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见了探春亦是一愣,面上闪过一抹狂喜,随即回复暴怒,喝道:“静妃,你这样成何体统!来人!扶她起来!”
静妃此时已转身抱住他的双腿,一味啼哭,口中只反复求殿下做主。
凝碧见王子已到,也不再砸东西,转而出来跪在静妃身后,气愤地讲述前日静妃如何来向王妃请安,哪知回去后立即腹痛不止,太医看了说娘娘胎儿可能不保等语,话里话外直指探春。
探春听了这一番指责,心中无奈地苦笑怎么这些宫妃争宠的招数数来数去还是那么几招,只静妃这做得也太明显了些,以她对眼前这个男人的了解怕是静妃要失算了。
果然,便听溪月皓冷淡地问了一句:“可能不保?就是说还没有不保咯?既然如此静妃不呆在玉绯轩好生静养,跑来这里大吵大闹做什么?”
静妃闻言一滞,随即收了哭声,怯弱不胜地说了句:“臣妾一时激动,失了分寸,请殿下恕罪。”
凝碧还想说什么,见了静妃扫过来的眼风,忙上前搀起静妃离开,临出院门时回过头狠狠地瞪了探春一眼,眸中尽是怨恨和不甘。
溪月皓遣退众人,自己却站在原地定定地望着探春,仿佛不能置信自己牵挂寻找多日的丽人此刻就站在自己眼前一般。
探春此时心中五味陈杂,一方面为静妃的陷害感到烦闷,另一方面又为眼前这个男人曾经对自己的欺瞒而生气,附带着对溪月皎也添了不满。
一时间两人都站在原地,一个痴痴地望着对方,另一个自顾自生着闷气,谁也不说话。侍书不明就里,一时也不敢出声,只好垂首侍立在一旁,拿眼角的余光偷偷瞥这这对别扭的夫妻。
片刻,溪月皓终于满足地轻叹一声:“清浅,原来你是我的王妃。”
探春听了更加气闷,却又好像有一根极软的羽毛极轻地落在自己心海上,漾起一朵小小得几乎看不见的涟漪。
“我也没想到你竟是我的丈夫。”探春闷闷地回了一句。
溪月皓听见她的声音不同以往的清淡,知道是生气了,笑了笑,道:“皎弟瞒地我们好苦!我若知道是你……”
说道这里他不由顿住,知道是她又怎样呢?早就来看她,抛下静妃与她做一对恩爱夫妻吗?毕竟那个女人曾经是自己的结发妻子,现在还有了自己的孩子。何况,这是母亲硬塞给自己的婚事,自己真的会因为这个人是清浅而向母亲低头么?
探春亦是一叹,道:“知道是我又怎样呢?如果我们不曾相遇,我只是你的‘王妃’,一切也不过如此。”
溪月皓又是一滞,他自然不会忘了自己对“王妃”的轻慢和羞辱,他很想为自己辩解,告诉她如果知道是她他一定不会如此,可是他什么也说不出口,那一切都已经是事实,而他也并不确定自己若早知真相是否真的会改变什么。
“你……怨我么?”他问得期期艾艾。
“不,我从来也不曾怨过。”探春答得毫不犹豫,令溪月皓蓦地惊喜起来,而下一句话却让他如坠冰窟。
“因为我从来也不曾对自己的丈夫抱有任何期待,又有什么可怨的呢?我从来也没有把自己定位成你府里众多争风吃醋的女人中的一员。”
溪月皓只觉心中的失落沉得让他喘不过气,张了张嘴,却只听见自己无力地说:“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探春望着那个背影,如记忆中一样的洒脱不羁,却让她生出一种寥落的错觉。不由在心底嗤笑自己,他怎么会寥落?他现在要忙着去安慰自己受惊的爱妃,尽管他们都知道这“受惊”是怎么一回事。
侍书眼看着两人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心里一万分的不解,看着探春郁郁的眼神也知道此时不是问她的时候,转身去为探春收拾乘凉的软榻。
溪月皓一径出来,心里反复念着那句“我从来也不曾对自己的丈夫抱有任何期待”,只觉心底一片凄苦。天知道他曾经怎样为她的美惊艳,为她的才华折服,而这个让自己陷入前所未有的狂热女子,让自己强令皎弟满世界寻找的女子竟然一直就在自己的身边,她是自己的王妃,自己的妻子。他觉得自己是那样的幸运,竟然可以拥有她。一时又想起相遇时两人彼此隐瞒身份,以至蹉跎这许多日子,咫尺却似天涯,又觉可笑可叹。继而想到婚后的种种,他便失了魂魄一般不知所措。而她显然已经对作为丈夫的自己失望了,这又让他有一种茫然无助的感觉。再想到自己与他之间还隔着的静妃和母亲,他竟觉得心底某个角落钝钝地痛起来。
远远看见玉绯轩的大门,隐隐听见里面的嘈杂,他唇边牵起一抹冷笑,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漫无目的地走了一回,不觉就来到那日探春献舞的地方。他伸出手抚上胸口细细摩挲那幅一直贴身收着的素描,脑海中浮现出那夜湖边惊艳的一舞,一时间只觉百般滋味齐上心头,辨不清是喜是忧。听皎弟说前几****奉诏入宫御前献舞,一时间竟轰动了整个朝堂,以至如今全国的少女都争相效仿起孔雀舞来,不禁憧憬那又是怎样一番倾国倾城,美不胜收呢?
这一夜,注定很多人无眠。万事不上心的第二风liu王爷溪月皎当然不在失眠的行列之中,他睡得很好,全不知自己即将面对探春的冷遇和溪月皓的怒气。
次日,溪月皎难得地起了个大早,听说静妃大闹探春之事,便忙忙地跑去安慰,没曾想竟吃了个闭门羹,侍书隔着院门说了句:“王爷请回吧,王妃说了,欺瞒朋友的朋友就不再是朋友了。”
溪月皎听了这绕口令似的话,一时摸不着头脑,只好转身往回走,却遇见小监来传话说溪月皓有请。
溪月皎蓦然明白必定是静妃这一闹让探春与溪月皓见了面,暗怨自己以后出门千万要看黄历,今日一定是不宜出行的,巴巴地跑来做什么。
走进溪月皓的书房,便看见那人斜倚在榻上,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硬着头皮上前见了礼,讪讪地陪笑道:“王兄。”
“皎弟这是在和我说话吗?”
这屋里还有别人吗!溪月皎心底暗骂,面上却是一团喜气:“好久不见,王兄益发地风liu倜傥,英俊潇洒了!看得小弟实在是自惭形秽啊!”
“皎弟的口才益发好了,果然进益不少,不知我让皎弟找的人……”
来了来了,让我找的人不就在你的王子府里吗?都知道了还来问我!
“这个……那个……”
“嗯?”
眼风袭来,溪月皎不禁打了个寒战。不管了,事已至此,还绕什么弯子?
“想必王兄已经见过嫂嫂了吧?”既然见过了还说这些有的没的干什么,想怎么惩治我尽管来吧。
看着溪月皎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溪月皓倒是一愣,没想到他如此大方地直切主题。
端起面前的茶杯抿上一口,再抬头便是一个满面春风的笑脸:“皎弟,我们很久没去掬泉楼了吧,叫上你嫂嫂,我们一块去品酒论诗可好?”
【在阅读模式下不能自动加载下一页,请<退出阅读模式>后点击下一页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