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道明

  天雪门处山而建,一倾数里,夜色将近,雨落立于风亭,登高俯瞰。眼中清明,如墨的瞳中沉静透着淡漠。

  一切都该结束了,对谁都好:“吩咐下去,但凡来客,皆以礼待之”

  三月虽初春,夜晚亦透着清冷,雨落白袍加身,素颜淡雅,只一锦带束发,清泠乐仙。微风轻拂,衣诀轻飞又落,雨落眼眸一转,红唇轻启:“你终是来了”

  素月相对,如仙如眷,轩辕若眼中眷恋,走至雨落面前歉意道:“落儿,是我对你不起,我知你伤心失望甚至恨我,可我不能没有你,落儿,你是我的命,难道你真狠心要了我的命”

  眼中含泪,心头酸痛,雨落泣然:“即使我是你的命,可当你应下轩辕彻的重托时,你的命便由不得我亦由不得你。你有你的责任与义务,虽然你无欲争之,可强加于身,你也须得承受”

  轩辕若双手放于雨落双肩,让雨落对视与他:“可我还有只能容纳你的心,我之所以要竭力的改变如今的世态,只为我们日后的幸福不被所扰,只为了你我能隐于太平。落儿给我时日,我一定会兑现你我的承诺,好不好”轩辕若眼中期求,温润玉面,流转深情。

  雨落侧过头不敢再看令她心神俱碎的俊脸,不该动容更不该动摇,她的丈夫是胥子义,雨落哽咽:“我等得已久,不想再等,若,算我对不起你,可我们真的回不去了”

  眼中含泪,心中恐慌殇痛,难道真要失去雨落了吗?那么他努力的这一切又是为了什么,又有何意义。不,他不能没有雨落,轩辕若连连摇头“我们从未远离没有回不去之说,你是恼我而说的气话,可不能因一时之气而嫁于他人,你不能成亲,你是我轩辕若的妻子”

  雨落低泣,极力隐忍内心潮涌的悲恸,雨落轻摇头“若,不可能了,你我已越行越远,就当是我欠你辜负了你,我嫁给胥子义不是因为你更不是一时之气,他是我最好的归宿”

  “不,落儿你不能这样做,我们经历无数生死,不离不弃,落儿,我要自私的让你为我而留下,我想你陪在我身边,你就不能再为我委屈一次吗?”心中凄切激动,轩辕若面上悲痛,眼前的娇俏人儿早已嵌入他的血肉,如何能分离。

  可,她与轩辕若就像两条相交线,交汇后便越离越远,而她与胥子义就像两条平行线,虽不能交汇,却能永久并肩携行。

  雨落轻拭面上的清泪,抬眸向望,眼中是未刻意隐去的深情“若,在你未来的那晚我想了整整一夜,既然我爱你为何就不能为了你的身不由己而妥协一些,我不能自私的只为自己着想,身为王爷的你有推卸不掉的责任我应要体谅你的无奈。我既然爱你就应全心全意的支持你,爱不光是索取还要迁就权衡。在你需要我的时候我该不离不弃的陪在你身边,所以,我想通了打算去允城找你。”

  轩辕若面上动容,内心激动,想要拥住雨落,雨落却转身错开,轩辕若面上一顿双手僵顿在原处,雨落轻叹一口气又道:“可,世事变化,飞鱼告诉我,胥子义是用自己的性命救了我,那时,我心中想的挂念的心牵的只有他。我以为自己是愧疚才如此难过绝望,然飞儿却告诉我胥子义爱我,那时我脑中满满的全是他,这世上除了你还有一个与我同生共死的胥子义,他默默守护我十年对我不离不弃,我才明白,我之所以心殇悲痛,原来是我亦爱上了他,我爱胥子义”

  心如被撕裂,痛怎及绝望,这次注定,他要失去雨落了。轩辕若苦笑,眼中带泪:“不知从何时我便发觉你看他的眼神变了,他牵动着你的情绪他牵扯着你的心,我知你对他不止友情那么简单,只是你未发觉罢了。我未提,是自私的想让你将这份情感陨灭在心中,原来这终不过是我妄想”

  “世人骂我水性杨花没错,我是同时爱上了两个人,若,对不起,我可以没有你可不能没有胥子义,他虽已活不过两个月,而我却真心要做他一辈子的妻子,请你祝福我们”心中揪痛,似痛的快要窒息,原来这样的绝离痛的快要了她的命。

  眼中黯然,似瞬间苍老,颓败不已,惨白无色的薄唇轻启:“胥子义对你的爱不比我少,他可以为了你牺牲一切,也能给你我无法兑现的誓言,你有权利去寻找想要的幸福。我的落儿,好好珍惜这一切”须该放手了,虽撕痛无比,可他已无权利挽留,一切已晚。

  “谢谢你,若”再也无法抑制,雨落痛哭出声,看着纤瘦的身影,他再也没有资格拥入怀中,轩辕若面色苍白,眼中血红,抑制不忍,转身欲要离开

  “等等”雨落急忙出声,纤长的身形顿住,忙转过身来,雨落走到轩辕若面前,抬起左手,含泪石仍旧褶褶生辉:“这石头你收回去吧”

  轩辕若眉头一沉,抬眸看向雨落,轻柔道:“你畏冷就留在身上”

  雨落含笑,摇头道:“我已不需要它,还是物归原主的好”轩辕若眼中一痛,凄然一笑,清风拂面,白影滑动,眨眼间已无轩辕若的踪影,雨落不由打个冷颤,好冷。

  待看到雨落那刻,躁动不已的心才瞬间平静下来,胥子义急忙起身走向雨落,紧紧拥入怀中:“我现在才知道,心中有多害怕你离我而去,雨落”

  雨落依偎在胥子义的怀中,心中平静,含笑道:“就这么信不过我”胥子义轻叹:“我是信不过自己,胥子义何德何能”

  “难得,你不是一向自负眼高于顶吗?如此,我岂不是比你更为优秀”胥子义低头,与雨落额头相抵,轻用力吻上雨落:“是是是,我可不是休了几辈子的福气才得与你于今世相逢”

  眼中闪动,今世相逢,难道真是缘中注定,雨落灿然一笑,心中满足幸福。

  婚礼将近,陆陆续续有不少四面八方的人来参加婚礼,胥子义在江湖上也是威名赫赫,此次因他而来的也不少,本打算简单为主的婚礼转瞬变得异常隆重热闹。

  “小姐,嫁衣已做好了,快来试试看,若不合适奴婢再去改”小童手里捧着件大红色的嫁衣,云锻绸面,上面是用各色的丝线秀的牡丹与呈祥凤鸟,四国中除了皇家,但凡成亲,嫁服上都会绣这种鸟,代表着吉祥如意。

  数天前,小童便来到天雪门,誓要跟随在雨落身边。因过往之事,雨落本未打算留下小童,然轩辕若已退去小童在轩辕王府暗士的身份,此后不再与轩辕王府有牵扯。如今,能与雨落有感情又说得上话的就只有小童,雨落知道这是轩辕若有意为之,他只是想让她有个能放下心的人在身边伺候。

  雨落心知小童是真心对她好,以前不过是听命行事罢了,何况也未做出过什么伤害她的事,再则,小童孤身一人已无处可去,她又怎忍心赶她离去。这才留下小童,一是领了轩辕若的心意,二是她身边确实少一个信得过的贴身之人。

  正惬意吃着糕点的雨落一个急速起身,兴奋的接过大红嫁衣,心中悸动,轻手抚摸赞叹道:“好漂亮啊,手工不错”

  “自然,轻羽楼做出来的衣服可是远近闻名,他们可是花了不少心思,为你做了这独一无二的嫁衣”小童招来两名丫鬟为雨落穿戴衣服,自己则在雨落面前转悠,比划。

  “好个独一无二”雨落满意的点点头,又道:“子义的喜服做好了没?”

  “都做好了,估计这会儿也在试穿”

  广袖流云,牡丹凤祥,华丽耀眼,高贵典雅,雨落轻挥双手原地旋转几圈,朝几人眨眨眼:“如何?”

  小童捂着嘴,眼中晶亮,半响赞叹道:“小姐是我见过最漂亮的新娘,这身衣服果真是为小姐量身缝制的,太合适了,衬的整个人既美丽又高贵”

  雨落心情大好,自我打量一番,质感和手工上无可挑剔,裙摆拖地,足有两米长,虽略为沉重相比后服倒也好多了。雨落移步看向另一个托盘,头饰以金色为主,流苏珠串,金钗玉簪,红纱覆面,大方不俗,正合心意:“我想什么,还是小童最为了解,这些我都很喜欢,不用再改换了”

  “是”

  “如此佳人,只有我能与之并肩而行,落落,你说是吗?”堂中的红影明显一震,只是一瞬间,雨落轻容而笑,潇洒的转过身看向门外,仍是大红的锦袍,冰肌玉颜,邪魅中透着蛊惑。

  慕容云霜优雅而入,来至雨落身前,低语:“你只会是我慕容云霜的王后”雨落侧过身身形轻转身上的喜袍已落入小童手中,一手负于身后淡语:“你们先出去吧”

  小童微微颔首,带领厅中众人走了出去,雨落侧首看向慕容云霜,透着友好的笑容:“你日理万机,能脱身来到这里给我道喜,我很高兴”

  “我若再不来,就要彻底失去了你,岂能不来?”

  雨落轻摇头,笑道:“错了,这次你并没有失去我,我只是成亲而已,要说失去那也是我中毒之时,命悬之际”

  俊美的脸上微凝,眼中自责,痛悔道:“你是在怪我吗?你命悬一线时我却没来找你,对不起,当时战事…”

  “不用再说了”雨落出声打断,语气平静道:“我并没有怪你,那是我的命怨不了任何人,再则我中毒和你一点关联都没有,你何来自责,也不必解释什么”

  “可我没有做到与你患难与共,没有在重要时刻陪在你的身边,你不怪我怕是也有失望,是吗?”慕容云霜自嘲一笑,在雨落面前他从未有刻意的隐匿情绪,那时他何尝不想陪在雨落的身边,可身为帝王有太多的责任与义务,他不能做一个不负责任的帝王。

  失望,有吗?遗憾倒是有过,至少慕容云霜对她而言很重要,是她真心视为亲人的人。雨落轻叹一声,笑看慕容云霜:“你为帝王注定有许多身不由己与责任,我都明白。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如今寻得了幸福,云霜,祝福我吧”

  慕容云霜嗤笑一声,却有无尽的悲凉:“落落,你知我深爱你,如今你要与他人成亲,我又怎会祝福,更不会让你成亲”

  雨落眉头一动,心中并无激动:“我说过,与你我只视作亲人,这些事我不想再谈。”

  慕容云霜面上一动,看向雨落断绝道:“亲人,不可能,你只会是我的妻子,落落,今日我既然能来,就不打算遗憾而归,我绝不会让你同他人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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