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密室谋杀
细节处微妙的不同,令剑客的剑技天壤之别,同样是平剑直走,最顶尖的剑术宗师能化腐朽为神奇。这最细微的不同,需要剑师长年累月的锤炼磨砺,更需要剑师的天赋奇才,梨迦穆无疑就是这样的剑术宗师。
令狐团圆强行记下梨迦穆对战万福的剑式,心下揣摩过无数遍,也只能领悟其中的三分剑意。所以她达不到剑境,却出了剑之领域,这是初具雏形的剑境。
武力上令狐团圆不及洪甫仁,但剑技所呈现的武道却胜过洪甫仁,气劲修为的不足则被剑之领域完全弥补。洪甫仁老脸黑红,黑的是他的煞气,红的是他的憋气。他空有一身雄厚气劲,却无用武之地。一双铁砂掌忙于左挡右格,上拍下切,就是难以扭转局面。细水的每次变化都叫他难受,看得难受,接得更难受。黑砂气场在道道银光下,零落黯淡。
随着令狐立秋大喝一声:“好!”洪甫仁突然抽离了战场,老脸丢尽的他一刻都不想停留。
他的身形在门口一晃,随即消失于雨幕,留下一句咬牙切齿的言语飘荡在雨中:“好一个令狐氏族,好一个令狐团圆!洪某领受了!来日方长,咱们走着瞧!”
“令狐小姐!令狐小姐……”强敌远去,洪家少年欣喜地奔向令狐团圆,感激的话却说不来。四周一片赞声,只有潘亦心仍然不舒服,又是小姐,一口一个小姐。
在众人的赞赏中,令狐团圆却喷出一口鲜血。无缺与潘微之连忙箭步跑到她身旁,但见她一手抹去唇边血迹,干笑道:“只有这最后一剑对了名——寂灭!”
“什么对了?”洪家少年懵懂地问。
令狐团圆很少见的叹息:“抛开世间万般烦扰,心冷神寂,这才能看穿了,想透了……”
潘微之若有所思,无缺明了那是梨迦穆的剑境。
洪家少年抛开了他听不明白的话,感激道:“谢谢你,令狐小姐,多亏了你,才把恶人赶跑!”
令狐团圆面色一红,却是潮红,无缺看情形不对,立刻抓她手腕。潘微之伸出的手却接住了大白,他只见令狐团圆软软地倚向无缺,后者双手扶住了她。
原来她的内伤早已复发。那日光看梨迦穆与万福交手,她与无缺就逆了气血,适才她施展出那一剑,体内气血更是咆哮狂涌。她与洪家少年言语之间就在压制内伤,可到底压不下去,此刻浑身发软,竟是连站都站不稳了。
在无缺怀里,令狐团圆又吐了口血,吐完后面色骤白。洪家少年惊惧的僵直了身子,潘微之握紧了拳头。
无缺沉色搭了搭她的脉搏,而后他一连下了七道禁忌,封闭她体内逆流的血脉。
“她怎么了?”潘微之的问语,语音有些失常。
无缺投眼立秋道:“秋叔,她气脉紊乱,你我合力帮她先疏理一下。”
堂上一片语声,潘迟等人纷纷交头接耳。优渥称呼一位管家为秋叔,令狐氏族的水到底多混呢?
立秋也搭了令狐团圆的脉象,却摇头道:“需洪甫仁那等级数的高手来梳理。你我出手,只怕她伤上加伤。”
无缺焦急,此间还有第二个铁砂掌吗?洪家少年盯着令狐团圆垂泪,所有人都料不到她竟为四个陌生人战到伤重。
潘微之唤了潘家家医诊断,也是如此结果。“公子,令狐小姐本来内伤好了八分,还余两分需时日调理,刚才一战却新伤旧疾一并发作,体内气血异反。现在若要医治,惟有找高人先平稳疏通了她的气脉!”
这时候,一直在照料昏迷的戚夫人的令狐无伤道:“三弟,带上四妹去州府!”
潘迟立刻接话:“不错,粱王有两个侍卫的修为不比洪甫仁差多少!当日在我们潘府,我与他们对过几句话,不难相与。”
无缺向无伤点点头,转而对潘迟道:“如此,有劳潘管事引见了!”
潘迟凝视他怀中的令狐团圆道:“都是自己人,令狐公子不用客气。”
沉静下来的无缺横抱起令狐团圆,回头望了无伤和戚夫人一眼。无伤已经低下头,专注的照看着令狐主母。
潘迟跟上无缺前,问了洪家那四人一句:“究竟为了何物,铁砂掌要追杀你们?”
洪老爷子语焉不详,潘迟皱眉。
令狐立秋对潘迟道:“我留这儿照看,麻烦你了!”
“太客气!”
潘微之手抱大白,目视无缺抱着团圆飞身而去,夏季阴霾的天空南方的暴雨,铺天盖地的倾盆倾城,是那么的压抑。
无缺很快窜入了州府,他的红衣被雨打湿,怀中的令狐团圆雨淋后头脑稍许清醒,低低道:“下次……我要把那人打得满地找牙!”
无缺冷冷道:“不会有下次!”
潘迟跟在后面听着,只道两少年言语轻狂。
三人知会了州府衙役,不久,粱王的一位侍卫赶至。侍卫自称姓顾,来助令狐团圆梳理气脉。
顾侍卫果然修为高强,他手贴令狐团圆后背,只一炷香的工夫,少女便有了起色,青白的双颊恢复红润。
令狐团圆的修为距顾侍卫和洪甫仁只差一级,但武功修为越往上去,一级之间的差距就越大。初学武,练就气劲只有一条主脉,上一级变为两条,而后四条、十二条,到了顾侍卫的级数,还得打通了最难的任、督两脉。而要达到武圣,则得在十四条主脉全通的基础上,融通周身所有大小脉络,一气贯通。以令狐团圆十六岁的年纪,打通了十二条主脉,在武者中可算天才,而且还是下过苦功的天才。她的内劲乃秘门罗玄门的弥天诀,修炼至十二经脉,底子塌实,故此顾侍卫没耗费太多内劲就疏理平和了她体内气脉。
顾侍卫收了内劲后,刚想赞令狐团圆年少有为,少女却睡着了。
“我妹子就这么个人。”无缺放了心,轻声道。
顾侍卫一笑,三人出了侧厅,在走道上交谈。从顾侍卫口中,无缺与潘迟得知,花爽死于封闭的小书房,小书房是他处理私务的地儿。仵作初检,说是毒亡,现在仍在尸检中。粱王正与潘、令狐二人,留小书房里寻觅蛛丝马迹。
顾侍卫交代完了,无缺与潘迟答谢他,他却瞟眼侧厅,颇具意味地道:“这是令狐小姐的福分,我只是顺手而已。”
无缺神色不变,只拱手相送。潘迟联想到令狐府堂上,粱王与令狐团圆的惊骇之语,暗思族长真有先见之明。令狐此女,风头太劲,非公子良偶。
顾侍卫归列,在小书房门前守卫,听到书房里西日玄浩发问:“如此说来,两位什么都没发现吗?”
潘岳答:“老臣无能,还请陛下宽宥。”
令狐约不语,只盯着桌案。书房里最多的就是书,除了书柜外,就是桌案和太师椅。桌案上摆放着书写工具,零散的书籍,一杯凉茶,一盒云片糕和两小盒蜜饯。食物已取样同花爽尸体一起交由仵作,检验结果还没有出来。
西日玄浩掂起一盒蜜枣,问:“令狐大人还是觉得蜜饯有问题?可你也知道,这两盒蜜饯在本王发现花爽尸体前并没有开封,本王只是叫人顺便一起检查了!”
小书房外平镇赶回:“陛下,结果出了!”
平镇喘着气在书房门前道:“花大人确实中毒而亡,茶水和糕点没问题,一盒蜜枣有毒!”
西日玄浩顿时觉着手中的蜜枣毒眼,跟着,花爽的儿子花辰回来了。事发前,花辰奉父之命,越江前往浔阳,置办杲南特产。花辰没料到,他这一去竟与父亲诀别。花爽只有花辰一子,花辰到了小书房,双眼红肿,看来大哭过。他说了一句很关键的话:
“父亲往年一年半载难得来小书房几回,只是最近半月一直往这里跑……不想就……”
这话一出,西日玄浩眉头又皱,半月,不正是他在南越逗留的时日吗?
令狐约还是在盯看桌案,他先前只觉着糕点和蜜饯不该出现于此,却没料到蜜枣有毒。花爽被发现时,伏首于桌案,看似坐着坐着,毒发身亡。可桌案就这么大的地方,桌案上的毒枣他没有食用。而小书房门窗未动,全是内里封闭,早上侍从没找到花爽,敲不开小书房的门,这才找护卫撞门而入,门上也就这一道裂痕。
潘岳一旁自言自语:“若是被杀,那杀花爽为何?”
令狐约沉了脸,潘岳的话并没有问错,杀人动机何在?潘岳是知些旧事的老人,清楚花叶两家的关系,他定是往叶凤瑶的事上想了。而令狐约完全清楚那些陈年往事,可他不能说。
小书房里气氛又沉闷,外头雨仍在暴响。
有毒的枣没吃,怎么毒死?门窗紧闭,怎么进房下毒?令狐约不是神探,他想到头都胀了,也想不出头绪。他只清楚一点,花爽之死不能武断,直接归咎到叶氏身上。这正是毒枣给他的提示,枣有毒,花爽却没有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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