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人真不值钱

  刚过尚午,路上的车辆行人甚少。

  开着名贵的小跑兜着风,陈飞扬心里却突然不痛快,眼前时不时浮现出赵立成那张肥油大脸和恬不知耻的笑声。

  一想到赵立成,不得不联系到鼎鑫。城郊正在建的高尔夫球场就是鼎鑫开发的,张叔和小王在那儿打工快半年了一次工资都有没有领过,而且工地生活条件坚苦不说,工友们风吹日晒吃不饱睡不好。

  如今他已改头换面成土豪了,必须要给工友们争口气,于是在手机百度地图里搜索到工地的地址,脚底用力猛踩油门,轻烟四起马力声轰鸣,直奔工地开去,一路上飘来无数羡慕嫉妒恨的小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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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郊建筑工地。

  张叔和小王刚从火葬回来,小王手里捧着‘飞扬’的骨灰盒,一进寝室便哭开了。

  “你不愿意和我睡一床你说啊,你嫌张叔脚臭你说啊,这回好了你先去了,留下今晚让我一个人怎么睡,今晚可怎么活”

  “滚,你妹的,别胡说”张叔气得直骂。

  小王瘪了瘪嘴不吱声了,泪眼吧吧的蜷在床边。

  “对了,飞扬临出事前跟我说,他想要见一个人”张叔想了想说“一个叫静静的人?你们有谁认识?”

  “静静?静静?”大家你看看我,我瞧瞧你一脸懵B。

  “我想了确飞扬的心愿,你们能不能帮我找到静静,看看咱十里八村的有没有这个人,我想大概是个女娃子”张叔分析着。

  “从没听飞扬念叨过什么静静啊,张叔你听错了吧”小王说。

  “怎么会,我听得真真的,绝不会错”张叔愤愤道。

  “还记得飞扬是怎么说的?那句原话是啥”小王总觉得张叔就会大题小做,今儿他非要把事情弄清楚不可。

  “原话是……”张叔努力回想着“哦!我问他熊孩子,大雨天的跑这坐着干嘛,淋出病回去我怎么跟郝村长交待”

  “我问的飞扬的原话,没问你的”小王不耐烦道。

  “你急啥子嘛,我话还没说完,你这熊孩子也不听话,咳~咳咳”张叔又急又气一口气没拔上来,干咳了半天。

  室友们跟着劝,又安慰了半天,小王也赔了不是,张叔那口气儿才慢慢缓了上来。

  “当时飞扬的原话‘叔,我想,静静’”

  “原话?”小王再次确定。

  “绝对原话,半点不错的”张叔肯定得直点头。

  “哦!”室友们都白明了“叔,这个人不用找了”

  “为啥啊,这可是飞扬遗愿啊,你们不帮忙,我自己找”张叔一脸不高兴。

  “找啥啊?上哪找?静静跟本就不是人”小王也急了。

  “不是人?那是啥”

  “叔,我也想,静静”小王叹了口气。

  “啥?你也想,静静?”张叔懵了。

  “叔,我们都想静静”室友们吩吩说道。

  “你们,你们,哦”张叔也终于开了窍“我也想,静静”说着说着眼泪又掉下来了“飞扬是为救我而死的,他是个好孩子,是个英雄”

  “对,对,飞扬是我们东凉村的英雄”室友们异口同声。

  “不能让飞扬就这样白白死了,三角架倒塌是责任事故,都闹出人命工地的负者人不能坐视不理,咱们必须要齐心为飞扬讨个说法”小王义愤填膺道。

  “对,不能让飞扬白死”室友们跟着说。

  “我已经跟工地的马经理汇报了,他只我给拿了两万,说是给飞扬的丧葬费”张叔耷拉了个脑袋。

  “二万?一个大活人就值二万?这算什么钱?把人烧成灰就算完事?在城里这点钱都不够买块墓碑的”小王紧握着双拳咯吱咯吱作响。

  这时,工头推门进来,一瞧屋里的气氛不对,转身要走。

  “李头,是不是马经理给回话了,答应多给些抚恤金”张叔赶忙上前拉住工头。

  “这个事我不清楚”工头一脸为难。

  “李头,那你火急火燎的来干啥了”室友齐声问。

  “三脚架断了,现场一团糟,砖头瓦块啥的得清理干净,不然怎么开工啊”

  “飞扬的事不解决,我们没心情伺候”小王小声嘟囔着。

  “啥?伺候?行,你们爱干不干,我又不欠你们的”工头丢下一句气哄哄走了。

  “就不干,半年了一分钱也没给我们,如今还搭上了一条人命,现在不给钱我们啥活也不干”小王厉声道。

  “小王啊,从前大家都觉得你娘不像个爷们,经过飞扬这件事,我们都觉得你是纯爷们”室友们齐声赞道。

  “好!我们找马经理要钱去”张叔一鼓作气带着众人奔向办公室。

  工地办公室

  此时马文才正是焦头烂额,三角架塌了为了不妨碍后面的施工必须重置;东凉村‘飞扬’的抚恤金要给多少;现在工地财务资金短缺,鼎鑫老总们都出国考察去了根本没人管他这档事儿,他耷拉个长脸得都快成驴脸了。

  财务大姐跟着帮忙出主意“经理你不如出去躲上一阵,等老总们回来再说呗”

  “对呀,对啊!”马文才茅塞顿乐得直蹦高“不亏是我的军师,我怎么就没想到呢,TMD的能躲就躲啊,谁问就说我去外地开会了”

  马文才立马跟没事人似的竟哼起了小曲,照镜子梳了梳仅剩的几个头发,夹着小包刚要出门,不想被张叔和小王一行人给堵屋里了。

  “经理,我们还是那句话飞扬不能白死,他的抚恤金你得给个说法”张叔说。

  “唉呀,我又不是没给拿钱,你们非跟我要抚恤金,可是现在账上没钱要我拿什么给”马经理见张叔一行人来来势汹汹,心想要坏菜。

  “曲曲一大活人,就值两万吗?马经理他太不把我们当人看了”小王怒喝道。

  “我现在没钱,拿什么给啊”。

  “没钱你开什么工,盖什么楼”

  “就是没钱,爱哪告哪告去”马文才无赖的说

  “你欠我们工钱还没给呢,今天不给钱你哪也别想走”众人一言我一语。

  许多正在上工的工人,看到张叔带着人堵在办公室门讨说法,也都无心干活围了上来。

  马文才见人越聚越多,心虚道“你们再胡闹,我可要报警了”

  “好啊,你报啊!警察来了更好,把你这欠钱不还的小人抓起来”小王这么一说引起了众人的哄笑。

  马文才的脸都绿了,气得直哆嗦。

  此时,陈飞扬按着百度地图提示顺利到达了工地,一进大门他便将‘小跑’往办公室门口一横,所有人的目光齐来刷刷聚了过来。

  马经理一眼瞟见,立马拨开人群屁颠屁颠上来迎接。

  “陈少,您今儿怎么有空过来玩啊,陈董事长身体可好”

  一见马文才趋炎附势的嘴脸,陈飞扬就想猛抽他几个大嘴巴子。重生前他没少受马文才的白眼,因为身体瘦弱搬砖抬土总是比别人慢,马文才常常让他拖着沉重的水车到处走,累得他整晚睡不着觉,第二天浑身酸疼。

  一想到这,陈飞扬不自主的抬起了手,众人的眼睛都看直了,小王更是期待这巴掌要是狠点落下去,非把马文才的脸打肿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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