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不祥的感觉笼罩着汗庭,四周一片寂静,没有人声。
穆哈迪可以感觉到有一股极为强大的奥术能量突然在这片区域爆发,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但是仿佛有什么基础的规则被彻底的改变了。
心灵术士集中精神展现异能,观察这片区域不久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惜他能观察到的内容极其有限,他看到形形色色的请愿者和使者进入大帐,却看不到那里面发生的事情——大帐上显然有种种强力的反预言法术。
这里可能是个陷阱,但是现在再去招募帮手的话也太迟了。这样想着,穆哈迪继续前进,进入那片寂静而诡异的区域。
仿佛沉浸于水中的人第一次走上陆地,身体突然变得沉重——或者说,它本来就是如此沉重,只是第一次被意识到一样。
四周的景象立刻改变了,天空褪去,露出藏青色,岩石材质的顶部。四周的旷野也发生了变化,变得诡异而阴冷,地面也成了某种古怪的材质,仿佛一段古老隧道中的矿脉。穆哈迪不禁思索,到底是什么法术造成了这种效果。
一股狂风突然袭来,几乎让心灵术士立足不稳,他不得不显现了一个异能来让自己适应这里的环境。
这个异能并不复杂,心灵术士以前施展过很多次,但在这里施展它的时候,感觉古怪的陌生。
穆哈迪四下张望,那些帐篷似乎还在原来的方向,但是距离却有了一些改变。他用另一个异能简单的裁定一下往哪边走,然后开始穿过这片诡异的地区。
奇怪,一个人都没看见。心灵术士越是探查这片区域越是心惊,同时也不由忧虑了起来。如果这里的人都不见了,那法图麦……还有其他人去哪儿了呢?
狂风吹个不停,风中还夹杂着不断呜咽声。有时狂风会突然改变方向,将卷起的细小物体重重摔下而后又重新吹起。有的时候还会形成规模较小的飓风,漫无目的的移动……经过仔细的辨认后,心灵术士发现呜咽声中还有些其它的声音,于是向着声音的源头前进。
穆哈迪走到一座看起来格外华丽高大的帐篷前面,它的门前插着四根堆满头骨的柱子,想必属于一名大武士。帐篷里传来断断续续的人声,却很难分辨出完整的句子。
心灵术士走进帐篷,一个花白胡子,穿着阿塔斯传统长袍和头巾的老头向他冲来。他的四肢纤细而病态,仿佛幽暗水底海葵的触须……他的思维波动——凌乱而不连续,充斥着疯狂的碎片和一闪即逝莫可名状的无名形体。这是个疯子,穆哈迪判断到,但又不是一个普通的疯子,他身上的特质令人感到不安。
“你看到了吗!”疯老头冲到穆哈迪身前,想要攥住后者的袍子,但被他躲开了。“难道你没看到吗?难道你看不到吗?!”
“选择好你的语言,老头。”心灵术士退了半步,警惕的说道。“告诉我这里发生了什么?”
“你明知故问。”疯老头回答说,他的双眼失焦,似乎在对着空气说话。“这里就是现实,这里就是正常。你问我什么发生了?!真实发生了!”
心灵术士看了看四周,疯老头和自己在身边投射下诡异扭曲的影子,和两人的本体毫无相似之处。而且它们似乎不觉得自己有必要模仿本体的行动,怪异的移动着。“你觉得这算正常?”他动动脑袋,用下巴指了指四下的阴影。
“现实即是正常,如果你觉得现实怪异,那么怪异的其实是你自身。”疯老头的回答似乎另有深意,但他疯狂的语气让穆哈迪越来越警惕。
“这是斯达赫宾塞派德鲁伊的哲学,如果现实即是正常,存在即是合理。那么通过毁灭一件事物,你也就同时否定了它存在的意义。”心灵术士耸耸肩,慢慢的后退,他察觉到对方的思维波动正变得越来越不稳定,越来越非人。
“那你就是个无可救药的傻瓜。”疯老头突然抬起手,奥术能量飞快的聚集起来,他的面孔也随之变得更加衰败和苍老。一个法术喷薄欲出。
穆哈迪抢在先手展现灵能,强行夺取了疯老头对自己肢体的控制权。就在他的法术完成之前,疯老头自己的右手扼住了自己的喉咙,然后逐渐收紧。
老头晕死了过去,掐住自己脖子的手也随之无力的松开。
四周一片死寂,仿佛刚才的魔法抽干了附近的一切活力。疯老头昏迷不醒,心灵术士注意到他仿佛刚才正在编写一本封面上写有字样的大部头。不过粗略一扫,那上面尽是疯狂而没有意义的呓语,所以穆哈迪很快就对其失去了兴趣。
离开这座帐篷,心灵术士向营地的中心走去。
和外围区域的死寂不同,这里的思维波动明显多了起来。而令人称奇的是,这些波动在远处完全感应不到,仿佛这个诡异的空间极大的压缩了灵能者的感知一样。
心灵术士注意到前方有一群武士打扮的人,他们穿着阿塔斯传统式样的长袍,用头巾蒙着面,手持长矛或者弯刀一类的武器。他们将盔甲穿在袍子下面,这也是典型的阿塔斯习俗,可以避免在沙漠环境中作战时,盔甲被暗日烤的滚烫。
这些武士显然也注意到了突然出现的心灵术士,他们亮出武器,一拥而上。
这些人武艺很强,动作协调且敏捷,而且配合无间。也许他们是这里的守卫?穆哈迪心想,不过这些人中没有一个是他认识的,似乎都出生在他立刻阿塔斯之后。
一个武士飞身扑上,另外两个巧妙的从两侧夹攻,他们的弯刀角度刁钻,速度快的惊人,浑身上下一股疯狂的意味。
心灵术士显能将自己传送到他们身后,巧妙的避开三人的联手合击。但是更多的武士围了上来,连那三个被甩开的武士也迅速的调整了自己的位置。其中一人回头吐出一口强酸,虽然伤不了心灵术士,但那恶臭确实令人印象深刻。
另几名武士身上也突然展现异能,他们的速度快的超过了凡物的极限,在空中留下模糊的残影。石质的地面在他们的脚步之下碎裂,扬起小片的浮尘。
心灵武士!穆哈迪心想,一边躲闪,一边开口喝道。“退下,我不是你们的敌人!”
“……放弃……抵抗……”一名蒙面武士用雄浑沙哑但又怪异而不自然的语气喝道。
“我乃穆哈迪!”心灵术士显能再次逼退几个靠的近的武士后大声宣布。“不要逼我出手。”
“……”那个为首的武士一边攻击,一边以沉默回应。他显能制造出了几个石弹,向着心灵术士疾射而来。“……”
他们不认识我,穆哈迪意识到,这些武士太年轻了。
心灵术士集中精神,地面在他的意志之下一阵扭动,仿佛抖动的地毯。那几个武士立足不稳,本能的展现身体协调的异能,想要稳住身形。
趁此机会,穆哈迪猛烈的轰击他们的心灵屏障,然后撕裂他们的潜意识,将其送入梦魇之中。一声不吭的,所有围攻的武士次第倒下。
心灵术士走向为首的那个武士,准备尝试从他脑子里挖出点有用的情报。突然,他扭头望向身边的一座帐篷。“出来。”
一个消瘦的人影从帐篷后闪了出来,他穿着一身滑稽的衣服,两腿是不同颜色的袜子,上衣仿佛补丁一样用各种颜色的破布拼成。这人头上戴着分叉的帽子,有两个尖角,用低劣的亚麻布缝制而成。
这人的思维波动平静而清晰,和正常人无异,出现在这个诡异的地方,反而显得极不寻常。
好几道异能探测着来者,心灵术士全神戒备。“你又是谁?”
“不是你的敌人。”来人说道,嘴角露出一丝悲哀的微笑。和他滑稽可笑的装束完全不符。“穆哈迪大人,先知。”
“你能认出我,而这些武士们不能?”
“太多人以你的名讳为自己的后代取名了,如今每五个人就有一个叫穆哈迪,或者莫亚迪,马赫迪,又或是其他变形。”来人说道,有条不紊。“这些武士没有意识到你的身份,并不难以理解。”
“但你却意识到了。”心灵术士指出。“哪怕你从来没有见过我?”
“因为我是聪明的傻子。”来人继续说,语带哀意。“我是宫廷小丑,弄臣。宴会时的笑料,围猎时取乐的对象。法赫德大人认为,我的存在有助于调解宫廷的气氛。”
“你看起来可不像个傻子。”心灵术士评论道,“除了你的打扮……而法赫德也不会故意惩罚一个聪明人做小丑。”
“外表常常会误导人,而当法赫德选择我的时候,我确实至为愚蠢。”小丑承认。“这种情况直到最近才发生了变化。”
穆哈迪看看四周,用下巴指了指四周诡异的营地。“我猜你说的变化和这里发生的异变有关。”
“正是如此。”小丑缓慢的点头,“一切在一瞬之间发生。”
“仿佛前一刻还一切如常,然后多元宇宙的面纱就被撕开了。”
“异变以黄金大帐为中心爆发,现实与非现实之间的屏障爆裂开来。从这个伤口之中,无数从未耳闻、更加从未眼见的异象喷涌而出:色彩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斑斓烈火,不可名状的无形之物,所有这些教人恐惧又无法理解的奇诡实体都翻卷着扑向整片营地。”
“这裂口在无助的受害者们眼前不断变形,每分每秒都在继续扩张,有人施展传送的法术或者心灵异能,尝试逃离这场不可理喻的灾难,但他们的尝试徒劳无功,就如同无力的鹰隼想要对抗狂风。那些法师和心灵术士们发现自己的咒语和异能突然失效,随即便被难以言喻的疯狂和恐惧紧紧攥住,最终在狂乱的乱舞中死去。
“通常的物理法则从这片地域完全退去,紧接着,精神和思想被扭曲,然后反转。那些最弱小的消失无踪。那些足够强韧,或者足够幸运的残存下来。和周遭的一切一起被传送到这里。”小丑看着心灵术士的眼睛说。“勇敢的人变得懦弱,忠诚的人变得叛逆,愚蠢的人则变得睿智。我是聪明的傻子,这就是为什么我知道这一切。”
“能完全反转一个人阵营的法术?或者逆转现实异能?”穆哈迪暗中吃了一惊,求证道。“但这种规模,应该不可能做到。”
小丑踢了踢土,那尘埃并不落下,而是聚成一团,慢慢飘逸。“法术或者异能都没有这般威能,这等异象是由一件冥古神器造成的。”
“当无底深渊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统一在混沌之后和狼蛛米思卡麾下时,恶魔大军从深渊的每一层源源不断的涌出,威胁着多元宇宙所有的守序势力。”
“来自风元素位面的风公爵们制造了一件威力强大的神器,七节权杖。它的碰触能让即使是最血腥狂暴的恶魔,皈依秩序的阵营……”小丑说道。“……但它真正的功能远不止于此,它将恶魔大军的统帅狼蛛密斯卡传送到了喧嚣空隧……也就是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
“你不会正好知道,是谁使用了这件神器?”穆哈迪已经大致明白这里发生了什么了。
“一个来自大德鲁伊卡米拉的使者。”小丑说。“除此以外我就一无所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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