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秦嫣头发尽湿，发髻上的珠花被打的贴在头上，摇摇欲坠，她懵住了眼不敢相信的瞪着眼看眼前这个傻乎乎的丫头，秦府里没有谁敢这样对她！她可是二小姐！
这个不知道死活的小丫头敢这样对她！卷着袖子就要上前撕秦绯，秦绯早料到她会这样，自小长大的妹妹虽说生前关系不好，对于她的性子秦嫣还是摸的透透的，秦嫣是从不会吃亏的。
她将木盆用地往地上一掷，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她对秦嫣抢了李乾心低愤懑难平，今日她自己送上门来，怎么说也要出出这口恶气！
秦嫣被突然的一声巨响吓了一跳，脚下一顿道：“瞎了眼的贱婢！敢这样对我！”。
秦绯脸上并无歉意淡淡道：“脚下滑，得罪了二小姐，还望二小姐原谅，”顿了顿她又转了话题撇撇嘴道，“听说二小姐的未婚夫是当今太子，奴婢想二小姐是不会跟我这等下人计较的，奴婢也不是有心的，对了，奴婢听他们说似乎太子今日会过来。”
她虽语气不善，秦嫣听了仍是受用的很，收回手带着得意道：“你倒不笨还知道这些。”琢磨着李乾都是上午的时候过来，看这天色怕是也快要到了，瞪着眼冲秦绯狠狠道：“今日先饶了你，小兰你留下。”
这句小兰你留下，秦绯太明白这几个字的意思了，所以她转过头喊道：“小桃，小春，过来下，帮我搬东西。”
那边的人远远应了声很快走了过来，两个丫头跑了过来见二小姐房中的丫环小兰一脸凶气的站在斐晴面前，便互相奇怪的小声道：“她怎么会在这？”
小桃小春几个都是些粗使丫头很小兰自然是不一样，小兰贴身伺候着二小姐，月份多，吃的好，穿的也比她们要好，平日里看见也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这会见她站这，不由大感奇怪。
“帮我个忙，那边还有好几筐萝卜，一起帮我搬下。”
“行。”三人往旁边走去，小兰尖声叫起：“你给我站住，我家主子要我教训你，看我不教训教训你，让你怠慢我家主子！”
秦绯转身挡在她面前，唬着脸用手推她：“打啊！你打啊！小春，小桃，我们这些粗使丫头就配受这些人欺负吗，都是做下人的，凭什么你高我一等！你今日不跟我打上一架，就是小瞧我们这些粗使丫环！”
她边说边挥着胳膊，一副必须要讨个公道的模样，好似小兰不知怎地欺负她看般，一边的小春小桃也是沉着脸围了上来，小兰平日对她们一向是指手画脚的，今日还跑到后院来教训她们，她们也不是好惹的。
小兰一看情势不对，一个对三个哪还打的过，将秦绯狠狠一推，转身就走。
秦绯看她急偟偟的背影冷嗤道：“狗仗人势的东西！”
***
秦邵唤下人去找秦墨，小厮在城内转了一圈才在酒楼里找到喝的半醺的秦墨，迷蒙着眼看应该呆在父亲身边的书童，手中那杯酒一个不稳，倾了自己一身。
童子看了眼四周，急急凑在他耳边，小声道：“少爷快回去吧，老爷找你有事。”
秦墨笑笑：“无妨，我吃完便回去，你先回去就是了，告诉我爹，不必守我，一会就回去。”
“少爷，老爷今天心情不好，你还是听我的话赶紧回去吧。”
“去，什么时候轮到你指使我了，我回去自己不知道，要你说。”
童子红着脸，眨巴着眼顿时有些无措，只得下了楼折了回去，心中却苦叫不已，这人带不回去，老爷又要责骂，少爷喊的急又呵斥他，真是难弄，思前想后重叹口气，一跺脚往回跑去。
回到府中跟老爷说了事情，秦邵插着腰骂道：“没用的东西，连个人都带不回来。”骂完看着童子诺诺的可怜样子，叹口气，自己的孩子还是知道的，谁都没办法他，挥挥手不耐烦道：“算了，算了，你出去吧。”童子大松口气连忙跑了出去。
秦邵在屋里等到天黑也没见长子回来，心里一团火烧的更厉害，在屋里转了转，一甩袖去了大房的院落。
秦绯提着食盒往东厢走去，阿云今天跟她说，以后大夫人的吃食都是由她来送，她忙不过来，叮嘱秦绯要细心点，大夫人的身体不好，饮食都是另做的。
秦绯点头，心底高兴，这样她就可以每日都见到娘亲，一天三顿，可以见到三次的呢，当下跟阿云问了路提起食盒就往东厢走去。
阿兰慢慢睨了她一眼突然道：“听说你今日跟二小姐屋子里的小兰吵嘴了，还将水泼在二小姐身上？”
秦绯皱起脸道：“这个是冤枉的我了，井边生着青苔我一不小心滑了脚将水撒在二小姐身上，我连魂都要吓飞了，至于跟小兰吵嘴更是没有的事，只是争论了几句谈不上吵嘴，这是那个碎嘴的丫头真是要死了这样造谣。”
阿云噙着一丝怪笑睨了她一眼慢慢走开，秦绯撇嘴小跑开，这个人的耳朵还真是灵光的很，本就对自己不满，这下更是被抓到把柄找到理由要来训诫自己的了，二夫人……那里肯定也是知道的了，。
*****
做完一天的伙计浑身都是算痛，慢吞吞走朝休憩的地方走去，经过秦相的书房就听里面怒吼阵阵，秦绯好奇四下看了看扒着墙根去偷听。
秦邵低低说些什么，陡然声音大起来，显然是在训斥秦墨，秦绯心底一动，悄悄靠近趴在门边侧耳细听，只听秦邵说道：“你如今这样成个什么样子，游手好闲，什么也不干，诺大的临安城，谁不知道相爷家的大少爷是败家子，吃喝玩乐，样样俱全！你这小王八蛋将我的脸都丢尽了！到现在才回来！”
秦墨无所谓道：“爹爹息怒，我是有什么事耽搁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有事耽搁？你能有什么事耽搁？是酒没喝够还是没玩够，狡辩！！我一死谁保你？谁供你吃喝玩乐？你知道不知道太子跟四皇子现如今为了皇位明争暗斗，哪一边我都得罪不起！唉~”重叹口气，秦邵坐了下来。
秦墨像被有些吓住了，半响才问道：“登上皇位的不该是太子吗？四皇子为何要争？”
“愚蠢！！我真不知道怎么说你，怎么会生你这么笨的儿子！真是要气死我你才甘心！！”
秦绯扒着墙根算是听出个大概然，四皇子要跟李乾争皇位了，也是，他那样骄傲跋扈的人，怎么会忍住他的野心，只是兄弟争权，苦的是底下的朝臣，无论倾向任何一边，都是极冒险的事情，怪不的秦邵如此头疼。
细细想了想，露出一抹笑意，也不去想她现今的身份说出这样的话合适不合适。
走到亮处，朗声道：“相爷不必忧愁，且听小人一言。”
秦邵抬眼看这个提着食盒的矮小丫头，看了秦墨一眼疑惑道：“你是谁？”
秦绯微抬着脸从容一笑：“小人只是这府里的一仆，见相爷烦忧，忍不住想替相爷担忧，相爷请听我说，皇子争位，再正常不过，历朝历代无不如此，太子不过十八，大皇子也才十九，四皇子更小，不过十七多些，都是些血性脾气，年轻气盛。
当今圣上四十有余，正值壮年，算的少也还有三十年皇位要做，算上这三十年，到太子即位，到那时老爷已经是告官隐退，朝堂这等烦心事大轮不到老爷操心，如今的事也不过是空穴来风，若两位皇子过来，老爷只要好言相劝便可，以兄弟情谊为之动容即可，太子与大少爷走的近，相爷又是太子的导师，大可以长辈身份劝说两位皇子，老爷不必如此担忧的呢。”
秦邵一双锐眼盯着她瞧，似有些不敢相信，这样一袭话会从一个穿着蓝布下人衣的黄瘦小丫头口中说出，他慢慢站起身走到秦绯身前，皱起眉问道：“你到底是谁？怎么会知道这些？”这些事情算的上是皇族秘史，这一个小丫头怎么会知道，真是古怪。
秦绯微微一笑，不卑不吭一福身：“小人是大少爷捡回来的乞丐，受秦府搭救性命，相爷忧愁，小人自然是要为相爷分忧，相爷大可放心，小人句句话言出自肺腑，诚心一片。”说罢抬眼对上秦邵的眼，并无半份惧怕，眼神清亮，诚挚可人。
一边的秦墨也是拿眼瞧她，眼里闪过一丝笑意，神色古怪瞧着她。
秦邵心底微一跳，这丫头，年纪不大，这等从容明清事理真是少见，定眼上下观察她一番，沉身道：“你是哪个屋子的丫头。”
秦绯恭敬道：“回老爷，小人是二夫人屋子里的丫头。”
“她那的…从现在起，”想了想道，“你不必去二夫人的屋子了，你以后跟着少爷！”他就不信了有这样的丫环跟着秦墨还去不去喝花酒，总之他儿子身边就是缺个明事理的下人，这个丫头也不管顶事不顶事，先让她过去再说。
“谢老爷。”偷着眼去看一边的秦墨，不想他冲她挤挤眼露出一淘气的笑，大抵是跟着少爷我吃香的喝辣的少不你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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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房里的几个丫头听闻秦绯被老爷亲自点中伺候着大少爷时身边时，均是睁大了眼不敢相信，秦绯一回到屋子，几个丫头叽叽喳喳围了上来纷纷问秦绯是怎么回事。
秦绯扫了一圈，想了想笑道：“我也不知道的呢，经过那里，跟老爷说了几句话就这样子了。”
小春睁大了眼：“真的吗？只要跟老爷说说话就可以的吗？”
秦绯挤挤眼，嘻嘻笑道：“大概吧。”
几个丫头呐呐然，显然是对秦绯的话深信不疑。
秦绯笑了笑，打来水洗洗便上了床，书房里秦邵问她诸多问题，她无一不是对答如流，说的头头是理，这让秦邵惊叹不已，点头失神叹：“我那儿子有你一半聪慧就好了。”
秦绯心底奇怪，她与秦墨是一母同胎的双生子，秦墨比她聪明的多，自小一起她一向是斗不过的哥哥的，好在哥哥也不跟她计较，凡事都是让着她，为何她死去这两年，哥哥会变成这样？
翻了个身：“大少爷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小鱼嘿嘿笑起来，凑了过来：“斐晴你还没死心啊，你虽然以后跟着大少爷伺候，大少爷不会看上你的，你看你，比我还要矮，云姑娘很厉害的，之前有个丫头也是想进大少爷的屋子，后来不知怎地就被赶出去了，说是偷了二夫人的首饰，真相谁又知道呢，我们都猜那倒霉丫头是被陷害的，我劝你死心吧。”
“还有这种事，哎呦，我也就是随便说说的啦，你们这些丫头就会乱想！只是我想，云姑娘会不会也将我视为眼中钉。”
“说起来，秦府还有一个小姐的呢，跟大少爷是双胞胎，十五岁那年死掉了，真是可惜，据说太子很喜欢她的呢，本来是轮不上二小姐的，大小姐死了，二小姐也满厉害的，天天往宫里跑，一来二去，太子就看上她了。”
说了会又想起上午的事情，小春说的眉飞色舞的，就差没说小兰被她们吓的尿裤子这样的夸张来。
秦绯瞧她那样也笑的不行，睁着眼静静听这些关于她的那些往事，像是听的另外一个人的过往，她都有点想不起来，死之前的那些年岁是怎么过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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