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落凤坡的落凤亭里观滇池湖,景色异常美丽。
远远地望去,湖水被蔚蓝的天空染成了绿色,衬着几座远近不同的青山,恰如一颗颗湛青色的宝石散落在湖绿色的丝绸之上。眼前的湖面,千帆闪耀,百舸争流。一层层的波浪砸向落凤坡沿的岩石,溅起无数朵嫩白的浪花,为这青山绿水做着点缀。再望向远处,山与山之间绕着薄雾,留给人种种神秘的幻想。
乔良行听到文宇熙的那一番说辞,自是心中不忿。于是,便站起身,对着小公子高寒点了下头,然后转向文宇熙,义正严辞地说道,“宇熙兄,此言差矣。”
说完目光向着亭中的一众人等扫视了一番,拱了拱手,将自己那矮小、瘦弱的身体往高寒的方向挪了挪,复又淡淡地说道,“诸位,以段老太爷的身份以及在大汉士林中的地位,想为自己爱孙子谋一份像样的差事,还需要行此最为下乘的李代桃僵之手段吗?再说了,段老太爷也仅仅只将这些佳词妙句抄给家父欣赏一番,并未大肆地对外宣扬。且不论以上种种,以段翰的才情,若参加乡试,中第毫无悬念。试问诸位,以段老太爷在仕界的影响,想为自己孙子谋份差事,还需做此等如宇熙兄所说的那般李代桃僵吗?”
落凤亭内,高寒听着乔良行的言语,缓缓地点头。他对段翰的观感本就极佳,这脸上噙着人畜无害笑容的少年总会让自己产生亲近的欲望。
文宇熙在这天门县颇为知名,属诗情、家世、相貌、修行天分俱佳的人物。在段翰被乔良行邀请过来之前,今日其在落凤亭内所作的诗词,稳稳压过天门县其余众位才子一头。
文宇熙本想借此诗筵,在这位小贵人面前留下好印象,没曾想被段翰这厮横插一足,抢去了风头,心中甚是恼怒。
对于这位小贵人的地位,文宇熙已使了银子从护卫处打探清楚,这位可是大理城那位大贵人最为宠爱的心头肉。在那位大贵人的众多子女当中,这位唤作高寒的小公子最为得宠。
听闻天门县苍山镇一代风景秀丽,文人士子众多,高寒早就想来看看,只是其父一直不允。奈何高寒却也是那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之主,大贵人熬不住他那心头宝贝的软硬兼施、苦苦哀求,大年三十晚上松了口。
于是,那大贵人便遣了自己身旁八大护卫统领中,排名第三的金丹大成大士褚新智,率一众护卫护着高寒,大年初一一早从大理城出发,乘坐大马车,走官道,经一日一夜之旅途,来到了天门县苍山镇,直接入驻了文县令府。
到苍山之后,高寒兴奋异常,稍作整顿,由贴身侍女服侍着沐浴更衣之后,便由文宇熙陪伴着来到苍山最为著名的景点滇池湖落凤坡落凤亭。
而这文宇熙,在得知小贵人将来的消息之后,知其酷爱诗词一道,便投其所好,邀了天门县这一众文人士子,开了此诗筵。
落凤亭外松内紧,外面松散地站着一些护卫,在通往落凤亭的石径两边有护卫站立,护卫统领褚新智更是直接站在落凤亭的入口处,那落凤亭入口之处的石阶之下。
十二岁的少年,本就不知疲倦。此地民风淳朴,又有一众护卫护持,自是无甚安全隐患,便与与那文宇熙邀请来的众士子高谈阔论,吟诗作赋。此时的高寒,因兴奋开心,使得那副绝佳的容颜因为开心而红润异常。完美无瑕的五官,哪怕连最好的画师也描绘不出。
小贵人的开心,让文宇熙甚至得意,若得此笑贵人青睐,回去在其父亲面前说上几句,不仅对于他文宇熙自己还是对于父亲文县令,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机缘。对其父来说,傍上此小贵人,他日升迁至槐源郡太守也未尝不可。但这杂种段翰却用一首从他祖父处剽窃而来词抢了风头,让自己恼怒不已,莫不要自己辛苦准备的诗筵为着段翰做了嫁衣。故在言语中不断地攻击段翰。
只是可怜了这莫名其妙的段翰,今日来落凤坡只为寻寸铁锁玩耍,却无故躺枪,受了这无妄之灾。
听了乔良行为段翰开脱的话语,文宇熙突兀地笑道:“对于那首词到底出自何人之手,文某就不与良行凶争辩了,事实胜于雄辩,假的总是假的,一验便知。”
说到这里,文宇熙望向段翰左嘴角上挂,挑衅地说到:“我听闻段公子从不做那命题之诗词,个中原因却是无从知晓。不知段公子今日可有雅兴,做上一首为高公子接风洗尘啊。你是我苍山之人,也算是尽了一番地主之谊。今日在此,各位均是写景,不知你能否跳出这写景的内容,做一些其它内容的诗词啊。”
段翰摇了摇头,心中想到,唐诗宋词中,各类内容的诗词,自己张口就能来上各上百首,这有何难,但我段翰偏是不想去做这词,于是说道,“文公子,你猜对也说对了,在下确实从不做命题或者是限定内容的词句,这个是事实,我承认,所以,今天并不打算接受你的邀请,做命题诗来。”
话音一落,乔良行傻眼了,心中想到,兄弟啊,你可是有才情的人啊,怎么能当众在自己擅长的领域让人扇脸呢。
亭中众人也都是脸上露出一股鄙夷之色,惋惜着,三三俩俩地说着什么。听在段翰的耳里,大概意思是,这段五爷家的小少爷,果然是个西贝货,辜负了他的这身皮囊。段老太爷果真如文公子所说啊,道貌岸然的外表下却是这种欺世盗名之辈,想给自己孙子造声势,却没想到这无真才实学般的诈伪迟早也是要被戳穿的。
听到这些叽叽喳喳的议论声,段翰真是相当无奈,都说文人,特别是诗人是最有想象力的,果然如此。只是这会,段翰却没有给他们继续发挥的时间,清了清嗓子,朗声说到,“只可惜文公子猜错了诗词的作者,所有诗词并非家祖所做,而是在下得到了若干本诗集,此诗集乃一位落魄诗人所做,该诗人名曰李杜苏柳,诗集中之作品,首首皆是精品。”
此话一出,又是在人群中投了一炸雷,偶得之诗集?李杜苏柳?这都哪跟哪啊,也太天马行空了,能写成这些词句之人,能落魄吗?随意在青楼内勾栏中抛上几首,那也能换得不菲的银钱啊。
高寒看到这些场景,听到段翰越来越离谱的说辞,小嘴儿轻轻一咧,笑了笑。他已认定这诗乃段翰所作,认定这段翰乃不世出的诗道奇才,刚才这番说辞,还道段翰被文宇熙激出了火气。于是打着圆场说到:“段公子,不管这些诗词是否出自你手,亦或是那落魄诗人所做,今日请给小弟一个薄面,做上一首与我等分享如何?”
听到这诗筵真正的主人出来调和,再加上段翰本就看这高寒十分顺眼,倒不好开口驳了他的面子,开口说到:“谢高公子抬爱,段某并非争强好胜之辈,实乃不愿用这他山之石来扰了你这诗筵。你且留下驿馆位置,待今日诗筵散去之后,段某定抄了诗句,遣人送至驿馆。”
听得段翰如是说,高寒更加坚信了自己的判断,并对文宇熙今日事事针对段翰颇有微词。便想让段翰吟出佳作来,敲打一下文宇熙,挫一挫他的锐气,打压一下他的癫狂,于是接口说到:“段公子,今日尽是出了这些写景的佳句,有景无情倒是落了下乘。接下来,段兄就莫要推辞,以男女之情为内容,赋词一首。我身旁这两位姐姐倒是谱曲能手,若得佳作,二位姐姐当场谱曲吟唱,也算是成就一段才子佳人之佳话。”
听到这里,高寒小公子的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段翰自能看出他对那文宇熙很是不悦,好好的一场诗筵,由于他的妒贤嫉能而影响了意境。
段翰已经看明白,高寒想假段翰之手来打一下文宇熙的脸。现在高寒已经举起了抽脸用的竹板,文宇熙也已经把脸伸到了自己跟前,你说打还是不打?若再拒绝,便似太过造作,反而落了下成。想到这,段翰挥出了手中的“竹板”,秦观的那首《鹊桥仙·纤云弄巧》脱口而出: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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