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唯有林风三人。
所有人等都被凤焯示意退下,空出一个说话的环境。
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容,凤焯的心中说不出的高兴,他膝下一子一女,儿子‘凤溪’尚无子裔,唯女儿雅竹诞下两子,然当年他却因一时‘犹豫’犯下致命错误,这二十多来无时无刻不在悔恨。
“当年,我确实做错了。”
“如果我再坚定一点,又怎会如此！”
……
紧握右拳,凤焯罕有的青筋暴露。
仿佛想起当日的情形,便有种说不出的心痛,紧咬牙关,凤焯眼中尽是悔恨。
“别怪你外公。”
“坐在族长之位,很多事都身不由己。”
“他其实也不想这么做,和雅竹丫头大吵一架后其实他比谁都担心,得知神殿采取行动,便不顾一切前去相救,为此将神殿完全得罪。得知你们不知所踪后,他比谁都要自责,这些年来,无数无刻不在寻找你们。”
……
红眉老祖一旁叙述着,不时唉声叹气。
其实,他也后悔了,只是比较爱面子一直不愿意承认而已。
若不然,单凭凤华的面子,他又怎会不顾一切去救林风
…
倾听着两人的话语,林风并未开口。
只是静静听着,望着两人情绪变化,心中亦有着说不出的感受。
“唉～～”心中微叹,林风轻抿嘴唇。
对于外公凤焯,自己确实恨不起来,身为族长必须以族人利益为先,以族群为先。当年自己母亲犯下古族大罪,他这身为族长的也是两面不是人,难以抉择。换作自己定力保亲人,但其实自己很清楚,自己这种个性并不适合为族长。
因为,太感情用事。
“没想到当年的事。竟还有这般曲折。”林风心中微道。
以红眉老祖所言,当年神殿派人追杀自己父母,得知自己和弟弟的存在,更是完全下了格杀令。神殿决不允许古族的血脉被玷污,对于志在研究血脉的神殿而言,这几乎是无可容忍的耻辱。
义父所知道的,只是其中一部分。
除电犽外,还有其它执法使也是参战,以执法长‘雷宏’统领。
当年父亲重伤,母亲拼死抵挡。根本没还手之力。若非外公凤焯赶来及时。恐怕不止父亲会身死。自己和弟弟同样会被杀,甚至连母亲都难逃死劫。
“怪不得。”林风轻道。
其实自己后来也是怀疑,到底父亲当日是怎么逃脱的。
以神殿的力量,强横的实力。仅仅星域级的父亲根本不可能有逃跑空隙,如今…终于水落石出。
“毋须自责,外公,这并非你的责任。”林风宽慰道,望着眼前这深深忏悔的男子,心中完全能体会他当日处境,“爹带着我们逃出生天,隐居避世,我和弟弟并没有事。”
“谢谢。”凤焯勉强一笑。徐徐闭上眼睛,道,“不过当年我确实做错了,有时候错一步,就再无可挽回。”
深深长叹。凤焯睁开眼,“自责了二十多年,但今天我真的很开心。你很懂事,事实证明雅竹当年的选择并没有错,错的…是我这老顽固。”凤焯的声音有些无奈,摇了摇头,倏地问道,“对了,你父亲呢”
“爹他……”林风沉吟一声,眉头轻簇。
“他果然不在了。”凤焯何等人,从林风神色表情中足以看破一切,“是我对不起他,也对不起雅竹。”
林风心中犹豫,还是并未将父亲的事道出。
并非不相信凤焯和红眉老祖,却是如今父亲仍被冰封,能否救回还是未知之数。与其让外公抱不确定的希望,倒不如等到事情尘埃落定再告诉他老人家。
“对了外公,娘现在…可好”林风犹豫的问道。
此次前来炝凤古族,有一半原因自己是想见一见亲生母亲,是否仍在生。
“好。”凤焯微然点头,眼眸闪动,“也不算好。”
林风微怔。
却不知这到底算什么意思
到底好不好
“哈哈！”红眉老祖飒意而笑,“别在意,你外公就这磨磨唧唧的性格,说话做事都不清不楚。”望向林风,红眉老祖笑道,“放心,雅竹那丫头什么事都没有,安安稳稳,健健康康。”
林风疑道,“那为何外公说‘也不算好’”
红眉老祖点头道,“情绪不好吧,不过在我看来,其实反倒是一件好事。”红眉老祖飒然道,“你可知你母亲天赋有多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连我这徒弟,你外公都比不上,只是你母亲不爱修炼,反喜欢过平平淡淡的生活。”
“但正因这一次的境遇,让你母亲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回来后,足足十年未曾开口说一句话,闭关五年,从星域级巅峰直接晋升为圣者高阶。”
“再五年,突破圣者巅峰,成就圣王级。”
红眉老祖眼眸闪亮,“我知道她在想什么,雅竹这小丫头从小就很坚强,很独立,也很倔强。”望向林风,红眉老祖洒笑道,“这一点,你恐怕遗传了你母亲的性格,用不着否认,老祖我一看便知。”
林风一怔,倏地微笑点头。
确实,听红眉老祖这么说来,还真是很像母亲。
徐徐点头,林风眼眸微动,以自己的性格来看母亲,其实能猜到她如此刻苦修炼,所为何。
幸福,要靠自己争取。
命运,始终要掌握在自己手里。
而掌握命运的关键,别无其它,只有两个字——
实力。
很多事,经历过才会知道。
“所以…娘还在闭关”林风问道。
凤焯点了点头,“她应该不知道你回来,若不然……”凤焯微笑道,“我想她早就迫不及待出来见你,这二十多年来我和她说话虽然不超过三句,但知女莫若父,我又怎会不知她心中对你们的思念。”
“只是……”轻叹一声。凤焯并未再说下去。
“一切都过去了,外公。”林风微然而道,一笑泯恩仇。
对于自己的亲人,并没有什么好记恨的,哪怕是错自己都会坦然承受。
只要他们心中,是真的在乎自己,那便够了。
其它的,重要么
…
彻夜长谈。
解开‘误会’,彼此间再无隔阂。
对于自己这个外公,还有红眉老祖。林风有了全新的认识。古族对血脉还是比较重视的。基本上超出九成的古族都无法接受这种‘混血’存在。甚至憎恶到极致。
然经过这些年来的自责,纠结,凤焯早已是放下。
而红眉老祖本身便不是那种在乎这种事情的人,在古族来说。他是很‘特别’的一类。
再者,林风的资质、实力,足让两人震惊无比。
“啧啧,一胎生两。”红眉老祖眼眸发光,“在古族来说,这简直难以想像。”
“而且资质都很不错。”凤焯沉吟道,“或许因为古族和人族本身就很接近,说不定…两者的结合对古族而言,其实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两人面面相觑。却是想到了一块。
包括林风也很清楚,两人所言是何意思。
古族论资质并不逊色巫族,甚至按外公所言,成‘圣’者的比例还要超出巫族一筹,在人类三大族中。是成圣级比例最高的。然,数量却远不及巫族,巫族的生育能力虽低,却比古族要高一点。
当然,和人族是没的比。
“要跨出这一步,非常难。”林风淡然开口,一语道出重点。
“是啊。”凤焯轻叹,红眉老祖亦是摇头不已,“别说普通族人接受不了,就算勉强接受,那无疑是挑衅神殿,得罪整个古族。到时引起众怒,别说我们区区一个炝凤古族,就是整个凤族,连带邬凤古神都难保周全。”
这是一条不可能的路。
但……
或许,也是一条有着无限光明的路。
只是在眼下来说,这是绝对无法达成的绝路。
“算了,别说这个。”凤焯微笑道,“林风你应该不急着走吧”
微微沉吟,林风点头道,“还能呆一个多月吧,并不急。”人类世界所有事自己都已安排完毕,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毋须操心。唯有自己答应舜帝的‘帝位争霸赛’,必须要参加,不过还有一个多月缓冲期。
“好,不知雅竹赶不赶得及出来。”凤焯轻道,“不过她这几年闭关时间都很短,或许这次能碰上面。”
“希望吧。”林风笑了笑。
虽然自己也很想见见娘,但无谓强求。
相比起这个,解开身世,认回外公,这一趟自己已经收获良多。
“先住下吧。”凤焯拍拍林风肩膀,笑着起身,“过几天,我会公布你的身份,举行‘认亲归祖’仪式。”
“外公这……”林风面色微变。
自己自然清楚,这所谓的‘认祖归亲’仪式是什么,届时外公要承受多大压力！
凤焯微然而笑,眼中闪过一分执着,“二十多年前,我已经错过一次,二十多年后,我不想再让自己后悔。”
“可是……”林风轻抿嘴唇,颇是犹豫。自己很清楚外公这么做的用意,若真将自己认亲归祖,意味着承认自己为族群一员,神殿便不能再如此明目张胆对自己动手,但…此举无疑是和神殿决裂,更会给族群带来很大麻烦。
“由他吧。”红眉老祖笑道,“因为雅竹这丫头,族群和神殿本就已经貌合神离,也不差这么一点。你不由着他,我怕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安心,放不下那担子。”
望着红眉老祖,再望向凤焯,林风微然而笑,“那好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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