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002 谁的钱袋?1

  

  “……灵章、秘典、妙法、玄藏、绝艺、神功这六层等级,即便我老头肯倾家荡产,也不可能换来秘典之上的星诀供我提升元神魂魄。¤”

  王易烊这一字一句皆是肺腑之言,在星灵星命这等先天因素只能听天由命的情况下,作为后天至关紧要因素的星诀,无疑成了世人唯一能掌控把握一项关键。

  虽然世间星诀万千,但真正高深的功法,往往紧握在那些豪门大户,以及王侯贵胄手中,在底层民众中广为流传的功法,基本都是六层中最下层的灵章等级,而且多数都是中下品,偶尔出一本上品灵章,即刻便会引发各方势力争相竞逐。

  以王易烊家的财力,一步上品灵章到还承受的起,事实上以他家的财力,如果他老爸愿意忍痛放血的话,最多能为他弄来一、二部第二层秘典上品的星诀,这已经是王家的极限了。

  古往今来,金钱确实是万能的,但问题是谁都不可能拥有无限的金钱做后盾。

  假设王家能拿出一笔堪比百焰城十年税赋的重金,甚至是一比相当与燊国国库的巨额财富,别说是第二层的灵章,就算是第四层玄藏,甚至第五层绝艺都有可能弄到。

  但是王家拿得出这么多钱么?

  当然不可能!

  第二层秘典的上品已经是王家的极限。

  然而以一个元神魂魄不足的人来说,仅仅第二层秘典上品等级的功法,还不足以弥补这方面的缺陷。

  作为曾经的天才,谷星燚自然明白这点,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身边这位“猪友”。

  “行了,谷大才子,别费脑力想着怎么安慰我这颗受伤的心了,大不了老老实实当个武者,我们燊国怎么说都天下数一数二的大国,我看最近二三十年里,也不会有哪个不开眼来惹我们的虎须。”

  星者既然掌握着移山填海的星宿之力,相对来说自然要承担非同常人的责任,燊国的星者人人有服兵役的义务。

  在和平时期,兵役的内容无非是操练演示。

  然而一旦国家进入战争状态,服役的星者便要上战场迎敌。

  在战场上,能拉开一定距离以术法战斗的术者,自然比近身互博的武者存活率更高。

  这也是王易烊欲成为术者的原因之一,王大少对于在战场上打打杀杀完全提不起兴趣,如果可能的话,他甚至原意以捐献一年商业收入的五成为代价,免除兵役。

  只可惜,燊国的法律明文规定,普通人确实能以高昂的免役税摘除兵役,但这条法律却不适用与星者。

  谷星燚思索王易烊的话,他认可王大少话中那句“燊国是天下数一数二大国”的言论,不过对于“无人敢惹虎须”他却不敢苟同。

  燊国的地理位置处于上古时期的汉唐地界,地大物博,丰饶富裕,周边虎视眈眈者比比皆是。

  就单说燊国北方的契胄,自燊国太祖立国后与燊国大小战争无数,几乎每隔数十年就有一场血拼。

  虽然这千年来燊国一直屹立不倒,然而洒在两国边界上的星者之血,却已夸张到足以汇成一河的地步。

  处于如此情势下的燊国,虽然国力强盛,但别说虎须,就是龙须敢触摸者也是大有人在。

  谷星燚看透了这点,但却无意在王易烊面前点破,或许王易烊本身也看透了这点,只是为自己编织一副美好梦境借以自欺罢了。

  少年抬头看了一眼天色,不知不觉间夕阳西坠落,漫天云霞染上一层黄昏色彩。

  “时候不早了,该回去了……”说道这儿顿了顿,少年忽然向王易烊摊出一只手。“……拿来吧。”

  王易烊面露疑惑:“拿什么?”

  “行了,就你那演技还是早早放弃吧。”

  王易烊面上的疑惑转为苦笑,随即自怀中掏出一件锦布包裹的东西。

  谷星燚目光落在其上:“要不要我把这布包的内里乾坤推断出来?”

  “别,谷大才子高抬贵手,给我留点成就感。”王易烊气急败坏的喝阻,他手忙脚乱地打开包裹,现出内中一支相貌奇特,遍体赤红,彷如人形的何首乌。

  “穹顶血首乌,体质炎属,生长于终年喷发不绝的火山口,上五百年可得人形,在我们燊国灵花玄草榜中名列黄部。”

  灵花玄草榜,纵以天地玄黄,日月盈辰八品分级,横以寒暑秋春分类。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据说灵花玄草榜的创者非常喜欢上古时期的一篇千字文,因此以千字文最初的二十四字为他所创立的灵花玄草榜,分化等级与类别。

  天地玄黄,日月盈辰。

  黄部是灵花玄草榜中第四级,穹顶血首乌能被列入榜上黄部,其价值可见一斑。

  谷星燚未立刻接过这株异样首乌,视线在血首乌上停了一会儿,随即落到王易烊面上。

  “最重要的一点你还没说,传说血首乌对唤醒星灵有奇效。”少年的语气忽然变的凝重严肃,眼中更透出一股仿佛含着千言万语的光芒。

  “老朋友了,送东西当然要选实用的……”王易烊有些不好意思,他将血首乌塞到少年手里。

  “天才小子,生辰快乐。”

  入手的血首乌上依然留着些许温度,这一刻,少年有千言万语拥上喉咙,以他的口才,绝对能将这千言万语在数息间组织成一篇沛然流畅,感慨万千的悦耳答谢辞,然而当少年双唇开启时,所吐出的唯有两个字。

  “谢了。”

  怀揣着那株王易烊轻描淡写送出的血首乌,谷星燚与王易烊行于回城的路上。

  渐行渐近,一座小村落隐约浮现眼前,此村名为丰渔村,因为临近那恩泽整个百焰城的飞流湖,鱼虾蟹水产丰富,因此虽为米粒之地,却颇具盛名,尤其是对那些钟情河鲜的饕餮食客来说。

  常有贪馋河鲜的食客到村中搜罗刚捕捞上来的新鲜河鲜,这些人根本等不到村民将河鲜运到城中售卖。

  除了河鲜外,这丰渔村更盛产一种肉质鲜美,清凉解暑的甜瓜,相比起村子远近闻名的河鲜,这甜瓜可无半分相形见拙。

  这一点王易烊与谷星燚皆可作证,因为他们都是这款甜瓜的忠实粉丝。

  因此,两人面对渐渐向他们逼来的瓜香,几乎同时都走不动路了。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清甜何处有,抬手一指丰渔村。”口中吟诵着将上古唐代杜牧那首《清明》改编的句子,少年脚下再也难移半寸,一脸神往地指着近在咫尺的丰渔村。

  “清明时节……,早过了吧?而且此时此刻又何来雨纷纷,至于那欲断魂,星燚,我和你都是血气方刚的少年,年轻力壮,即便再走上十里,与‘断魂’之间的距离也依旧是十万八千里。”

  “何来雨纷纷?若无瓜清口,那于我来说便是人间至惨,足以令我心中滴血,这滴血而成的血雨,何止纷纷,足可翻江倒海……”少年面不改色的强词夺理道。“……若是如此倾盆血雨,那我离‘断魂’还远么?”

  “所以说,若是没有清甜瓜肉塞你的嘴,你今日是没命回城了是吧?”

  “正解。”少年毫不迟疑的道出这两字,又即刻续道:“王大少,一世人两兄弟,今日吾躯归故里,他朝君体也相同。”

  “意思是黄泉路上你是准备拉我一同陪葬了是吧?”

  “还用我拉么,此刻你王大少腹中的馋虫难道还能安享太平?若是我们就这么走回城去,那未至城门,你早被自己的馋虫给馋死了吧。”

  “所以为了保命,这次横生枝节的丰渔村之行,是免不了了。”王易烊认命的道,就如同谷星燚所说的,面对扑鼻而来的瓜香,他可不比谷星燚镇定多少。

  片刻后,两人的步子踏入丰渔村范围,刚至村口,却见入村的主道上拥堵着一波人,二三十人围聚成堆。

  丰渔村的入村主道也是他们的市集,主道两旁平日铺成着两排长长的摊贩,一边河鲜鱼虾,另一边瓜果肉摊,左右对称,隔道呼应。

  两人面色一怔,以丰渔村的情况,村口聚集二三十人到没什么稀奇,只是这些人不安分守己守着自己的摊位,却围成一堆,说明事不寻常。

  而另一个说明事不寻常的地方,就是自人堆中传出的刺耳争吵。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拿你的钱了,王老实,看你平时老实巴交的一个人,想不到竟是如此贪得无厌。”

  “刘三,你就行行好还给我吧,那些钱是我准备进城给孩子他娘配药的。”

  “去你的,你家娘们生病要配药关老子什么事,又不是老子的女人。”

  “你……你之前问我借钱去赌场翻本,我不借你,这一转眼我的钱袋就不见了,我们俩的摊位临近挨着,除了你还会有谁。”

  “哼!王老实,你别血口喷人,老子最近鸿运当头,手气好着呢,天天赢钱进账,老子需要问你借钱?”

  “你……你刚才还说自己没钱问我借来者,怎可能一会儿就有了,那些钱分明就是你偷我的。”

  “王老实你少放屁,好,你说我问你借钱是吧,有谁听见了,让他站出来给你作证。”

  “你……你刚才分明和我说话,旁边的罗大娘和谢伯应该都看见了,不相信问他们?”

  “我方才是和你说话,但说话就一定是借钱么,方才我是看在咱俩的关系还不错,最近又赢了很多钱的份儿上,想要请你好好吃一顿,不想你倒好,听到老子有钱,竟然倒打一耙污蔑老子偷你的,好人真是做不得啊。”

  “你……你……刘三,你血口喷人,这是孩子他娘救命的钱,你……你今天要是不还给我,我就和你拼了。”

  憨眉厚目的中年人怒极气极的吼出这句,就要抡起拳头向那身材高瘦,拥有一张明显酒色伤身面容的刘三轰去。

  此时,一旁围观之人中,几名流里流气的青年推开人群,来到刘三身边。

  “怎么?王老实,想动手啊!”

  “仗着你块头大欺负人是吧,这我们兄弟可不答应。”

  “就是,有事就说事,说不过人就动手,还有没有王法了。”

  “王老实,咱们兄弟好打不平这村里村外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你今天和刘三论理可以,但若是要动手,就别怪我们兄弟主持公道了。”

  一句“主持公道”以拔高的音量,吹胡子瞪眼吼出。

  顿时,四周围观之人被他这一吼吓的后退一步。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被吓到的不止是人,就连一旁矮树上拴着的那只大黄狗,都被惊的狂吠起来。

  “你娘的,死狗叫什么叫,再叫老子现在就炖了你!”

  更为高亢的音量咆哮出来,大黄狗似乎是感觉到此人的恶意,吠声休止,发出“呜呜”的哀鸣。

  “你……你们……你们都是一伙的……”憨厚的王老实满脸不甘委屈,他认得这几人是村里有名的泼皮,平日里游手好闲,坑蒙拐骗,小偷小摸,因为同样喜好赌钱,因此和刘三走的挺近。

  “喂!王老实,你再血口喷人的污蔑我们,别怪哥几个不客气了。”为首泼皮卷起袖子,身旁几人见状,也各个摩拳擦掌。

  躲在泼皮们后面的刘三,面上得意洋洋,有这几个泼皮助阵,他完全不怕因为平日勤恳耕作,比自己强壮的多的王老实。

  王老实的眼神露出畏惧,视线看了看那些泼皮,又扫了扫四周那些面露愤慨,却又无一人欲上来相助的村民们。

  半响后,他的神情由痛苦挣扎,沦丧为妥协认命。

  “刘三,我求求你了,那些可是救命钱呐,你先把钱给我,等孩子他娘病好了,我十倍给你都成……我……我求你了,我……我给你跪下……”

  言毕,双膝弯曲,就要屈辱地下跪。

  然而,他并未如愿,下沉的身体刚降了数寸,只觉自己的手臂被一股雄力一托,再也下不去半分了。

  “如果用跪来解决问题,那即便今日解决了,往后你在这些东西面前,也再难挺直脊梁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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