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夜的岫烟轻手轻脚的掀起帐幔,看到许玉珍已睁着眼在床上,看到她露出一个微笑,便笑道“姑娘醒了,我叫她们起来伺候姑娘梳洗”
一时便去叫秀云等人进来,许玉珍自掀了被子下床,秀云看到赶紧拿了件衣服给她披着,口里道“姑娘怎么就这么下床了,昨晚下了好大的雪,今个可冷了”
许玉珍高兴道“下了雪吗,昨晚也没听见声音”,说着就要去开窗,又被岫烟按住手道“姑娘如今穿着这样可不许开窗,这屋里地龙烧的热,暖烘烘的,一会儿开了窗,吹了冷风,穿得又少,可不要受寒了,一会儿穿了衣服出去也就看到了,先梳洗吧,姑娘”
许玉珍也知道丫头们是为了她好,便停住手了手不再坚持,现在自己这副身子越来越好了,自己也要注意爱惜才是,不然总是病恹恹的滋味她是受够了。
小丫头提了热水进来倒入盆里,秀云上前让许玉珍净面漱口,然后就要替她梳理头发,许玉珍便道梳个简单的双髻就好,再簪上两小枝简单的珠花,简单干净,又适合她这样的年纪的孩子。
秀云依言给她梳了头发,簪上珠花,许玉珍看了看觉得满意了,便要穿戴好衣服去请安。
岫烟自然早已准备好,给她穿上大红的锦缎袄子,又拿了斗篷,正准备出门的时候胡妈妈进来了,边掀帘子边道“可给姑娘穿厚实些,这刚下了雪正是最冷的时候”
许玉珍边由秀云系上斗篷边笑笑了“我都快迈不动道了,妈妈还嫌穿的不够厚实。”
胡妈妈看了果然是圆滚滚的一团,再戴上帽子,整个人正露出一张笑脸,脸上黑葡萄般的眼睛一眨一眨,就是一个粉嫩粉嫩的娃娃,便笑道“这样很好,姑娘一会可不能贪玩雪,不然着了寒可不得了”
许玉珍随口应了声就出了门,外面都是白茫茫的一面,屋檐屋顶上全堆满了雪,道上的雪已经被婆子们们扫至一旁,有些许玉珍也不让人扶着,自己稳稳当当地走着。跟来的王妈妈生怕她摔着,便要抱她走,许玉珍自然不许,路上碰见了不少扫雪的粗使婆子,
不管认不认识许玉珍都是笑吟吟的。
待到王氏那里,许玉婉早已坐在厅上等着王氏起身,看到许玉珍,姐妹俩见了礼,许玉珍道“四姐姐起的好早”
许玉婉每日晨昏定省的确是最早的一个,只是虽然王氏刻意抬举了她,只不过也只是外面看着好些罢了,实质上她在王氏面前也不过是无影人一般。
许玉婉勉强笑了一笑“妹妹不也好早”就也不再说话,只垂头盯着自己的鞋尖。
许玉珍知道她的心病,也不知该如何劝她,只能随她去了,但愿锦姨娘有些好办法让她知道厉害,总归她们是亲生母女。
许玉珍坐下没一会儿,王氏就出来了,身后两个奶娘抱着双胞胎,王氏见了她们两个只是淡淡道“珍姐儿婉姐儿既然都来了,那便去老太太那里请安吧”
许玉珍两人应声起身,王氏最近都是这样表情,许玉珍知道她最近心气不顺,可能账也是算到自己头上了,不过这又如何,她不在乎王氏如何冷冰冰对待她,只要她不要出来招惹她就行。王氏走在前面,许玉婉要上前扶她,被王氏挥了挥手赶到了后面。
许玉妍见到雪十分开心,叽叽喳喳的指点着说个不停,她向来长得可爱,话也说得清脆明白,王氏一路上上便一直逗着她,许玉珍走在后面朝着许华宏又是笑眯眯的,许华宏看到了又是咧嘴一笑,奶娘见状只得紧紧地跟着王氏,想着将许玉珍拉的远些。许玉珍也不理会,上次那事之后许华宏许玉妍身边的人就换了一遭,原先的人只剩下奶娘这些的,不过许明武并没有干预,只不过王氏总是一有事就让身边的人顶上的做法愣是把一干人等给打发了不少,现在奶娘们心里多少也是有点心凉的意思,许玉珍并不想为难任何人,只是有时候确是你不想着伤人,别人却会想着害你。
老太太那里李氏那边早已到了,妯娌两个如今更是说不上话,只是见面寒暄一两句就完了,老太太见此也没有办法,便觉得有些抑郁,好在许玉妍是个乖巧的,小嘴也会说话,没一会儿就逗乐了老太太,老太太喜爱得不行,满堂孙女中便只看到了许玉妍一个。
大家请了安也就该干嘛的就干嘛去了,老太太只留了双胞胎用早饭,许玉珍一路赏着雪景回去锦华苑,因为心中装着事想回去问问胡妈妈,倒也没有多耽搁。
回到院里的时候婆子们已经将院里的雪扫成了一堆一堆,小丫头们忙着在堆雪人,看到她回来了就停了手,上来打帘子的打帘子,去端水的端水。
许玉珍却又不忙着用早膳,只叫了胡妈妈进了内室。
“祖父昨晚叫你去问话了?”许玉珍悄悄地问起胡妈妈,原本许玉珍在老太爷面前不经意地提起了胡妈妈曾说过当年遇见无名道人的事,许玉珍当时只是个未到一岁的小孩,自然没有印象,那当时是什么事,无名道人说了什么话老太爷自然要问胡妈妈这才清楚,于是就有了昨晚老太爷就传了胡妈妈问话。
胡妈妈道“老奴把当时的情形一五一十地说了,老太爷一开始只问我这些话都同谁说过,还有谁知道?”
这的确也像老太爷谨慎的为人,许玉珍问道“那妈妈怎么说的”
胡妈妈至今仍是心有余悸,她虽然是老人了,但是也从未面对过老太爷这样的大人物,更何况当时老太也那幽深的眼睛盯着她,好似她是编了故事来哄他似的,若不是真有其事,她在老太爷面前只怕真是不敬推敲了,她当时对着老太爷说“二小姐说这些话怎可尽信,也不当一回事,更吩咐了老奴不许让人知道,老奴只同六小姐无意中说起过,其他人从未露出口风”
按说一般道士算命之言或许不可信,但是这人偏偏胡妈妈又认出是老太爷新近结交的无名道人,老太爷对他甚为佩服,也挺玉虚说过他的一些本事,这样老太爷就不得不有些心动了。
老太爷从不怀疑胡妈妈这样的人敢在她面前编故事,这些他还是能分辨出来的。这也是许玉珍为什么如此行事的原因,这件事本来就存在的,就看老太爷信不信了。
许玉珍沉默不语,胡妈妈道“老太爷后来再没说什么就叫我退下了,姑娘,你说老太爷这是信还是不信?”
许玉珍笑道“妈妈你放心,你的话祖父肯定是信的,就是不知道无名师父的话祖父信不信了,不过我想无名师父这样的人物,祖父就算不是十成信也要有八成信的”
而老太爷的确是有一些动心了,他或许心里也在急切地找一个理由让他做一个决定,而这就是一个理由。知道了这个事之后,再见无名道人的时候,他就请求道长是否可以帮忙看看自己几个孙女的命格,许玉芳的生辰八字就夹在这里面。
无名道人十分尽心,其他人也就罢了,唯有一个无名道人道今世劫难已过,将来只怕贵不可言,就是无名道人算出来后自己也是极为吃惊。
这些话无名道人自然不会乱说,就是许老太爷自己也是诚惶诚恐,绝口不再提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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