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嘿,我忘了、我忘了……”泊蛟让洪涛说的一愣,眨巴着眼睛想了好几秒钟,才转过这个圈子来,笑得很尴尬。
地图的事儿就这么过去了,吃完了晚饭,奔波了一天的人们都早早的钻进了睡袋,洪涛也不例外,不过他是躺在躺椅上睡的。做为总理和神使,他走到哪儿卫兵都会把他的躺椅背着,这位是个懒蛋,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
不知道睡了多久,洪涛突然从躺椅上窜了起来,同时他帐篷里的两名卫兵也从睡袋里钻了出来。有枪声,虽然很远,但他们都不会听错,必须是枪声。
“……把门口的灯熄了!把我们的人叫起来,跟我去看看!”洪涛连一秒钟都没耽误,一边穿衣服一边下了地,同时向卫兵下达了命令。
洪涛本来在陆地上就睡不踏实,这下就更不踏实了。他这座帐篷最高最大,所以他不敢在这里久留,也不等卫兵们都集合起来,就带着几十个人向马厩那边摸了过去。不管因为什么事情响枪,先把逃跑的工具准备好肯定没错误。虽然说帝国陆军的战斗力没问题,可凡事儿怕万一啊。
“神使大人,听着像是东边,会不会是我们的船只受到了攻击?”洪涛的卫队长一边指挥手下人把马匹准备好,一边侧着耳朵听。这些印第安人从小就是猎手,眼尖耳朵灵,很快就给出了一个大致答案。
“你确定?大概有多远?枪声密集不?”洪涛自己的耳朵其实也不错,只是随着年龄的增大,不如以前好用了。
“大概一公里左右吧,您刚出帐篷的时候有十几声是连着的,现在基本停了。”卫队长又把手放到耳朵上仔细听了听。
“你先派人在这里盯着,马鞍不要卸,我带人回帐篷里。”既然还有一公里的距离,枪声又不密集,洪涛觉得就不用这么大惊小怪的了。而且军营的东侧已经有汽灯灯光在闪动,估计泊蛟和孔沛那边也知道了,还是等他们的消息比较合适。
“海盗劫船!?这地方哪儿来的海盗?”不到半个小时,泊蛟就骑着马跑来送信了,不过他带来的消息让洪涛更迷糊了,这地方离海边至少一百五十公里,怎么会有海盗呢?
“那就是河盗!都划着小船呢。现在没事儿了,大部分被抓住了,少部分被打死了。我已经派人传令,人就别带回来了,就地处决,正好为您清理清理盗匪,一个都不剩。”泊蛟想了想,也对,海里的叫海盗,河里的自然是河盗。不管叫啥吧,他觉得都无所谓,这件事儿不值得操心,还敢抢劫帝国陆军的运输船,真是找死啊。
“都杀了!杀不杀好歹你也得问问我这个主人吧?咱不是去抢劫别的国家,这里是你姑丈我的国家!”洪涛一听泊蛟的话,又开始瞪眼。
“……对,我又给忘了,那您的意思呢?”泊蛟一拍脑袋,终于想起来他不是在跟着洪涛东征西讨,而是来帮他姑丈治理国家的。现在杀的人都是姑丈的子民,这个命令也不该由自己下,杀不杀最终要听洪涛的。
“赶紧派人去通知他们先别杀呢,你跟我过去看看!老孔干嘛去了?”洪涛其实也没拿这些盗匪当回事儿,他只是要提醒泊蛟把思想赶紧转变过来,既然说到这里了,怎么也得过去看看。
“你,用最快速度赶到运河边,通知他们先别动手呢。老孔去北边巡查岗哨了,他怕这些盗匪不止一股。”泊蛟一边说一边跟着洪涛出了帐篷,向马厩走去。
“姑丈,您连马鞍都准备好了,难道提前就知道要去看俘虏?”看到洪涛和卫队的马匹都已经鞍具整齐,泊蛟又忍不住说怪话了。
“如果我说我随时准备扔下你们逃跑呢?”啥叫特别不要脸?洪涛打算让泊蛟见识见识。
“那您得叫上我和老孔一起跑,咱是海军出身,陆地上不是咱的战场。打仗有陆军呢,我和老孔可不会指挥陆军,他们有自己的指挥官,让他们断后!”泊蛟丝毫没觉得洪涛说的有什么不对,打不过就跑呗,天经地义的。而且他还给自己找到了非常合理的理由,天赋专精不对。
“你还是闭嘴吧,让你我的士兵听到多丢人啊。”洪涛斜着眼看了看泊蛟,这个孩子已经不是当年的孩子了,他不光和自己学了一身海上技能,还学会了自己的人生观,还很有长江后浪推前浪的苗头,和他比不要脸,自己不一定能赢。
两个人带着卫队上了马,穿过营地向东走去,此时雨已经很小了,但还没停,迎面扑来的不是雨滴,而是一种类似水汽的玩意,落到脸上、手上,冰凉冰凉的。这里的冬天确实不好受,洪涛已经很多年没尝过这种滋味了,他这辈子大部分时间都在热带地区转悠,好像还是第一次脚踏实地的来到冬天的北方,准确的说这里还不是北方。
泊蛟所说的河匪总共不到一百人,现在还能睁眼的还有六七十人,剩下的都躺在泥水里。十多名帝国陆军的士兵正拿着铁锹在河岸附近挖坑,打算把这些被击毙的盗匪掩埋掩埋,这也是帝国陆军在战时打扫战场的标准流程,还是当初洪涛在建立帝国陆军时规定的。这个坑不是要埋人的,而是要烧人。浇上油料把尸体分成敌我两部分全部焚烧,防止传染病蔓延。敌人的骨灰自然就给大地当了肥料,自己人的骨灰装回去。
“这些就是他们的武器?”此时这六七十个俘虏都双手抱着脑袋跪在泥地里,周围是半圈帝国陆军的士兵端着枪看押。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扔着一堆木叉子、木棍子、铁钩子之类的杂物。洪涛策马靠近看了看,最厉害的武器就是几把镰刀和一把骑弓,还是破损的,用竹片捆着加固。
“应该是吧……你们这里谁负责?”泊蛟也觉得这些盗匪的武装惨了点,具体情况他也不了解,只能去问负责守护运输船的军官。
按照一位帝国陆军中尉的说法,这些人在半夜试图从水面上靠近运输船,结果被船上的瞭望哨发现了。他们恐怕没想到这支军队大半夜、冒着雨还在桅杆上设立了警戒哨。警报响起的同时,船上的汽灯也亮了起来,把运河照的通明,河面上那些小船也都显露了出来。
如果换做大宋的普通军队,还真拿这些人没招儿。他们的小船在水面上划得飞快,想在雨夜用弓箭对付他们没什么作用。要是碰到大宋新军,这些人也不会有太大损失,大宋新军的燧发枪还是滑膛的,射击距离不足。
可惜他们找错了抢劫对象,碰上了全部装备了线膛枪、米涅弹的帝国陆军。二百多条步枪在不到百米的距离上射击威力很大,打到谁身上都是一个大血窟窿。面对这种情况,就算是大宋禁军也没辙,在经历了两轮射击之后,还没被打死的人不得不投降了。这也是最明智的选择,否则这百十口子人最终剩不下几个。他们要是再跑,身后飞过来的就不是子弹了,而是架在运输船上的陆战炮霰弹。
“你是哪儿人?”洪涛下了马,走到跪着的人群边上,找了一个看起来和自己岁数差不多的老河匪面前蹲下。
“……”连同这个老汉带附近的人都抬起头看着洪涛,没人吱声。
“看清楚我的旗号,这是大宋新军,朝廷派来的!”洪涛觉得对方是不知道自己的来历,知道了就应该开口。
“……军爷,我等不是匪盗,是实在活不下去了,才来此找些吃食,还请军爷饶命啊。”果然,这些人抬头看了看洪涛身后卫队举着的旗帜,立马说话了,还是哭嚎着说的,呼啦啦趴地上一大片。
“咣!”洪涛伸手要过身边一名帝国陆军士兵的步枪,冲着天上开了一枪。这么多人一起哭嚎,还怎么聊天?
“是不是匪盗,你说了不算,得我来判断。先告诉我你们的村子在何处,等雨停了,带我去看看。如果确实有村庄,有耕种、有渔猎,我饶你们不死。如果你们骗我,只是一个匪盗窝的话,我可警告你们,到时候我就把你们活着扔进去,和他们一样,烧死!”这些人到底是不是盗匪,洪涛也分辨不清楚。如果这是在别的国家,那就宁可信其有,是不是匪盗,只要你敢碰我东西,全崩了完事儿。可是这次不行了,这是自己的国家,处理起来就不能太简单,多少还得问一问、调查调查。
“先给他们准备点热乎吃的,就算死也得做个饱死鬼,不能饿着走。”刚一转身,洪涛又想起一件事儿。这些人看上去个个都和饿死鬼一样,就算是匪盗,那也是生活所迫,不像作恶多端的惯匪,还有挽救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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