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永仁当然相信余允抗的能力与对待电影的态度,在香港电影的黄金年代,余允抗的作品屈指可数,他并没有“乘机发财”,而是坚持用电影来对社会与人性进行探讨和鞭挞;但陈永仁心里清楚,香港电影未来只靠艺术片是不行的,电影虽然不能单纯的用来赚钱,却不能不赚钱,毕竟电影不赚钱,有几个人拍电影?拍电影的人少了,市场如何兴旺?这是一个残酷的现实。
《咒怨》是恐怖电影中的一个里程碑式的作品,陈永仁虽然相信余允抗的能力,但他不希望《咒怨》成为单纯的对社会与人性进行探讨的艺术片,而且这部电影未来是以一千万美元的投资换来了近两亿美元的票房;陈永仁不相信现在余允抗可以拍出超过原作的水准,最重要的,近两亿美元啊!他遗憾地叹了口气,对余允抗道:“对不起,余先生,这部电影,我想将来自己拍!”。
“五万港币!”。
“什么?”。
“我说五万港币,据沈先生所说,这部作品陈先生的稿酬也不过两万港币,我出五万港币只要《咒怨》的影视改编权。”余允抗认真道。
陈永仁摇摇头……
余允抗眉头一皱道:“八万港币,不能再多了,全香港的电影剧本从来没有过这个价……”。
“阿仁,你……”沈宝新也正要说些什么。
“余先生、沈叔,你们误会了!”陈永仁打断道:“我当然不会怀疑余先生你的能力与诚意,但我是这部的作者,只有我心里明白,自己想的是什么;余先生明白我的意思,所以,很抱歉!”。
余允抗看着陈永仁认真的双眼,叹了口气:“我明白了!”接着起身对沈宝新告辞道:“沈先生,今天的事打扰了,我还有事在身,就先告辞了!”。
“余先生客气,好走不送!”沈宝新起身回道。
“等等……”陈永仁开口,见两人看向自己,遂对余允抗道:“有件事还请拜托余先生答应!”。
余允抗闻言一奇:“不知我有什么可以帮助陈先生的?”。
陈永仁认真道:“我想在未来拍摄《咒怨》的时候请余先生担任特别顾问与监制,不知道余先生肯不肯屈就?”。
余允抗一愣,接着喜道:“我很期待,还请陈先生勿忘此事!”。
电影就好像一件化学产品,不同的元素组合有不同的反应,比如陈凯歌与张艺谋合作拍出了《黄土地》,与李碧华、顾长卫、张国荣、陈怀恺合作拍出了《霸王别姬》,自己一个人却拍出了《无极》与《道士下山》;陈永仁很期望《咒怨》可以拍得更好,余允抗绝对会是一个好搭档。
余允抗离开后,沈宝新审视着陈永仁道:“你小子可以啊!我越来越好奇《咒怨》的电影版了!”。
陈永仁笑道:“沈叔只要肯给我个几千万港币投资这部电影,我保证票房回报超过十倍,你看如何?”。
沈宝新闻言没好气道:“夸你两句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你电影票房还能有几个亿不成?再说了,你当我不了解你们这行?全香港也就是嘉禾的邹文怀最豪气,进军好莱坞拍电影时才投资过几千万,但也赚的不多,给你几千万拍电影你用得了么?”。
陈永仁笑了笑没再说什么,转而拉开背包道:“沈叔你说过我这本写好了就给我加稿费,说话算数啊,你看人家余导演都慧眼识珠,你可不能使明珠蒙尘啊!”。
“《午夜凶铃》?”沈宝新懒得和年轻人绕嘴,拿过书稿看了起来。初始还只是大致略看,渐渐的却是认真起来,半晌他放下书稿,沉默片刻疑问道:“这真是你半个月内写成的?”。
陈永仁认真道:“绝对比沈叔你的性别还真!”。
沈宝新不搭理陈永仁的冷幽默,叹道:“真是后生可畏啊!通书构思惊奇,想象力更是匪夷所思,没有看到对恐怖事物的任何具体描写,仅仅通过对氛围的营造就给人以极度恐怖的感觉;你之前所言不错,水平比起那部《咒怨》确实强了三五倍不止!”。
陈永仁一笑,若不是出了部《咒怨》的电影,《咒怨》仅仅是一部不错的恐怖因为电影而出名;但《午夜凶铃》可不一样,电影没拍出之前就已经被封上神坛,在日本出版后好评如潮,被誉为“恐怖的金字塔”;在短短几年间,销量突破八百三十万部,成为亚洲销量最大的悬念。作者铃木光司更因此赢得了“恐怖第一人”与“氛围大师”的称号。他的作品更被东西方评论界公认为“极度恐怖与极限想像完美结合”的典范。
想到这里,陈永仁搓搓手笑道:“那啥……沈叔,你看这水平既然强了很多,稿酬是不是也应该提升很多啊?”。
沈宝新闻言一笑,问道:“那你想要多少?”。
陈永仁干咳两声,开口道:“您也说了,水平强了三五倍,咱俩边各退一步,稿酬要不就折中一下,提到四倍就行了!”。
“千字一百六?”。
“嗯……嗯……”陈永仁小鸡啄米一般连连点头。
沈宝新将书稿推回陈永仁面前,一手拿起茶杯慢慢品起茶来……
“额……沈叔您这是……?”。
“亏你还是读书人,这都不懂?主人提茶——慢走不送!”。
“别介……老伙计们还能不能愉快地玩耍交流了?”。
“噗……咳……咳……”沈宝新听到这句话一口茶喷了出来,连连咳嗽不止。
“吆……沈叔您慢点,何必呢?”陈永仁说着递过一张纸巾。沈宝新接过手清理一番,没好气道:“你说你都成年人了,说话做事就不能有个正形?还成天耍贫嘴!”。
“这不您老先跟我开得玩笑么!”。
“谁跟你开玩笑了?《明报》写稿酬最高的就是倪匡,他也就是千字200元,一般的名家专栏不过千字100元,我们是办报纸的,考虑的是销量,不是文化慈善机构,你写得好就给你颁发什么荣誉证书,你跟我要千字160元,你沈叔我在《明报》排行第二,今天给你这个数,明天査老头就找我理论了;所以啊,我这满足不了你,你去其他报社看看吧!”沈宝新吹胡子瞪眼说道。
“嗨……多大点儿事!”陈永仁摆手笑道,见沈宝新又要发飙,忙接着道:“我的意思……是说,万事都可以商量嘛!”。
沈宝新一时不语,而是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片刻电话接通,只听他对另一边说了句“在办公室么?”,接着点了点头就挂断了电话。
陈永仁愕然:“沈叔,你这是……?”。
沈宝新站起身来道:“开名家专栏必须要经过査先生同意,他正在办公室,你跟我一起去见他!”。
陈永仁闻言一时懵然,他对金庸早已神往已久,第一次来《明报》投稿时带着王晶就是抱着一睹宗师风采的目的,却不料王晶带他结识了眼前的沈宝新,本来已经打算以后“因缘际会”了,没想到刚丢了主动结识的想法,机缘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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