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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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皇子摆宴，秦墨素来是与太子相交为近，听闻四皇子宴请，拿着请帖有些讶异，随即笑道：“回去告诉你家王爷我明日定会去赴宴。”
秦绯身为少爷的伺候丫环，自然是要跟着去的，秦相吩咐下来要她寸步不离跟着的，可惜阿云看的紧，每日里杂活小事都做不完哪还有时间去盯着大少爷？一听她也要跟着去，不由有些高兴，不管怎么样，起码晚上跟着去那些杂活是不要做的了，人自然也就轻松的了。
进了四王的府宅，秦墨挑挑眉露出一抹笑大步流星走了进去，仆人在前引路，进了方厅，四皇子李峮坐在首席，秦墨含笑上前，眼微一扫厅中空空荡荡似乎只宴请他一眼，口中仍是有礼道：“四皇子久等了。”
皇子温言道：“秦公子请坐，你我年龄相仿，说话这般拘束倒没意思了。“
秦墨默然笑笑不语只依礼做下。
皇子轻轻击掌，有美婢端上酒液倾满，四皇子先饮一杯，笑道：“我今日请秦公子来不过是说些闲话，公子不要多想。”
秦墨想了想道：“我虽是相爷之子，可朝堂之事我并不得知，而且更是无意仕途，平日里读书也就是做做样子，敷衍我爹罢了，恐怕是要让皇子失望了。”
四皇子微微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道：“好，我本王就喜欢这样的性子，你这般洒脱教我羡慕，本王若是能像你这样便是不做这个皇子也好，可是时事摆在眼前，我是有心无力。”
秦墨一口饮尽杯中物：“王爷是有心无力，我却是有力无心，既不能辅佐太子爷帮不了王爷，真真是个废物。”
四皇子连忙道：“你说这样的话叫我汗颜，京城里哪家姑娘谁不知道相爷家少爷的风流之名，秦公子可是姑娘们的春闺梦人，男子能做到你这个地步也真是极端了。”
一袭话说的秦墨是脸红不已，连说让王爷笑话了。
两人喝了一会酒，四皇子也没再说什么，秦墨说的清楚，他无意仕途，虽与太子走的近但也不过是玩耍而已其他的事情他不会去多管，二人说到高兴处处哈哈大笑，少年的稚气尤为明显。
二人喝了会酒，气氛渐渐冷了下来，四皇子笑道：“两人饮酒好没意思，我府上最近来了一位奇人，相爷要不要见下。”
“哦？是何方人士，能让四皇子称奇的定是异士了，我当然要见上一见。”
四皇子朝外大声道：“请公子过来。”
下人领了命匆匆去了。
秦绯睁大眼好奇的看着门处，不多时门外一阵轻缓的脚步声响起，一个欣长的身影缓缓跨了进来。
秦绯原想李峮所说的奇是指此人的行为举止奇，没想到那人的装束也颇为奇特，脸上居然罩着面具，一张青木的笑靥面具，只留两只眼睛露在外面，长发也未梳起，披头散发，遮住半张脸，有些浪荡之态，身形高挑，站在那里随随意意风流之态四溢。
一时有些看的呆住，那个人似是察觉到秦绯放肆打量的眼光，蓦然抬眼扫了过来，秦绯心底咯噔一跳，这人的眼神好锐利，电光一般透彻闪亮。
秦绯忙垂下脸，若无其事看着自己的手。
四皇子走了下来，搭着那人的肩膀，走到秦墨的跟前笑道：“林先生，偶然得见，我视他为知己。”
见四皇子如此郑重的介绍，秦墨站了起来，拱手笑道：“林先生，幸会，幸会。”
罩着面具的男子微一点头，并不说话，态度颇有些傲慢的很，秦绯一愣，心中疑惑，这人是什么来路，连秦墨跟皇子都不放在眼里？
不由更加仔细的盯着他看，露在外面的那双眼，比一般人眼眶要狭长些，更显的那对墨玉一般的瞳孔流转之前带着点点媚意。
半响那人轻声说道：“小人见过秦公子。”声音低缓温和，似男非女。
秦绯又是一怔，这人，真的很奇怪。
秦墨哈哈一笑，一指四皇子含笑道：“也就你会找出这样的奇人出来，先生名讳唤作什么？”
那人轻声道：“林霈玉。”声音轻柔微腻，倒是更接近女子一些，看他平坦的胸膛跟瘦削的身形，该是男子无异……
四皇子笑道：“你可知他异在何处？”
“不知。”
“哈哈，”四皇子有些得意，“那你可知我国内谁人奏的一手好琴？”
秦莫想了想一摊手回道：“当然是宫里的乐师了，我记得好像是姓周的一个人。”
“错！是林先生，我从没听过如此神出的琴音，当真是天上才有。”
原来是个唱曲的，秦绯心想，当有什么了不起的呢。
秦墨笑道：“民间多奇人异事，四皇子有心，有生之年不能得知的还不知有多少。”
“林先生，给秦家小爷奏上一曲吧。”
“是。”
当下摆开琴台，林霈玉坐了过去，伸出两只玉葱一般的手，手指为细长，就是女子比起也不差半分。
缓缓拨了一下琴弦，叮的一声清响，像是玉珠落在金盘里的声音掉在心头，在座的人无不是心头一荡，不由自主侧耳细听。
琴声舒缓，奏的一曲月升初潮，秦绯呆呆看那十根细长的手指在琴弦上来回拨弄，琴声悠悠扬扬，眼前放佛可以看到初生的明月下潮水轻轻翻涌，岸边桃花争相绽放，微风拂去，满树花枝招摇，落英缤纷。
一曲完毕，屋子里骤然宁静，无一声音，林霈玉站起身，微一欠身，抱着琴走了下来。
四皇子得意道：“如何，丞相，我这林先生的琴艺怎样？”
秦墨大为惊叹：“世上少有，当真是初耳闻，四皇子好眼光。”
秦绯看着那道瘦削的身影，心底有些不服气，她死前琴艺也是极好的，临安城里无人不知，这个怪人的琴艺确认不错，自己比起也是差那么些的，看着那把古琴，她有心想跟他请教琴艺，又碍于现在的身份，一时有些着急。
“秦家小爷既然也爱听林先生的曲子，不如这样，以后经常来我府上便是，林先生暂住在我府上，你想什么时候来便什么时候来。”
秦墨脸色微微一变，笑道：“好说，好说，得了空闲，我当会来听先生弹琴。”
四皇子沉吟思索道：“秦公子每日来这多不方便，我也不大常在王府，不如将林先生赠与秦公子，你看如何让？”
秦墨眉间一跳，四皇子还是对他不放心，他若是将这个林先生真的带回秦府，就是承了他的情，传到太子耳中，十成十会认为自己是拥护四皇子的，正自犹豫之际，秦绯在身后笑道：“多谢四皇子对我家少爷的青眼相待，这等奇人皇子割爱赠与我家老爷，真是三生有幸呢。”
秦墨一愣，奇怪的看了一眼跟在身后一言不发的丫头，笑道：“多些皇子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改日派人来接林先生。”
皇子笑道：“不必，不必，今日就可，秦公子是马车可是停在外面，一同回去便可，省的他日还要相爷麻烦。”
秦墨想起自己已经让车夫先行回去了，蹙眉道：“我那愚昧车夫已经让他先回去了。”
“这样啊，那也无妨，林先生不是计较之人，此时已是暮色，你们走回去也没什么会注意。”
秦绯看了一眼那人脸上的笑靥面具，心想没人注意才怪，李峮真是睁眼说瞎话，现下骑虎难下，这样一个怪里怪气的人带回去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四皇子心情极好的样子，笑的舒畅，邀请道：“秦公子不如在我府中用了饭再回去吧。”
秦墨无心再逗留，只推脱道：“多谢了，我还要走回去的，天黑了看不清路的，下次吧，下次请皇子饮酒。”
“行，那就送你们上路吧，要不，乘我府上的马车送你们回去。”
更不想他的马车招摇过市了：“不用，不用，走回去也没多大路程，告辞。”
四皇子站在台阶木送他们离去，待他们走远哈哈大笑回了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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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墨含着笑，一双眼静静瞧着并行着的男子轻声问道：“林先生祖籍何处？”
“小人祖籍岭南一带。”
“哦，家里还有其他人么？”
“没有了，就剩我一个。”
“哦。”秦墨问了几句便知这人绝对不只会弹琴那般简单，他问，他答，看了看林霈玉，挑眉笑了笑，再没说什么。
秦绯走在后面，悄悄打量男人，他身量颇高，倒有些像北方人的骨架，耳际露出的皮肤，肤质白而细腻，举止泰然，衣袖翩翩，不像个死了家人流浪在外的乐师，倒有些像富贵人家的公子，修长气度不是寻常人家会有的。
一路默默无言回到秦宅，林霈玉从容不迫跟在他们身后，进了府并无半点拘谨生怯的样子，垂着手静静跟在身后，眼神沉静如水，这叫秦绯对他更加好奇。
他究竟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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