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不断的拍打着海岸线,太阳下,碧波被染成金黄一片。
赵与檡站在沙滩上,他的周围散着一些军士,守护者他们的统领,这片土地上最高的长官。
此时的赵与檡,与之前相比,整个人黑了,瘦了,神色间少了几分儒雅,多了几分犀利。
在这里,除了一些唐宋移民,还有一些原住民,刚开始因为沟通不足,狠狠的打了几场。
按照赵昰的指示,弱国无外交,先打过再说,这一打,就是一个月。
若不是在赵昰身边接触过游击队的训练和战术方式,大军险些被这些土著搞散。
实在是带过来的人太多,军队根本无法守护,加上还有蒙元俘虏需要看顾,想要都照料一番实在太难了。
不过他也是狠辣,虽然没有多余兵力驻扎,却分出一部分人训练民兵,广布陷阱,也着实让土著吃了瘪。
这次他冒险来白沙滩,就是为了彻底破解这尴尬的局面,与原住民达成和解。
在来到这里前,赵昰曾交代,这里原住民或可能是唐朝或本朝人流落过来的,可等他切身来了才发现,根本不是这样。
他们来自更南的地方,要坐船才能到达,而他们来到这里,已经很久很久了。
事情突然与赵昰吩咐的不同,赵与檡一时也有些惊慌,不过他很快就镇定下来。
先是凶残的打了几场,对面看占不到便宜,而且又死了不少人,才促成了这次谈判。
日头缓缓升起,约莫一个时辰后,部落人来了,他们拿着木制长矛与弓箭,衣着都是麻衣,且不能全部穿戴,显得分外原始。
原住民生活形态的落后,几乎就是史书上记载的部落形式。
这此来的部落,还是原住民中比较富裕、先进的布农族,若是换个部落,可能连衣服都没有。
赵与檡的队伍中有会说原住民语的汉人,这是一家唐朝便流亡过来的家族,据说在唐朝的时候也曾是大族,因迫害,举家来到这里,依然在诗书传家。
布农族部落的人在远处停下,一个人上前,隔空对着他们喊了几嗓子。
“他们邀请您过去,他们说咱们太厉害,他们不敢过来,所以请您过去。”
赵与檡露出思量模样,没有同意,也没有一口回绝。
“将军,不能过去。”赵与檡的亲卫激动的说道“听说他们是吃人肉的。”
赵与檡哧然一笑,道:“打旗号,马兵出来,我过去。”
那亲卫还想说话,却被赵与檡一瞪,只能起身传令。
一个多月的时间,赵与檡身上儒雅的气质已经被铁血取代,甚至觉得自己以前很多的想法都太过幼稚,领兵打仗,狠心杀人,是非常磨练人的。
比如怒视亲卫那一眼,之前他便没有这样的气势,而是来此之后短时间磨砺出来的。
旗号打出,不多时,二百多骑兵跑出来,对面的原住民见了,紧张的握紧弓箭。
赵与檡带着紧张的通译,向着敌人走去,行动间昂首阔步的样子,当真有着别样风采。
赵与檡心中清楚,能促成这场谈判,最大的功臣,还是火药,当用火药炸塌了一个山头之后,这些原住民才真正意识到厉害。
甚至于,他们中已经有谣言,说宋兵是天兵天将,不然如何能雷劈山头
这当然是愚昧造成的结果,可赵与檡却懒得给他们普及火药知识,更是利用这件事促成了谈判。
带过来的火药不多,而且火药可以用来开山裂石,是很重要的资源,若能和平解决,对此事的形式最有利。
来到原住民身边不远,原住民中走出一位老者,他的身上挂着很多饰品,还算健朗的身体却拄着一根拐杖。
他行礼,口中说着赵与檡听不明白的话语。
“你好,远方的朋友。”通译翻译道。
赵与檡点点头,很坦然的接受了对方的礼节,老人身后跟着的原住民凶狠的望着赵与檡。
老人的礼节是迎接非常重要的客人才会做的,而赵与檡的举动却显得有些无礼。
可那年轻人又怎么能知道,赵与檡心中的骄傲。
赵氏宗族,且是有名号的王爷,那曾是千万子民中最尊贵的一拨人中的一位,即便在如何落魄,亦有他的高傲。
“我们来到这里,并不想带来战争,但是,这里必须属于我们。”
赵与檡的话说的很直白,没有任何遮掩。
那通译望着赵与檡的眼神都有些诡异了,这话他还真不怎么敢说,距离原住民这么近,这两人真要发飙杀人,骑士都救助不及。
赵与檡对犹豫的通译点点头,并没有更多的表示,却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通译无奈,把赵与檡的话翻译过去,那年轻人当场就怒了,一双眼睛瞪得滚圆,手中的长矛握紧,身体前倾。
他一动,那边二百骑兵立刻行动起来,蓄势待发,缓缓向这边靠近。
老人抬起手中的拐杖,阻止年轻人的怒火,歉意的想着赵与檡笑了笑。
“你是一位亲王,对么”老人突然说出口的汉语,吓了在场的众人一跳。
那老人歉意的笑了笑,道:“我曾救过一个汉人,他教我学的汉语,不只是你们救我们的人,我们也会救你的人。”
这老人也不知年纪多大,头发已经花白,脸上也满是沟渠,从行动上看,身体很硬朗,说起话也豁达。
“这样交流方便。”
赵与檡没有客套,他远远的对着骑兵摆了摆手,有些骚动的骑兵队伍静止下来。
“你联络一下各部落的人,愿意的,就下山来,管吃管饭,只要肯干活,饿不到。”
“不愿意的,我们也不勉强,继续留在山上生活便是,但要是出来挑事,定斩不饶。”
话语冷冰冰的,透漏着一股子生杀予夺的气魄。
老人家苦笑着摇摇头,道:“有几个部落,倒是能下来投奔你们,我也听我救的那个人说过你们的强大。”
“可没用的,谁能要求一个没见过、没听过老虎的人,惧怕于老虎的威名呢”
老人的话富有哲理,让人认同,无法反驳。
赵与檡的眉头皱起来,如果原住民继续捣乱,终究是根刺,而且影响开荒,真实麻烦。
可他也没办法处理,若是能挺到冬天,等山里的野兽少了,原住民的伙食不够了,还可能利诱一下。
如今却正是春夏交接之计,只要打猎便不愁吃食,没什么利诱的办法。
利诱不行就威胁,可威胁了也没什么好效果啊。
“我会尽力劝说布农族投入大宋,其他的,也只能尽力而为了。”
老人突然的表态让赵与檡一愣,不明所以的望向此人。
“我听人说过赵宋,而你们下船的地方,我那天正好在那狩猎,我想,只要看到那个场面的,都会意识到大宋的厉害。”
老人家坦然的说道。
赵与檡点点头,表示理解,他的目光不由的又望向大海。
也不知自己带来这么多粮食后,商船有没有解决粮食的问题。
思索了一下,赵与檡向老人家问道:“如是我能多炸毁几座山峰,能不能改变更多人的看法”
“那情况,能受到大宋的控制”
老人家不可思议的问道。
开山裂石,那是神明的手段,他只以为之前都是巧合,安能想到赵宋真能做到。
赵与檡点点头,炸药的原理他不明白,可威力他却清楚得很,虽然自己带来的火药不多,可吓唬人还是足够的。
“可以,如果还能做到,我可以邀请各部落的首领一起观看,然后再做决定。”
老人家连忙说道。
赵与檡点点头,没想到这么顺利就能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又与布农族的这位老族长聊了一会,便匆匆离开了。
如今整个流求归他管理,每日里忙活的事情实在太多。
等过了一两天,老族长这里终于传来消息,有十八位老族长愿意来看赵与檡炸山。
当然,在这些人看来,这是要劈山的节奏,对火药这种东西,他们既没有见过,也不曾懂得。
又过了三天,一切准备就绪,部落的族长、长老终于到来。
赵与檡也不耽搁,更没有什么过场话,带着亲卫来到山脚下,冷漠的点点头,自然有人点燃火线。
火线燃烧,慢慢的靠近炸药,心中不争气的跳动了一下。
凡是新发明出来的,都有或多或少的问题,这才是关键,若火药出现意外,那这场秀就会起到相反的效果。
“轰”
一声轰向,地动山摇,赵与檡的心落下,他转头望向十八位长老,只见他们吓得贵在地上,不停的磕头,这等威势,只有神明才能控制吧。
赵与檡不能窥视他们的心思,却能从他们的表情动作上做出判断,经此之后,能消停一阵了,他的目光望向北方,不由的想到赵昰那里如何,又望向南方,那里,是蜀王赵昪所去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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