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秦绯在屋子躺了三天脸上的红肿才稍微有些消去,破开的皮肉结了血痂,只要不去碰,也没那么痛了。
屋子里几个丫头看她那样直说她太胆大,连二夫人都敢惹,小春一边帮她上药一边长吁短叹,说她不识脸色,二夫人屋里的是她一个初进府的小丫头惹的起的吗?
秦绯双目无神瞪着屋顶,她心底明白,阿云没那个胆子敢带人教训她,肯定是二夫人暗地里指使的,就因为她在秦墨面前说了大夫人的事情,秦墨不是会忤逆娘亲的人,他看了娘的模样,心里肯定是难受,自然又还是亲近生母,疏离二夫人了。
有本事自己生个儿子,拉拢别人生的儿子算什么本领。
唉……
就算她不在秦墨面前说些什么,秦墨也还是会听娘的话的,不会去跟秦李氏走的多近的,哥哥的性情她还是知道的,他不是不孝的人。
“你还笑!还笑的出来,斐晴,我真想不通你,老爷倚重你就够了,你干嘛要去招惹二夫人呢,被打成这样,搞不懂你。”
秦绯嘿嘿笑道:“你啊,能搞懂我在想什么,都能中状元了。”
“还有心情开玩笑,中午想吃什么?灶房里买了很多羊肉,你要不要吃点,我跟厨娘说声,给你偷偷装一碗?”
“不要,膻味太重了,被发现了又是麻烦,多谢了哈。”
“唉…我看吧,给你带碗红烧肉吧,别说你不喜欢!我先去忙了,等着我给你带肉哦!”
“嗯。”
翘着二郎腿看着屋顶,年关将近,父亲也忙的脚不点地,朝堂上的事情多,回到家就往书房里一呆,半天都不出来,太子过了年就要行弱冠礼,要娶妻了。
她不想他娶妻,至少不能娶秦嫣。
秦绯皱起眉,自己是不是该去趟四皇子府,会一会那个性子暴躁的李峮,一咕噜坐了起来,坐到镜子前,脸上被小春涂了厚厚一层散瘀膏,跟上了妆似的,这脸还是不能出去见人,要命了,这节骨眼上搞上这出。
又躺回床上,长吁短叹,怎么办呢?怎么办呢?
眼角扫到那枚搁在桌上的木钗,那几枚相思豆红艳可爱,也许自己可以这样做……
不需出面也可做到的事,扬起一抹高深的笑,翻坐下了床。
她们母女能做出的事,自己为什么不能做呢?
用过饭秦绯找去后院的时候,林霈玉少见的不在院子里奏琴,一问旁人才知,他过了午时就出去了。
问是去哪了,都说不知道,这样一个怪人在秦府里,又是四皇子府上的人,没人敢跟他说话,也就秦绯跟他交谈过,其他人看见他无不是避开。
秦绯歪着脸沉思,他出去有什么事?见故人?去找四皇子回报情况?上街闲逛?
似乎都有可能,思前想后,还是呆在这里等他好了,推开院门,院子里静悄悄的,她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了下来,就是凉风吹的冷的难受,看了眼房门,也没上锁的样子,索性推开门迈了进去。
屋里并没有太多的东西,或者是说没有太多他的东西,还是原先的摆设,跟没住人似的,一点人气都没有。
趴在桌上无聊等着,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天生已有些渐渐暗淡下来,才听到庭院里有轻轻的脚步声行走。
她也不动,就等看那人推开门吓一跳的表情,林霈玉推开门,看到果然有些吃惊,很快又恢复常态,淡然道:“你怎么在这?”
秦绯笑了笑:“找你有事。”
“什么事?弹琴吗?我今日没心情。”林霈玉眼神黯淡,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秦绯挑挑眉,站起身嘻嘻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我知道先生懂药石之术,想请先生帮我开张方子。”
林霈玉摆摆手,有些不耐道:“我怎会懂那些,你去请教别人,我要休息了。”
秦绯看了他一眼,他今日的样子跟往常似乎有些不一样,后脑上系的面具带子居然只是松松挽着,几乎是不假思索伸手便抽了过去,带子微微一拉就松了下来。
‘啪嗒’一声轻响,那张青木笑靥面具从他惊诧莫名的脸上掉了下来,不敢置信看着在地上滚动的面具。
秦绯愣住了,更确切的说是痴住了,她原想面具下的脸或许是五官哪里有缺陷所以才整日罩着的,却没想到是这样一张光华四溢的面孔,眉目鼻眼无一不是精致完美,从没见到这样好看的人过,天上的仙人也不过如此吧她想。
林霈玉有些恼怒的瞪着她,眼神闪亮,更显的那张脸光彩照人,分外动人。
秦绯喏嗫了下,连忙捡起那张面前,擦去上面的灰尘,往他脸上罩去,突地又觉得很不妥,面具的主人看上去不过十八九岁的模样,她,一个闺阁中的女子怎好把手伸到年轻男子的脸上去,手抖了下一时不知往哪放。
林霈玉一把夺过面具,罩在脸上,粗声粗气道:“你干什么!懂礼数吗?”
秦绯扁着嘴看着门边那只枯黄的草叶,小声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以为你是,是有三四十岁,跟我爹差不多年纪的……”
林霈玉更恼:“我怎么可能跟你爹一般大年纪!!我有那么老吗?”
秦绯声音像蚊子嗡嗡:“你罩着面具,我怎知道你今年多大。”
“哼!”
“哎!你去哪?我等你一下午哎,有很重要的事情求你。”
林霈玉脚步不停,走的更快。
秦绯眼神一冷,轻声道:“不知北坨国的人藏在我中原是安的什么心。”
林霈玉身心滞了滞,转过身看着她:“你说什么?”
“你是北坨人,”秦绯语气笃定,直直看向他的脸,“你的瞳孔颜色不是黑褐色的,是蓝的发黑的颜色,不注意看看不清,怪不得你总是垂着眼说话,原来是怕人看到你的瞳色。”
林霈玉转过身,冷冷道:“跟你有关吗?小丫头。”
“呵,当然是与我无关,只是这里可是秦府,丞相的宅邸,你一个外邦人氏潜在这里是为何事?我若现在叫嚷出去,你明天就会身首异处!”
“哦,是吗?你以为你知道这些,我还有给机会你叫嚷出去吗?”
脖前一凉,一柄短小的匕首正对着勃勃跳动的颈脉,秦绯心惊,他身手好快!自己还没察觉到,匕首竟然就横了过来。
她淡淡笑道,神色泰然:“先生何必这么紧张,你这样更加让我觉得你来中原是有目的的,我只要你帮我开张药方就可,动刀动剑的多难看,对吧,更何况,我一个小小丫头杀了也没什么意思,那朝堂上的太子,皇子的杀了才有意思。”
脖间的凉意缓缓撤开,林霈玉微侧着手瞧她:“你这丫头倒有些意思,好,我帮你开方子,什么方子,说。”
“呵,真好,你听好,我要的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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