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收拾残局

  盔歪甲斜地站在连门扇都被挤歪了一扇的德国善堂门口,段爷恨不能掏枪朝着自己脑门上搂火

  这走马上任、屁股能坐上北平市jing察局局长那张金交椅的文书还没看仔细,头天晚上在满目chun书寓里喝的花酒还没醒盹,手底下人已然在满目chun书寓外头砸开了大门,冲到自己睡着的花楼下面喊得如同爹死娘嫁人般凄惶,生生搅合了段爷清晨时分刚上来的那点兴致.

  压着心头骤然冒出来的起床气,再由着那昨晚上才梳拢了的小姑娘替自己穿上了贴身的衣裳,段爷这才学着戏文里诸葛丞相城头抚琴退司马的从容做派,让花楼下那已然急得快要上吊的贴身手下上了花楼。

  话没说几句,事没问明白,可段爷只一听贴身手下说出来的洋人二字,顿时一脚把那正拿着热手巾给自己擦脸的小姑娘踹到了一旁,抓过了扔在床头的裤子急三火四的胡乱套上,一边穿着衣裳一边就朝着花楼下冲了出去。

  官家、洋人、豪门、大户,这可是出了名的四九城里四大惹不得,这洋人还得排在第二把交椅上头。哪怕是自己管着的地面上死了个在老毛子的地界都倒了架子的白俄,那说不好也是个能捅破天的事儿这倒了架子的白俄活着的时候不值钱,可人一死,立马就有一大群白俄找上门来,口口声声说死了的这白俄是俄国当年的皇族,这要是不把钱赔够了。那这事儿且没完呢.

  可就照着手底下那来报信的巡jing说的,就昨儿晚上天黑没多久的功夫。这德国善堂里头就遭了人算计,生生的叫人在各屋里都扔了个潜行人物才会用的苗子,捎带手的还掐准了水龙队那帮家伙来趁火打劫的档口,把善堂里头的电线给掐了

  黑灯瞎火,再加上里外都有人裹乱,这善堂里头的屋子差不离都遭了洗劫,稍微新点的被窝铺盖、伙房里头的白面砂糖,还有些水房里搁着浆洗的洋人衣裳。全都叫那忻火打劫的水龙队人物洗了个jing光。

  这也还不算,原本那二层小楼门口死守着的俩德国人都朝天放了两枪,算是勉强镇住了那些抢得兴起的水龙队人物。可还没等那俩德国人垂下枪口,那幢二层小楼的地底下猛地就冒起了滚滚浓烟

  就借着这个由头,刚被那几声枪响吓住了的水龙队人物二话不说,卷着那俩挡在门前的德国人就撞进了二层小楼里头。

  等得大半个钟点之后,那些捞足了好处的水龙队人物总算是卷堂大散。可那二层小楼里头的玩意也全都叫洗了个干净。就连那冒着滚滚浓烟的地下室,也有不怕死的水龙队人物下去探过,捎带手还搭出来个叫浓烟熏得晕了过去的德国人.

  除此之外,善堂里头叫挤撞推搡得倒在地上的洋人也叫踩伤了好几个,有俩现在还搁在个德国人开着的医馆里头躺着,估摸着是脑袋上叫人踩了好几脚、没个几天都醒不过来而其他那须身上下叫踩得青一块、紫一块的德国人。天刚亮就已然把善堂遭了洗劫的消息告诉了德国领馆,眼下德国领馆里头已然是把话儿递到了北平市zhèngfu,也没啥旁的,就四个字交人、赔钱

  叫手底下多少还能办事的巡jing去瞧过了善堂里的情形,可只一听那巡jing的回话。段爷就觉着自己脑仁儿都疼

  周遭各处全都简单,屋子里叫四九城里混潜行的人物扔了苗子。虽说是烟熏火燎的瞧着吓人,可当真计较起来,还真没弄砸什么玩意、更没伤着人,也就是伙房里头毁了个洋人烤面包的炉子。

  但在善堂当中那幢二层小楼里头的地下室中,除了烟熏火燎的味道之外,还隐隐约约透着一股子闷香的味儿,瞧着又像是天桥上面拍花子的那些人用的手段。

  至于物件上的损失,且先不论洋人递过来的那张损失单子,就算是叫段爷自己打从心里说,那也能明白经过了水龙队那帮人物的洗劫,只怕连墙皮上的铁钉子都能叫抠下来带走了

  除此之外,还有三四个半大孩子也死在了那地下室里。虽说那些德国人一口咬定,那几个半大孩子就是昨儿晚上叫浓烟熏死的,可这办事的巡jing也是积年见惯了各种诡谲场面的人物,一眼就瞧出来那些孩子只怕是病死的

  就眼前瞧着的这么一副烂摊子,照着道理来说,这就得是四九城里黑白两道的人物都跟这德国善堂的人较上了劲,这才能找着潜行、拍花子党和水龙队的人物一块出手对付这家德国善堂

  可掰弄着手指头数算下来,四九城里倒是能有谁有这么大人面、手面

  更想不明白的是这德国善堂里头到底得是有什么了不得的利物,这才能引得这些人攒到了一块儿动手

  伸着肥厚的巴掌揉弄着太阳穴,段爷就觉着自己的脑袋都快要炸开了

  都说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眼面前这场面闹这么大,到最后让自己这么个新鲜出炉的jing察局长过来收拾残局

  可着四九城里数算,这还能找出来比这更坑人的事儿么

  且先不提赔钱的事儿,就说这德国人吩咐的交人,倒是上哪儿去踅摸这些人物去交给德国人

  潜行

  那不用想了,就眼面前能使上苗子的潜行人物,哪个都不好惹,外带着沾上一身毛就是个猴儿,贼jing贼jing的。瞅着昨儿晚上闹出来这么大的动静,只怕办这事儿的潜行人物老早就离开了四九城避风头去了。说不好这抬腿一走就是大半年的光景,任是神仙也找不着这样的人物

  还有那些水龙队里的人物。说起来也没一个好惹的且不论旁的,就水龙队每回出去救火,回来的时候都是照着规矩,把得来的好处朝着上头管事的交上去五成。一个月下来,四九城里管着水龙队的那位爷,少说腰里头也能揣上一套大四合院。

  这要是今儿开了这个头,把水龙队的人物一抓,那位管着水龙队的爷得罪不起德国人。可收拾个姓段的臭巡街的,那还真是手拿把掐

  至于拍花子

  猛然之间,段爷那差不离要叫肥肉挤得只剩下一条缝的小眼睛一亮,伸手一把抓过了跟在自己身边的那信得过的跟班儿,压着嗓门朝那跟班儿说道:“上回抄拍花子的那窝,有个要饭花子,我吩咐过别叫他死。可也别让他活舒坦了,这事儿你办得怎么样”

  像是没想明白段爷怎么会在这个档口问起了那要饭花子的事儿,段爷身边那贴身的跟班儿愣怔了好半天,方才朝着段爷点了点头:“照着您的吩咐,我让天桥左近的花子头儿盯着他来着。每天晚上给灌一碗折箩汤,吊着那口气不死就成。白天的时候。天桥左近的那花子头儿会把他给搁在街面上.”

  耳听着自己手下那跟班儿絮絮叨叨的啰嗦着,段爷颇不耐烦地一挥手:“旁的废话少说麻溜儿叫人把那家伙给我弄珠市口儿大街巡jing局去,身上都给收拾干净了,别叫人瞧出来那是刚从街面上拣来的9有.上回从那拍花子的窝儿里抄出来的东西,也都一并收拾出来备上”

  眨巴着眼睛。段爷身边那跟班儿只是犹豫片刻,顿时便朝着段爷眉花眼笑地低声说道:“您是说.寻个顶雷的不是”

  斜眼瞟着身边那满脸谄媚笑容的跟班儿。段爷从鼻孔里哼哼了一声:“就你明白不是麻溜儿去办了,这事要是再出漏子爷可拿你顶缸”

  答应一声,那段爷身边的跟班儿刚要转身,却又犹豫着朝段爷问道:“可.赔钱这事儿,咱怎么应付总是不能让那要饭花子掏钱赔了这德国善堂不是他也赔不起啊”

  很不耐烦地朝着身边的跟班儿一抬手,段爷依旧是从鼻孔里哼哼着说道:“这事儿还用得着咱们cāo心就眼面前民国zhèngfu里,粘着了洋人的事由,哪回不都是赔钱了事反正那民国zhèngfu里的钱都不是那帮子当官的自己挣来的,就照着德国人开口的价钱赔了,暗地里再朝上报个更大数目的赔钱数目单子.里外挣钱又息事宁人,两全其美”

  还没等段爷身边那跟班儿开口接着拍段爷马屁,打从街面上狂奔而来的另一个巡jing已经扯着嗓门叫嚷起来:“段.段爷,您可赶紧的去瞧瞧去吧可出了了不得的大事儿了”

  拧着眉毛,段爷那绿豆小眼睛微微一睁,朝着那跑到了自己面前、喘息得跟条大狗似的巡jing叫道:“这眼面前的事儿就不小了,哪儿还能有比这还大的事由”

  弯腰喘着粗气,那一路狂奔而来的巡jing一边朝着段爷椅着巴掌,一边拼命晃悠着脑袋,好半天才算是回过一口气来,朝着段爷吆喝着说道:“是.菊社菊社门口死人了.”

  一把抓住了那巡jing的脖领子,段爷丝毫没好气地朝着那巡jing低吼道:“你倒是懂人事不懂菊社再有钱,左不过就是个买卖家,他那铺面门口死多少人,也不值当这洋人的善堂叫火烧了、叫人抢了”

  都不等段爷把话说完,那叫段爷抓住了脖领子的巡jing已经急声叫道:“死的就是洋人就方才,菊社门口猛不盯就窜出来几个洋人,二话不说掏枪朝着菊社里头就打,当场就把菊社里头的二管事和几个酗计给打死了也不知道菊社里头的人怎么也会有枪,朝着那几个洋人也驳了火,把个洋人也当街打死了.”

  伸手朝着自己脑门上使劲一拍,段爷扯着嗓门仰天大骂起来:“这.这还叫人活不叫人活了老子走马上任这才几天,这就满街死洋人我这他妈是得罪了哪路的毛神啊.”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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