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布满夜空,无数繁星挣破苍山的夜幕,探出头来,夜色在空气中漫漫地浸润。段家的演武场上,扩散出一种不太和谐的氛围。站在擂台上的段翰突地抬头仰望天空,天上星斗满天,像一粒粒珍珠,似一把把碎金,撒落在苍穹之上。此刻的银河是那么的宁静,安详。穹庐之下的段家演武场,看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只听得树叶在沙沙作响。
听着段麒带着咒骂的话,段翰没有接过他的话,更没有去跟他针锋相对地争吵。他云淡风轻的表现,更是让想通过言语刺激他的段麒气饱了肚子。段翰清了一下嗓子,说话了,速度很慢,就像在很慎重地读着夫子的《论语》,又好像在慢慢地叙述着一个故事,“扇子在古代的别称‘摇风’、‘凉友’,相传禹舜时代已有,在我大汉朝以前,扇子多以绫绢、禽羽、竹篾等材质制成。武帝年间,出现了纸扇,折扇,普天之下,所有的读书人都爱扇扇子,春天扇,夏天扇,秋天扇,甚至冬天也扇。”说完顿了顿。
全场的人都在默不作声地听着段翰说着,谁也不清楚,他突然说关于扇子的故事所为何来。
看着擂台之下如听故事一般听他说话的族人,段翰似乎很满意,然后拿眼撇着段麒,说道,“武人扇扇是为乘凉所用,文人扇子时刻离不开身是为了装逼所用,请问兄长,您这不停扇扇所谓何来?”
“我扇着扇子,与你这废物何干?你还是趁早滚出老宅。”段麒气得七巧生烟,除了骂段翰废物,还真的不知道如何在言语上与段翰争辩,段翰的言语,看上去平静无波,其实是句句珠玑,绵里藏针,暗藏蔫坏。
段翰围着段麒转了一圈,仔细地看了又看,“我想了想,虽然你勉强算个武人,但今天这大冬天的天气,还真不热,你这扇着扇好歹有点装逼的嫌疑,而拿把纸扇扇风装逼以显示出自己的风骨,这倒是文人士子们该干的事,但你却无论如何也不能算个文人,那你手不离扇,扇不离手,到底所谓何事呢?”
说到这里,段翰双眼直勾勾地望着段麒,一直望着。片刻话锋一转,说到:“我想看着你的脸说话,可你为什么把脸埋在你的屁股里?……哦?对不起,应该说是你把屁股挂在了脸上,那你的脸到哪儿去了?挂裤裆里,不要脸啦?”
重度肥胖是段麒的一大特点,段翰揪住他的肥胖一再地挖苦,段麒的脸逐渐地变成了猪肝色。
段翰继续说道,“哦,我明白了,明白你为何一年四季均带着把扇了,哈哈,原来这扇是你这挂在脸上的屁股的遮羞布啊!倘若没把扇挡着,那如屁股般的脸,或者说是如脸般的屁股,再或者是屁股和脸不分的怪胎,再或者脸既是屁股,屁股又既是脸,不多拿几把纸扇备着,还真不行,万一哪天有人再把这纸扇再砍断了呢?难不成,让人笑话你天天都把屁股挂在脸蛋之上?”
说完,段翰大声笑着,从擂台上飘然而去,只留下场地上一片错愕的表情和擂台上段麒那张懵逼的脸。
擂台下太师椅上的那一排家族核心们,看着这个说完故事,不带脏字地骂完人后飘然而去的漂亮少年,更是一脸错愕。
大老爷段佩更是一脸的怒色。这个新年较技,本想让自己的三个子女在擂台上大出风头,稳稳地盖过其他各房一筹,以期在未来的家主继承的权的争夺上占据上风。
但谁也没想到老五家的这个小儿子,这个京城青楼女子所生的私生子居然坏了他所有的如意算盘。
这个叫段翰的侄子,别说是老五嫡出了,甚至连庶出也算不上。其生身之母,一个只与自家老五有过露水情缘的青楼女子,无名无分,非妻非妾,生出这等无法修行的奇葩。但这奇葩,这天杀的小杀猪匠,偏生仗着那近身缠斗的能力,和近乎赖皮的打法,生生击败了自己引以为豪的第九子段麟。这段麟偏生又是嘴碎,骂的污言碎语也太过难听,惹恼了他段翰,被其碎了满嘴的牙。
段翰这小畜生脑子转得偏是极快:你段麟,辱我先母,我大汉朝崇孝,百善孝为先,我段翰岂能做那不孝之人,今日碎你满口之牙,皆因你咎由自取,未曾打杀你已是手下留情,若下次再有言语上对先母的冒犯,定打杀了你。整个过程都将自己摆在了道德的制高点,让自己长房一家只能吃得这闷亏。
九子段麟受伤后,本指望着八子段麒,十级真气的修者,能将此子打上一顿,甚至不惜在比试中下重手断其手脚。本以为小孩子们都心性甚高,定会全力以赴争这头名,哪曾想,这个狡诈的侄子,居然有着如此沉稳的心性,如此懂的隐忍,居然不接招,反而在言语上不带脏字的将自己那儿子段麒骂成了猪!
论手段与心性,自己那两个儿子与此子都相去甚远。他段翰骂人都骂出了水平来,先是从扇子入手,说故事般的介绍扇子的由来,吸引了所有族人的关注与目光,然后话锋偏转,说起纸扇的用途,最后抖出包袱,你这猪头段麒是个武夫,大冬天的扇扇子不是为了凉风;在我段翰面前你段麒更算不得一个文人,所以用扇子也不是附庸风雅;你段麒准备那么多的扇子,扇不离手,手不离扇仅仅是为了遮羞而已,给你那算不得屁股算不得脸的猪头遮羞而已……
段佩气得脸色青紫,偏生又发作不得,侧身望向坐在最中央附近的老父亲,看到他那脸上的古井无波后,无奈地、硬生生地把怒气给压抑了下来。刚想回转过头,却听得“噗呲”一声,老四强忍着的、憋足了笑终于爆发了出来,这笑声一出,便想是点燃了导火索,整个演武场内,除了大老爷一脉,全都笑了出来。刹那间,因为较技而带来的紧张感一扫而空。
刚才在听段翰故事时那么安静的演武场,此刻变成了如去槐源郡赶集时一般的喧哗。孩子的烟花炮竹声,此时又不断地入耳,好不热闹。
段老太爷轻轻地摇了摇头,这孩子的心性,……狠辣、蔫坏啊!若他爹有他这般狠辣,说不得……
“哎!”想到这里,段焚重重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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