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岳父一直支持他跟他太太和解。他现在几乎每个周末都去他岳父家拜访。他跟他太太是很有感情的,只是出了点小误会,他太太情绪上还转不过来。但是他们会复婚的,这只是个时间问题。”殷子波解释。
张宁正在往咖啡壶里倒纯净水,闻言忍不住鼻子里“哼”了一声。
凌苒回头:“怎么了?”
张宁不好意思:“你们聊。”公司等级制度不算太严格,再加上张宁又是得力的资深秘书,所以在上司面前态度也相对随意。
张宁插嘴其实是因为过去还从没听殷子波这么文绉绉的说过话,这小子今天是狗嘴里长象牙了么?
张宁这错怪殷子波了,他陪着凌苒这么口吐莲花的说了半天,舌头都打结了,脑子真是累得不要不要的。张宁一插嘴,殷子波再忍不住,回归正常:“张姐,你鼻子里哼我干嘛。不就拿你几罐子茶叶嘛。”
张宁撇嘴:“我哼的是那位风流倜傥的叶总的老婆,既然要复婚,那打什么胎,离什么婚啊,白折腾自己身体。”
殷子波惊讶:“我靠,怎么大家消息都这么灵通。张姐,你咋知道的?你们总裁办的这些老娘们是不是经常讨论叶哥啊?我长得也不比他差吧,我不风流倜傥么?你们咋不讨论讨论我捏?”
其实是贺刚专门派人去调查过叶翎背景,想知道他是不是真像他吹的那么牛逼,过会这么重要的事,总不能他说啥就信啥吧。
但是这种信息张宁是不会透露给殷子波的,大家不同阵营嘛。张宁笑了一声:“这种事情嘛,传得最快了。”
凌苒笑:“传得那么快,怎么我还没听说过啊。张姐,你也八卦点给我听听。”
张宁一笑:“殷总说。”
殷子波赶紧摆手:“别,别。张姐,您说。其实我还真不知道到底大家背后都在咋说。”
张宁笑,把两杯咖啡端过来。凌苒赶紧拍拍自己单人沙发的扶手:“张姐,这咖啡好香,你也喝一杯。来,坐。”
张宁笑:“我可不敢喝咖啡,喝了晚上睡不着。”
凌苒塞了一杯在她手里,自己站起来,去咖啡壶那再接一杯:“晚上,太遥远了吧,到晚上再说。”
张宁只好坐着,一面喝一面八卦:“我也是道听途说。据说这个叶总,风流得很,一直女人无数的,大学里就有女朋友,工作后又交过别的人,都是女人哭着喊着追他,但是他是只谈恋爱不结婚的。直到后来有人给他介绍了他老婆,这下被套牢了,认识没几个月就结婚了,估计是看在他岳父的份上。”
“按理说,有这么个丈人在,他总该收心了吧,结果婚后还出去偷腥,开始是偷偷摸摸的,他老婆可能不知道,后来,就越来越大胆,居然在外面包养女人,还是只鸡”
“没正式包养,嗯,只是短期包养。”殷子波赶紧矫正,
张宁跟凌苒一起看看殷子波,不明白他啥意思。
张宁继续往下说:“后来严打,那只鸡被公安局捉进去了,就把他给供了出来。公安局以嫖娼为名把他给拘留了,虽然就在公安局呆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就被朋友”张宁看了殷子波一眼,
殷子波急忙摆手:“不是我,跟我没关系,是他公司领导派他同事去的所以叶哥才从平安辞的职嘛。”
“反正被放了出来呗。据说还托人情花了点钱,把案底都给消了,这事就跟没发生过似的。但是被公安局拘留的事情是已经传出去啦,叶总回到家才知道,他怀孕6个月的老婆,一气之下,谁都没商量,直接跑医院去就把胎给打了。”张宁说,“据说叶总是痛哭流涕,跪在老婆病床前苦苦哀求老婆原谅,说自己是一时鬼迷心窍,求老婆原谅他一次,他一定痛改前非,永不再犯啥的。”
“但是他老婆是死活要离婚,说他从结婚起就没老实过,借口工作忙,经常性的夜不归宿,其实在外面不是嫖娼就是找一夜情。她一直有感觉,好几次去捉他,都被他躲过了。他老婆说,公安局是第一时间通知她的,她去过公安局,但是没保他出来,而是直接去医院打胎了,因为叶总根本不是什么一时冲动,偶然一次出轨,他跟那只鸡往来好久了,还包养过人家,还给那个女的买过车,租过房。人家是人到中年的款叔包养小蜜,他这么年纪轻轻,靠工资吃饭的也包养女人,而且还是只鸡。这男人根本没药救了。他老婆是彻底对这个男人绝望了,所以干净利落的把胎打了,一出医院就跟他离了婚。”张宁看看殷子波,“真难以置信,这样离婚的夫妻还能复婚。他岳父大人真有意思,要是我女儿找了这么个男人,离婚后还想复婚,我打断她的腿。”
殷子波听得头“嗡嗡”作响:“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老天啊,你们都在传些啥啊。”
殷子波赶紧给叶翎洗白:“叶哥结婚后,嫖娼找一夜情,这是没有的。这个我向你们保证。他唯一的事情,就是跟那个小姐,也很短,一个月,马上就分了,别的真的没有。”
凌苒跟张宁一起好奇的看着他。
殷子波窘:“啊呀,你们还信不过我吗?我干嘛要骗你们啊,有这必要么。叶哥结婚时我就已经认识他了,后来因为处得好,就经常在一起玩。他确实是很忙,夜不归宿不是因为加班就是因为忽然要出差,因此疏忽了他老婆。他老婆觉得受了冷落,就怀疑他,时不时的查他的岗,时间长了,他不耐烦,就懒得回,于是他老婆就以为他在干嘛干嘛,跑来捉奸,但是,有一次成功的么?这不是没事找抽,无理取闹嘛。叶哥被他老婆烦得要死,越发不想理她,结果他老婆就越是不信任他,一口咬定说他有别的女人。有时他跟我在一起,他老婆电话来了,他就请我当见证人。结果,他老婆连我也怀疑在内了”
张宁忍不住好笑:“说明你这人信誉不咋地呗。”
“张姐,您这啥话啊。我最正派不过了,我有找一夜情么?我有找小姐么。我还怕得病呢,打鸟花不了几个钱,修枪倒要破费不少。”殷子波委屈。
张宁笑:“知道知道,咱们殷总只是谈恋爱,纯洁得很。”
凌苒忽然插嘴:“嗯,殷总,张姐,是这么回事:在投行的文化氛围内,未婚的职员,嫖娼或者找一夜情,尤其是嫖娼,是大家都认可的一种行为,不是他们道德有问题,只是解决生理需要,就像人饿了要吃饭一样正常。因为他们工作太忙,工作压力大,处理的又是无章可循的特殊事件,精神非常紧张。他们没有时间交女朋友,就是交了女朋友,关系也不可能太深,因为他们没时间谈情说爱。对方也不太可能随叫随到,在他们需要的时候出现,因为他们加完班往往都已经是下半夜了。”
“这样生活他们要过将近10年,甚至更久。大家都是人,而且是成年人,都需要发泄**,缓解性压力和释放心理压力。嫖娼是其中代价最小,速度最快,又没有后遗症的最有效的解决问题的方法,所以被一致采用。”凌苒解释。叶翎在遇到凌苒前,主要解决问题的方式是嫖娼,虽然他也算有一个正式女友,但是因为时间的原因,两人一个月都不见得见一次。
“至于泡吧找一夜情,这是他们偶然有时间的时候,调剂一下,找点浪漫。毕竟他们在那个年龄段,没法谈恋爱,总也想找点恋爱的感觉,哪怕似是而非,总比完全是钱肉交易强。在酒吧里找一夜情,从某种角度来说,多少也有点类似于一见钟情吧。其实他们找一夜情还挺挑呢,没相貌没身材没气质的还不肯上。”凌苒说。叶翎在酒吧遇到过歌手,模特,平面女郎,没出名的小演员,各种尤物,而且是多夜情。两人刚认识的时候,曾让凌苒非常有压力,结果发现,叶凌对她们谁是谁,经常搞混,因为对他来说,上谁都一样,只要她们有空。
殷子波大为赞赏:“凌总,您说得太对了。没相貌没身材没气质的,让我白上,我也不干,我有这么没档次么?”
凌苒看了他两秒,点点头:“对,殷总,没相貌没身材没气质的,您不应该白上,应该付您钱您才肯上。”
张宁笑得差点把咖啡杯摔了。殷子波板着脸,哀怨的看了凌苒一眼。
凌苒继续往下说:“另外就是,投行还有个特殊情况,他们做尽职调查的时候,客户公司的每个分支机构都必须要跑到。有些偏远地区,分部的老总觉得没啥好招待他们的,就会雇小姐来活跃气氛,大家都懂的其实那些土娼,他们真不见得感兴趣。但是要拒绝都得小心翼翼,怕款待方会有想法”叶翎把凌苒的照片放皮夹里,随身携带,随时拿出来显摆,给对方各种提前暗示,到时候好推脱回避这个问题。
“其实这些,这并不代表他们人品怎么样,婚后一定会怎么样怎么样。因为一般人嫖娼,目的是为了找刺激,他们只是为了快速解决生理问题。等他们有正式女友了,或者结婚了,有妻子了,不见得他们比别的男人更容易出轨,因为找临时性关系,也要花时间花精力,还要担各种风险,他们也嫌麻烦。”凌苒说。凌苒跟叶翎交往后不久就发现,只要自己随叫随到,完全满足这个男人的需求,就能把别的女人统统挤跑,因为叶翎多拨几个电话,问别人有空没空,也很费时间,既然凌苒随时待命,那又何须再去找别人。所有人都认为叶翎是个花花公子,独有凌苒对这点一直搞不清楚,因为在过了交往的开始阶段后,叶翎对她比狗还忠诚。
凌苒这么说话,张宁和殷子波不由的面面相觑,殷子波感叹了句:“哎,凌总,您这番话要说让叶哥听见了,肯定会感动得热泪盈眶:知己啊,您真的好理解我们。”
凌苒苦笑。
“我们凌总从投行出来,当然为投行的男人说话啦。”张宁说,想了想:“那就是说叶总婚后除了包养那个小姐外,并没有别的出轨。”
殷子波点头:“基本上没怎么出轨吧,反正我没听说过。但是叶哥这人,真想背着别人做什么事,又有谁能知道。他跟他老婆关系又不咋的,他偶然呆在家里,两人就吵个没完,所以他基本上不落家。”
“那包养小姐是咋回事。”凌苒打断了殷子波的话。
“哦,那次,其实那次我也在场。”殷子波有点不好意思,“那次是几个朋友之间的应酬,在ktv包厢里讲一些生意上的事,谈完了,总不能光一群大老爷们唱歌吧,就叫了几个小姐来陪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叶哥一眼就看上其中一个了,当天晚上就带她出台,还把自己名片留给她”
凌苒跟张宁一起惊讶:“把名片留给一个小姐”
“是啊。”殷子波也觉得不可思议,“不知道他咋想的。而且第二天又去找她去了,第三天就提出要包养她。女的说可以,要房要车,要每月多少的陪伴费。我一听,哇,狮子大开口啊,叶哥这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没想到,叶哥价都没还,一口答应了。出门就去订了辆车,然后叫房产经纪找了个精装修的出租房,一付就是一年的租金。当时我都吓蒙了,这让他老婆知道了还了得。但是叶哥真想瞒住他老婆,就把他老婆瞒得死死的不过,不到一个月,那个女的就不要叶哥了。”
凌苒跟张宁惊奇对视了一眼。
张宁奇怪:“为啥,这么有钱有貌的大帅哥,别说出钱出房出车的来包养她,就是白睡,都是她赚到了。”
凌苒心头一颤“白睡都是她赚到了”,原来,我连只鸡都不如。
“人家有男朋友的啦,就是那个ktv包厢看门的门童,人家是真爱啦,宁可不要钱不要房不要车,也要跟男朋友在一起。”殷子波苦笑了一下,“那个叶哥变态,对她要求多多,什么衣服要穿什么样的,头发要怎么弄,说话应该怎么说,动作应该怎么做,她学不会,叶哥就大发脾气。再加上叶哥有洁癖,从头皮屑挑到脚趾甲,叫那皮肤最不行,不够滑不够嫩,叫她没事就在身上涂上蜂蜜加鸡蛋清,在他来之前才可以洗掉,改善皮肤。人家农村出来的小姑娘,长得虽然漂亮,哪有那份讲究。”
“而且叶哥要她随叫随到,深更半夜倒是无所谓,小姐们反正都是上夜班的。但是叶哥有时白天一个电话叫她打的去他公司附近等,他要下楼来打一炮。:我还没睡醒呢,这白天黑夜随时待命的,谁受得了。那个小姐本来以为被包养,时间多多,可以随时跑出来,继续跟自己男朋友睡觉,然后有钱一起花的,结果被叶哥弄得个精疲力尽。最后,再下去她要疯了,房子车子票子统统不要,宁可跟真爱在一起。”
张宁跟凌苒一起“哈哈”笑,但是凌苒笑得多少有点凄楚。
“你们别笑,真的是小姐不要他。所有人,包括妈咪,包括ktv包厢的经理都劝那个小姐,哪里去找这样又年轻又英俊又多金的金主啊,金牌鸭少都没他帅的好不好,但是人家叶哥太变态了,宁可去精神病院伺候疯子都不愿见他。叶哥那个受打击啊,着实难受了一阵子,天天跟丢了魂似的,真不知道他喜欢那个小姐啥。叶哥喝多了,有一回还对我哭哭啼啼的说:真没想到我是这么让人受不了,我过去一直以为我值得女人爱。我只好安慰他:不是啦,是那小姐不识货。如果你去当鸭子,肯定那些个富婆,御姐,女明星,豪门千金,寂寞少妇,甚至小萝莉都来抢着翻你牌,比你做投行生意兴隆得多。”
张宁都快笑抽了:“叶总这样的多金帅哥,怎么会看上这种乡下出来的土妞,啥眼光啊。”
殷子波耸耸肩膀:“谁知道,忽然脑子进水了呗。不过那个女孩确实长得挺漂亮,不像农村出来的,白皮肤,大眼睛,身材又好”
忽然,殷子波看着凌苒,冲口而出:“诶,对了,长得有点像凌总啊。”
凌苒脸色大变。张宁赶紧对殷子波使了个眼色。
殷子波那个悔啊:“哎,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说美女嘛,长得都有点像。那个小姐怎么能跟凌总比呢,相貌,气质差远了,就是脸长得有点像,五官真的长得挺像的,至少有那么67分像,怪不得我在电梯里第一眼看见您,就觉得亲切”忽然发现自己越抹越黑,赶紧住口。
凌苒笑笑:“没事,我听说过二奶们去整容,都要求医生照着某个女明星的样子整,那些女明星要是连这都在乎,还不得气死啊。”
话聊到这,气氛就有点尴尬了,于是殷子波告辞,张宁也回前室去了。
剩下的时间里,凌苒一个人在办公室里看皇冠公司的各种宣传资料,办公室一片寂静。
叶翎包养小姐,东窗事发,跪在老婆病床前苦苦哀求那一幕,凌苒仿佛亲眼所见一般,画面在脑子里挥之不去。
凌苒脑子里还有另一个画面,是多年前一个寒冷的午夜,她躺在自己的床上,半梦半醒。叶翎赶了过来,跪在她的床前,把她抱在怀里:“对不起,苒苒。对不起,我没能去医院陪你,让你一个人”叶翎的眼泪落在她脸上,冰凉的。
其实这事怪不了叶翎。叶翎一直非常小心,如果不戴套的话,就叮咛她一定要吃药,否则,就坚决不跟她做。是她自己想搏一次,机关算尽才让自己怀上的,希望他能奉子成婚,结果叶翎第一反应是大为生气:“叫你注意,怎么这么不小心,还不赶紧去打掉。”
她一句话都没说,马上去医院做b超,约了手术。叶翎说手术时来陪她,结果临时又被上司叫去开会,一直加班到深更半夜。
在医院里,凌苒大吐,医生嘀咕:“着床位置不太好,不好拿。你体质太敏感了,这么小拿掉,没见过反应这么强烈的。你这种体质的,拿掉很容易导致不孕的,今后小心点,别再来了。”
那天晚上,叶翎整夜的抱着她,她知道他心疼是真的,但是没打算娶她也是真的。第二天早晨,凌苒靠在卫生间墙上,看叶翎在刷牙,洗脸,刮胡子,往头发上喷摩斯,虽然几乎一夜没睡,转眼间又是衣冠楚楚,精神饱满,风度翩翩,凌苒忽然说:“阿翎,我想去出国留学。”
当天,凌苒就跑到新东方买了整套的习题册。
往事如水,从心头流过,越看越清晰。
凌苒的嘴角泛起了一丝的苦笑:他确实是爱我的,因为我只有我,会那样忘我的去讨他喜欢,全方位的去迎合他,除了我,谁都不行,他过去的任何一个女朋友都做不到,他自己的老婆也不会这么做,就连他包养的小姐,都不干
他确实是爱我,所以他要去包养长得跟我有点像的小姐,所以,昨天晚上他又想要我回到他的身边。出多少钱,他都愿意,但是我不需要他的钱,所以他就更加愿意
但是他的婚姻是留给他妻子的;我跟他相处两年,她跟他刚刚相亲认识,但是他不肯娶我,他娶了她;我全身心的爱他体谅他,把所有的时间精力感情都奉献给他,她处处猜忌他,怀疑他,刁难他,跟他吵,但是她是他的妻子,而我不是;我费尽心机怀孕了,他还是不肯娶我,她把怀孕6个月的孩子打掉,他却不肯离婚;我申请出国留学,顶尖商学院mba,为的是能配得上他,为了他我要变得更优秀,他还是不肯向我求婚,她到了公安局,却不肯保他出来,让他颜面扫地,不得不从公司辞职,他还想挽回婚姻;我回来了,他重操旧伎,用结婚暗示我,引诱我,想再次引我上钩,全心全意的为他付出,同时,他每周去他岳父家,哀求她跟他复婚
忽然之间,凌苒的眼泪夺眶而出:叶翎,你怎么不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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