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春闻得屋外吵闹,不由心中叹息,不想今日这小小驿馆竟如此热闹。
溪月皎见探春不语,只当她心中不快,便觉万分不忍,早已端起王爷身份出门欲喝斥吵闹之人。
远远听见一个娇俏的声音道:“我奉王妃之命前来探视郡主,尔等焉得阻拦!”
溪月皎不由停住脚步,踟蹰起来。
却听一侍卫道:“王妃还在里面和皎王爷喝茶,哪里又来的什么王妃!”
那女声不禁急怒:“你……你们这起子狗眼看人低的奴才!”
还欲再骂,却瞧见一袭黑袍在墙角一闪,忙高呼:“皎王爷!皎王爷!”
溪月皎无法再躲,苦笑摇头,忙换上笑颜迎出:“原来是凝碧姑娘来了,呵呵,好久不见,不知姑娘向来可好?”
转身又佯作怒色喝斥方才阻拦的侍卫:“没眼色的东西,此乃静妃娘娘的女官凝碧姑娘,还不快快请进来!”
那侍卫此时也换了脸色,弯腰堆笑相请,凝碧却不再看他,冷声一哼便进了驿馆,口中只与皎王爷说话。
“王爷久不来府里了,想是很忙吧?”
溪月皎暗自头痛,心想自己今天不知冲撞了何方神佛,诸事不顺。从房檐上跌下来就罢了,却被佳人瞧个正着,着实丢脸。
这静妃原和自己极好,因和亲之事失了正妃之位,本来怕佳人不快常去探视,偏那静妃倒没什么,这凝碧却几番怨怼,连带也不给自己好脸。索性狠下心躲了这几日,不想今日在这里被抓个正着。
凝碧见他不答,也不多言,只管昂首朝里走。
探春本是远远站在花厅门口瞧着,并不出迎,见溪月皎面色片刻间已转了又转也不由好笑。
凝碧见了探春且不开口,只拿一双杏眼在探春周身打量。探春待她看了片刻,才道:“侍书,请凝碧姑娘里面坐。”
侍书端着刚沏好的茶,口中答应着,凝碧面色一滞,早自走了进去坐下,也不管探春和溪月皎犹自站着,端起一杯茶便喝。
侍书见状便说:“王爷,奴婢再去给您沏吧。”
溪月皎忙拱手道:“多谢姑娘。”
探春自请了溪月皎向上座坐下,端起自己的茶杯轻轻吹了吹,方抿了一口。
溪月皎见她举止优雅,早又忘了方才的尴尬,只管望着她出神,却听她道:“不知凝碧姑娘……”
凝碧却不待她说完,起身略福了一福便道:“王妃知道郡主安然到达,特派婢子前来请安,略备薄礼以表心意。”
说着便叫一声“抬进来”,早有人鱼贯抬进大箱小笼,一时络绎不绝。
探春看时,见先不过是一些布匹如意之类,唯末一箱打开来时华光一片,竟是整箱的极品东珠。
只听凝碧语带得意道:“王妃知道郡主的陪嫁皆失于海难,特派婢子送来此物,以冲妆奁。”
溪月皎见了那箱东珠也不由吃惊,及至闻得此语心觉不妥,待要说点什么,张了张嘴,终未开言,只拿眼睛觑着探春。
侍书端着茶进来,见了这些礼物,她自幼在贾府,什么绫罗绸缎翡翠珍珠倒也不觉稀罕,虽觉这东珠实有些贵重,听了凝碧之语却也不快,正欲出言,已听探春道:
“静妃美意原不当辞,只这东珠过于贵重,还烦姑娘原箱带回,替我向静妃道谢吧。”
凝碧道:“郡主若不收下,凝碧难向王妃交代。”
探春想了想,便道:“既如此,那我留下一颗也便罢了,其余的仍请姑娘交还静妃吧,只说我领了静妃的情便可。”
凝碧无法,只得向箱中取了一枚托在手中呈上,侍书接过来递与探春,探春却不接,口内道:
“你原来那颗不是丢在海上了么,这颗便赏了你吧。”
又向凝碧道:“静妃姐姐不会怪我将她的东西赏了人吧?”
侍书向主子道了谢便将东珠往袖内随意一笼,凝碧面色一沉,咬牙道:“郡主哪里话,王妃既送了郡主便是郡主的了,自然随郡主处置罢了。”
探春点了点头,还留凝碧吃茶,凝碧只称急着回去复命,一径去了。
这里探春又自礼物中拿出两柄古扇送给溪月皎,笑说:“王爷的风度正配拿着这扇子,愈发是个偏偏佳公子的样儿了。”
溪月皎也不推辞,收了扇子又吃了一回茶便去了。
这里侍书待他二人皆去,一边收拾茶具一边道:“这凝碧姑娘真真目中无人,姑娘面前只管一口一个‘王妃’的叫着,却置姑娘于何地呢?”
探春道:“这就受不了了,以后这样的事儿多着呢。”
侍书想到以后,也便叹气,一时又说:“倒是这静妃送来这么些东西,却是个什么意思呢?”
探春一笑,道:“她么,明里让人瞧着她大度体贴,实则以此让我明白,管我什么****郡主也好,以后成了王子正妃也罢,也不过是头衔儿好听罢了,如今在这茜罗国终究是个孤人儿。而她却是宰辅独女,家大势大,以后谁降伏谁还不一定呢。”
侍书听了急道:“如此说那静妃心中定是不平,对姑娘颇有敌意,以后的日子只怕平静不了。今日姑娘又将她的东西赏了我,岂非……”
探春摆摆手,示意她无须担心:“这敌意么自然是有的,这样的事换做谁也难轻易罢手。况她原是宰辅独女,想来自幼亦骄纵惯了的。我今日便不如此,她又岂肯派人来耍耍威风便与我就此言和?”
侍书亦点头道:“正是呢,单看那个叫凝碧的就知道了,若非如此,倒显得咱们多稀罕她那些破东西似的,究竟可算得什么!”
探春闻言看她一眼,心道这丫头倒明白自己的心意,却听侍书又一“嗤”,道:“理她呢,只怕她还想派自己的心腹来瞧瞧未来情敌究竟什么样儿吧。”
情敌么?探春自嘲一笑,我与那王子本自无情,亦无争宠之心,不过命运使然,孤身到了这里处在这般立场,所求者唯“安然平淡”四个字而已,竟被视作大敌,可见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了。
自此侍书便对静妃一干人存了提防之心,探春自谓无意争宠,反不在意。
向晚便有人来传旨,宣探春次日觐见女王,想来大婚之期已定。探春听了倒没什么,唯侍书反替探春紧张不已。
一时又猜测女王是否风姿绝世,一时又祈祷最好未来姑爷才貌双全,一时又忙着帮探春挑选觐见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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