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换好的银票和金铢小心收好,两人刚一出门便看见乔俊的身影在对面食肆里一晃,看着他身上的绸衫探春还以为自己眼花了,不由停下了脚步。
送他们出门的小二见了便打个哈哈道:“姑娘认得对面乔掌柜?”
“乔掌柜?”
“是啊,乔掌柜可是个有福的人,年初误打误撞地救了现在的皇后娘娘,得了好多赏钱这才开了这家食肆,听说娘娘还拜了乔掌柜的老母做干娘呢!如今这曲阳县城里谁见了他们母子不是恭恭敬敬客客气气?就连县太爷……”
不等一脸艳羡的小二说完,探春已举步离开,她并未去对面的食肆与乔家母子相见,而是向和雪儿约定的地方走去。
转过街口,探春回身看向那间生意兴隆的食肆,隐隐看见乔大娘正笑容可掬地附在儿子耳边说着什么,乔俊躬身答应了便出门向西走去,乔大娘看着儿子的背影欣慰地笑了一回方转身回了后堂。
看着探春眼角噙着的泪光,侍书心中不忍,柔声道:“姑娘想老太太便去瞧瞧,请个安罢,不值什么的。”
探春轻声叹息道:“我何尝不想去见见她老人家,叙叙话?可是如今这城里谁不知道她的干女儿是谁?我又怎么好露面?你当咱们这是微服私访呢?”
侍书听了也是为难,正要再劝却听她又道:“你拿着这些钱买些礼品去瞧瞧干娘罢,就说我在东华宫住着,离这里不远,等安顿好了就亲自来瞧她,让她老人家好好保重身子。”
侍书接过她递过来的钱答应着去了,探春便躲进街角一家酒楼临窗坐了,远远望着那家食肆,心里期盼着大哥早点回来,干娘能再出来和大哥说说话。
一时想到皎弟把干娘和大哥安排的不错,探春心底又是一阵感激。自己也曾想过要不要把干娘接到月都就近照料,可惜那时自己不被溪月皓待见,怕一旦有事反连累了他们。后来便是一系列的事故,更顾不得这些了。
看着干娘和大哥如今丰衣足食生活和美,倒觉得这样其实最好,那风云诡谲的皇城并不适合这对老实善良的母子。
侍书提着大包小包走进食肆,正赶上乔俊也回来了,见了她略一怔愣便想起是谁,忙迎往内堂。半盏茶功夫乔氏便依依不舍送了侍书出来,乔俊也在一旁,递过一方丝帕让母亲抹抹泪花儿。
心知侍书是为了让自己再瞧瞧干娘故意带着他们出来,又在门口说了一回话,终是怕店里客人起疑辞了出来。看着干娘和大哥依依不舍的深情探春的心底一阵酸涩,泪珠一颗颗滚落下来,几乎****了前襟。
“姑娘,走吧。”
侍书一进门就瞧见探春在落泪,鼻子也就酸酸的,走过去柔声劝了一回便看见雪儿找了进来,两人忙招呼她一起歇歇。
雪儿见了两人面色心下了然,有心转移探春的注意,故意将手中一盒胭脂往桌上一掷,薄道:
“姑娘瞧着起子奸商!我挑好的胭脂一不留神就给我换了,回去找他理论却说这不是他们店里的胭脂,真是一群奸商!”
探春知道这是一些小商贩的惯用伎俩,真正的大型商铺是不屑耍这样的手段砸了自家招牌的。便道:“给我看看。”
拿指甲挑起一点细瞧了一回颜色,又放在鼻前闻了闻,探春诧异道:“你这胭脂在哪里买的?”
雪儿一努嘴:“喏,就是那家‘百媚坊’,这颜色一点也不鲜艳,真不知他们怎么捯饬出来这劳什子,还敢拿来卖。”
探春一笑道:“这胭脂在制作的时候未将黄色素彻底去净,是以呈橘红色,在当今便是胭脂中的下品了。其成分倒是对人体无害,和一般的胭脂无二,而且我却知道有的脸型和肤色是很适合这种颜色的。”
侍书暗想咱们姑娘果然是和宝二爷太亲近的缘故,对胭脂如此了解,雪儿却将信将疑地问:“姑娘此话当真?胭脂不是越红越艳的方为上品么?”
探春一笑,侍书已抢先神秘道:“雪儿,我家姑娘这方面可是得了名师指点的,岂能有假?”
“名师?”
雪儿更加不解,探春也有些讶异,侍书眨眨眼,俏皮道:“就是我家姑爷的二哥啊,他可是这方面的翘楚。”
探春明白过来侍书说的是宝玉,想起书中对他的一些描写也忍俊不禁,雪儿则喃喃道:“没想到南安王爷还是调制胭脂的好手。”
闻听此言探春和侍书都忍不住笑出声来,雪儿被笑得更加莫名其妙,想想终是答道替探春开解抑郁之情的目的,便也不做计较,催着二人离开。
因喜爱这“下品”胭脂的颜色,探春特意让侍书又去百媚坊多买一些胭脂,离开前故意东张西望让店小二有机会换成橘红胭脂。
雪儿见了大不以为然,却也觉得有趣,跟着探春躲在角落里看着那店小二自鸣得意地将换过的胭脂包好递给侍书,两人笑得直不起要来。
三人汇在一处又大笑一回方结伴出城,由雪儿带路去寻温言等人。
刚到海边,便见一艘小船靠在岸旁,雪儿便招呼二人上船,侍书对大海心有余悸,探春劝了一回无奈她就是不肯上船。
雪儿等得不奈,从船上一跃而下,来到侍书跟前一个劲跟她保证:“我划船的技术可好了,侍书姐姐你就相信我嘛,不信你试试?只要觉得有半点晃动我立马停下来让你下船好不好?”
侍书被她磨得没法,只好将信将疑地上了船,看着她战战兢兢的模样雪儿嫣然一笑,施展轻功稳稳落在船上,执橹一摇,那小船便缓缓驶离岸边。
侍书见虽也有些晃动,其幅度却只和乘坐马车无异,正要将一颗悬着的心放下,却见雪儿促狭心气,故意在船头狠狠跺了下脚,那小船便是一阵巨晃。
“雪儿你个坏透了的小蹄子!还不快将船给稳住!等咱们上了岸看我饶不饶你!”
侍书一手抓住船舷,一手在空中一阵乱抓,竭力维持身体的平衡,探春原也吓了一跳,待见了侍书狼狈的模样反笑了起来。
雪儿亦在船头洒下遗传银铃般的笑声,口中高声道:“侍书姐姐,咱们的寨子就在一艘大船上,你得有好长一段时间都上不了岸啦!哈哈哈哈哈……蓝天碧海日黄昏,妹妹等哥回渔村,海风送得人归来,千舟万船不是君……”
听见雪儿索性唱起船歌来,侍书更是急得不行,恨不能冲上去好生修理修理雪儿,偏一双手又不敢离了船舷,只得恨恨地以眼神凌迟船头那个海风里的精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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