回的语气里,只有折服,没有一点的嘲讽了。

  "那么,"段子文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我的将来,你都为我安排好了,你的未来呢?你到什么时候,才会不再需要我的保护呢?"

  这回轮到李森无言。

  接下来,迎接自己的会是什么呢?

  这时,裴义突然敲门进来:"李先生找你有话说!"

  恐惧又一次袭来,李恩厚在这时单独找自己,只能是陈美凤的事情了。

  李森跟着裴义来到走廊的尽头,李恩厚站在那里。

  李森急急的问:"是不是陈美凤?"

  李恩厚点头。

  "果然不肯善罢甘休!她做什么了?"

  "她现在正在寺庙里上香,排场很大,在你订婚仪式的同时!"李恩厚压低声音,急急的说。

  "这就是她的'配合'了!"李森叹息。

  "接下来的订婚仪式缩短,能简化的程序都简化,陈美凤那边我已经派人过去,尽量不让事态扩大!我要去陈家一趟,接下来的仪式,就只有你自己了!"李恩厚附在李森耳边急急的叮嘱。

  李森点头。

  准备室的门开了一条缝,段子文探头出来张望,李森忙走回去。

  段子文把李森拉进门,把门关上,小声的问:"发生什么事?"

  "陈美凤现在正在寺庙里,大张旗鼓的烧香拜佛呢!"

  "她——现在?"

  李森点头:"现在!此刻!"

  "那么,她的意思,就是——"

  "她是想公开告诉所有人,她没在我的订婚仪式现场!"

  "那么——"段子文又挠头了,"那么——"

  "首先是你父母那边,怎么向他们交代,因为刚刚说过,陈美凤是因为身体不舒服,才没来参加仪式的,但现在她又公然出现了!"

  "对的对的对的!"段子文连连点头,"这,怎么交代呢?"

  "你可以对你父母坦白,我和陈美凤关系很僵!"

  "嗯,这个可以办到,因为坊间一直有这样的传闻!"

  "接下来是媒体,这个应当是你的擅长!"

  "我的擅长?"

  李森点头:"媒体嘛,这点小事,难不住你吧!"

  段子文忙拿出电话:"说的对,我给我爸的秘书打个电话,让他去安排,这对他来说是小事一桩!"

  这么棘手的一件事,在段子文这里,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解决了。

  "子文!"李森轻唤段子文的名字。

  段子文一愣,李森第一次这样叫他。

  "子文,我想拥抱你一下!"然后李森就张开双臂,上去想搂住段子文。

  段子文忙四处躲闪:"算了算了,想感谢我的话,就把裴义送给我,拥抱什么的我不要,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李森还是一下子抱住了他,轻轻说:"谢谢你!"

  段子文缩肩抱胸,全身僵硬,竭尽全力地忍受着李森的这个热情的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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