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马不是一日建成的,宋军的颓势也不是一日可以改变的。
从穿越至今,赵昰积极的了解着自己所能接触的一切,也积极的改变目前自己所能改变的一切。
除了因为马术不精而引起的意外冲锋,剩下的一路,赵昰都抱着极大的决心与毅力支撑着。
他这具身体还不大,而且才来便受了重伤,经常困顿乏累,可他还是时常在军中走动,提升军队士气,他还设立督官制度,对流亡民众进行管理这让流亡民众的存活率大大的上升。
他还经常发表自己的看法和意见,试图影响身边的所有人,让大家拧成一股绳,共同面对未来的挑战。
同时,他开设夜校,种下一颗种子,而且建立秘书一处、秘书二处。
时至今日,他对大宋的官员制度依旧不能完全的了解,即使在赵昰的记忆中也没有一个整体的架构。
所以,他所设立的所有官职都没有品级,但是这并不影响他对未来的部署既然一切都已经被推倒了,为什么不重建呢
这就是他真实的想法。
在与老将军商量好对策后,他便开始跟在老将军身边学习如何下命令,如何排兵布阵,这是非常难得的机会,而每当他有不懂的时候,也是虚心请教。
而他每晚的课程,也越来越多的人参加,因为传令而表现优异的绿萝被才尚宫留在了他身边,照顾他的起居生活,在赵昰询问她想不想学后,她说想学,于是,夜校中有了第一个女学生。
老将军每日不落的参加夜校的课程,甚至跟赵昰一样与大家吃一样的饭菜。
这种细微的影响,每时每刻都从赵昰身上散发出去,在这些军人眼中,一身黄色袍子的赵昰已经不再是一个简单的王。
他是战地的一个标志,他是冲锋的一个号角,他是一个令人敬服的八岁亲王。
当越来越多的人对他怀有敬服之心后,他发现自己不太一样了,他开始更加注重自己的言行,甚至连走路都向江万载学习。
江万载走路的时候给人一种非常稳当的感觉,赵昰觉得这是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他吸收着周围一切可吸收的力量,把这一切都化为抵抗蒙元的力量。
甚至于,他经常忘了自己来自于千年后的新中国,忘了自己是一个八零后每日兢兢业业工作的小市民,忘了当年那些让他操碎了心却又因为得不到什么回报而苦恼的生活。
他的变化是惊人的,这不是历经生死后的顿悟,更像是一种使命感在督促着他这样做,他喜欢看小说,记得书上会写:崖山之后无中国。
他不这么认为,至少他觉得这个存在了五千多年,即使中间有多次历史断层他觉得秦朝、元朝都造成了历史断层可还是有太多东西流传下来了。
空间让我们能做出选择,而时间在检验我们的选择。
每一个现在都有无数个未来,永远不要说过去比未来好,我们最多说过去比现在好,因为未来是可以改变的,而过去不能。
好吧,这一点好像也说不通,至少赵昰就莫名其妙的跑到这里来改变过去了。
在过完充实的一天后,赵昰在绿萝的照顾下舒适的睡了下去,赵昺没有来烦他,因为他已经跟着杨淑妃向更南方赶去。
经过一个无梦的夜晚,赵昰是被一阵喧哗声吵醒的,当他睁开眼的时候,发现外面的天才蒙蒙亮,换做后世的时间,此时也就四点多。
“外面怎么了”赵昰问道。
“有一群官员从北边过来。”绿萝轻声说道“他们吵着要见益王。”
赵昰倒头便要睡下去,心中想着要见就见,吵什么吵,头刚沾到枕头他有醒了过来。
我就是益王。
无奈的摇摇头,起身问道:“从哪来”
“临安。”绿萝轻声答道。
赵昰点点头,想了想,应该是陆秀夫带着一些朝廷官员过来,陆秀夫就是那个抱着赵昺跳海的宰相,算算时间也应该来了。
“更衣,我去见见。”赵昰吩咐道。
在绿萝的帮助下换了衣服,走出屋子来到正堂,这里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太监们正激励阻拦者一群儒袍的文人,而这群文人却不顾斯文的跟宦官们拉扯,甚至出言威胁。
其中最引人注意的是一个四十左右岁的清瘦文人,这个看起来很瘦弱的家伙却生生拖着三个太监试图闯入赵昰的住处。
“都安静些。”赵昰喊了一声,引起所有人的注意“我是益王,你们可是找我”
那清瘦儒生见到赵昰立刻跪下,潸然泪下的说道:“大宋降了。”
其余文人也都停止了挣扎,或颓然最下,或潸然泪下,一时间场面诡异却又充满了悲凉。
“降什么降,我还活着呢,大宋就不算降。”赵昰的声音充满了坚定的味道,他走上前,拉起清瘦的儒生,道:“晏翁怎么才来,让我等了好久啊。”
这清瘦儒生便是陆秀夫,赵昰的前身认识他,所以他也认出来了,至于晏翁,是陆秀夫的字号,他不知道陆秀夫的官职,这样叫既亲切有不失礼。
陆秀夫被他镇定的样子搞得一愣,回身望向迎接他们的杨世隆,见杨世隆头也不抬,只是两眼放光的在一个木板上写着什么,只能又回头望着赵昰。
“若晏翁能早些来,我还想着让赵昺拜你为师呢,如今看来,你们的师徒礼我却看不到了。”赵昰欢快的说着,仿佛这不是逃亡官员与皇室的见面,而是就别重逢的老友见面。
陆秀夫让他说的一愣一愣的,激动地心绪也平静下来,赵昰问他们怎么过来的,何时来的。
陆秀夫据实回答,却是在他出使蒙元大军,见伯颜的半路被伯颜派出的人撵回去后,他便猜测蒙元大军没有议和的意向。
于是,回到临安的他跟谢娘娘说明情况,道明希望能跟随益王、广王,继续为大宋谋取一线生机而努力。
这种忠臣愿望,谢娘娘自无不允,还允许他可以带着朝廷大臣走,只要愿意走的都不拦着,于是陆秀夫便带了临安城大小官吏近三百人奔着赵昰追来。
他们人少,算上家眷也只有近千人,加上都是富贵人家,车马不缺,两日便赶了过来,并且为赵昰带来了临安的最新消息。
“昨日,谢娘娘带着圣人出城降了。”陆秀夫苦涩的说道。
刚刚进门的江万载听到这个消息,跨过门槛的一条腿悬在空中,许久没有落下。
“还留在宫里的,不是都等着降呢么”赵昰好似什么都不明白一般的问道“难道,大家对蒙元议和还有奢望”
这问题陆秀夫回答不上,因为他是真的觉得还能议和的,否则也不会留在临安了。
“文天祥呢”赵昰突然问道。
“听后来到的人说,被伯颜抓了。”陆秀夫不明白赵昰为什么关心文天祥,不过还是把知道的都说了出来“听闻蒙元人有意让他当丞相,因此性命应该无忧。”
赵昰点点头,心说不止性命无忧,最后还逃回来与咱们回合呢。
事情说得差不多了,赵昰托词怕大家劳累,让大家去休息,之后把陆秀夫单独留下,屋子里就剩下陆秀夫、江万载、杨世隆、江钰,就连太监宫女都被赵昰赶了出去。
“我和江老将军准备留在这里跟蒙元来一仗。”
赵昰开门见山的话语吓了陆秀夫一跳,他是真的差点跳起来。
“万万不可,益王,您是整个南迁的主心骨,不可身处险地。”陆秀夫惊恐的说道。
赵昰拍拍他颤抖的手,轻声安抚道:“无事,舍弟昺哥儿已经被我安排去了温州,我但有意外,主心骨还是能找到的。”
陆秀夫的手猛烈的颤抖一下,双眼一热,清瘦的脸上留下两行泪水。
赵昰顿时鸡皮疙瘩起来了,刚想收回右手,却被陆秀夫一把抓住,只听他哽咽的说道:“老臣愧对先皇,愧对益王啊。”
“天道何其残忍,益王啊,让老臣留下吧,让老臣代您留下吧。”
赵昰只觉得鸡皮疙瘩越来越多,抬头向江万载求救,却见江万载也是劳累纵横,再看江钰,亦是眼眶发红,望向杨世隆,这厮红着眼睛刷刷刷的记录着。
无奈的赵昰只能忍着一身的鸡皮疙瘩安慰陆秀夫,等他不哭了,已经是好一阵之后。
“晏翁啊,”赵昰等陆秀夫缓过来后说道“你们尽快赶上前队,跟昺哥儿他们会合,昺哥儿不在我身边,我不放心,他还小,心智不坚,若无人严加管教,我怕出了惰性,若我再有意外,怕他撑不住这天啊。”
陆秀夫听了赵昰的话又要流泪,赵昰恨不得扇自己一嘴巴,赶忙接着说道:“我尚有很多事跟你说,不知你道温州后准备如何行事”
陆秀夫忍住泪水,想了想道:“听闻宰相陈宜中、大将张世杰亦在温州附近,若能以益王旗号召回丞相陈宜中坐镇中央,大将张世杰守护,想来会稳定很多。”
他这想法显然是经过思虑的,倒也符合他文人谋定而动的路子,只是赵昰却有不同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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