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傍晚,杂志社。
白娉婷脖子上挂了个熊猫的u型枕坐在办公桌前,两只手不时的拽一下上面的熊猫耳朵。
电脑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文字稿,她视线盯在上面,心思却不知道飘到了哪儿去,眼睛里面焦距涣散着,兀自出神着。
脑袋里一帧帧掠过的画面,都是昨晚郁祁汉抱着自己在夜色里走。
将昨晚上发生的一切,以及他最后问的那句“那他有没有这样抱着你走”结合起来,这些的反应……难不成是在吃醋?
白娉婷双手拍了拍脑门,这什么跟什么,难道她也入戏太深了?
“小白姐,外面有人找你!”
正神思恍惚时,门口有人喊她说。
白娉婷闻言,忙将脖子上u型枕摘了下来,起身朝着办公室外走。
“谁找我啊?”她到门口不禁询问着。
“一个女的,我也不认识!”称呼她姐的同事指了指前面电梯口。
白娉婷顺着方向望过去,看清楚那里站着扶着腰挺肚子的女人后,顿时皱眉。
吃铁板烧能碰见冤家路窄也就算了,竟然还跑到了她杂志社来了,真是蹬鼻子上脸,她冷着脸转身,对旁边人说,“去跟她说,我没空见!”
“就这么不愿意见我呀?”
还未等走两步,身后的安宁宁就发现了她。
白娉婷暗暗握拳,皮笑肉不笑的回头,一副“你有事吗”的嘴脸。
“放心,我最近养胎都来不及,不会跑你这里来找事的!”安宁宁虚伪的笑了,两条手臂抱着肩膀,“我今天过来,是给你送样东西。”
“什么?”白娉婷淡淡。
“就是这个。”安宁宁从名牌包里掏出个东西。
白娉婷皱眉接过来,在拿在手里的一瞬,就隐约已经预知到了是什么东西。
“今天中午婚庆那边刚通知我印刷好了,我第一个就来给你送了!”安宁宁笑容不减,抚着自己隆起的肚子,“我这样穿婚纱也不知道好看不好看,不过海东说没关系!白小姐,你可千万得赏脸啊!要是你怕看到场面后太伤心,实在来不了我也不会怪你的呢!”
白娉婷指腹捏紧,手里的东西闪着她的眼睛。
“放心,我会去。”她深吸一口气,也笑起来,“不管怎么说,我的存在曾给你们提供了偷情的刺激感,现在你们结婚,的确是需要我来见证的。不好意思啊,我说话好像有些难听了,不过真话都是不怎么好听的。”
“这个我收下了。”
扬了扬手里的东西,她得意的看着被气坏的安宁宁。
回到办公室里,白娉婷将手里的东西恶狠狠的丢在办公桌上。
坐在对面的许静好见状,绕过格子间的过来,拿起来打开的看了眼,“不是吧?他们够了没啊,结婚竟然还好意思给你发请柬!你刚刚出去,就是拿这个?顾海东给你的?”
“不是,安宁宁。”白娉婷摇头,直翻白眼。
“这女的也够极品了!”许静好也是无语,合上询问她,“小白,那你是怎么着?还真打算去啊?”
“再说吧!就算是去,我也穿成葬礼的一身黑,最好脑袋上再别一朵小白花,不闹场我也膈应死他们!”白娉婷磨牙霍霍的,眼睛里都是发狠的颜色。
许静好闻言,对她竖起个大拇哥。
两人这样聊了有一会儿后,许静好从背后递过来个小盒子,外面包着漂亮的彩纸,还有个蝴蝶结,“哝,给你,生日快乐!”
“你还记得呀?”白娉婷惊喜的问。
“我哪年忘记过?”许静好挑眉。
“静好静好,就知道你最好了!”白娉婷立马摇尾巴。
许静好对着她说,“晚上我有事情,就不能陪你过了,等着改天请你吃大餐补上!”
“哦了!”白娉婷点头,很欣喜的摇着手里的小盒子,“这里面是什么,我拆开看啦?”
才刚刚将上面的蝴蝶结拆开时,放在抽屉里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怕是有什么急事,白娉婷只好停下动作,拿出手机的看了眼,放在耳边接听起来。
只是很快,她脸上的表情转变很快。
“喂……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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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老旧的住宅小区。
“师傅,就停在前面那个第二个楼口就行!”
一辆出租车从入口行驶进来,坐在车后座的白娉婷,手指着对着前面司机说。
等着车停稳后,她将找回来的零钱塞在包里,就推开车门的往下冲,一口气上了三楼,“砰砰”的敲起门来。
“来了来了——”
里面很快传来白母的大嗓门。
门板打开,看到她气喘吁吁的站在外面,顿时皱眉,“你这孩子,回回敲门都这么大力气,什么时候能够稳当一点儿,多大的人了都!”
白娉婷没回嘴,看了眼摆放在玄关处的各类大手笔的营养品,没顾得上换鞋,就直接奔进了房子里。
老格局不算大的客厅,有年头的皮质布艺沙发上,郁祁汉曲腿正坐在上面,手里端着杯白父刚刚递过来的茶,还冒着袅袅的热气。
他今天穿了纯白色的衬衫,领口和袖口处都镶着金色的边,显得他那副皮囊也更加出众,举手投足间都是气质非凡,在这样局促的环境里,其实显得格格不入。
白娉婷指着他质问,“你怎么跑我家来了!”
郁祁汉闻言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眉眼慵懒的看向她。
“喂,我问你话呢,谁让你跑我家来的?”白娉婷瞪大眼睛继续问。
见他不答话,她正摆出架势想要接着拷问时,耳朵上顿时火辣辣的痛。
“哎哟,妈妈!”
白娉婷疼的眼泪都快飙出来。
她几乎是半踮脚着,以此来减低拉扯的力道。
白母将一双拖鞋丢在她脚边,还不解气的在她屁股上拍了把,“你看你把地板给我踩的,都是脚印!脏不脏,赶紧把拖鞋给我换上!”
郁祁汉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有趣的画面,尤其是她在白母威严下敢怒不敢言的小模样,先是惊讶,然后就藏不住唇角的弧度。
换了拖鞋的白娉婷看到后,顿时气不打一出来。
可还未等她有所发作,白母就已经抢先一步,“谁让你对客人大呼小叫的,有没有点礼貌,平时怎么教育你的,真给我丢脸!快别在这儿指手画脚了,阿汉是我请他过来的。”
“您给请来的?”白娉婷傻眼。
她在杂志社的时候,接到了他的电话,只说了句他在自己家里,当下她都有些蒙圈了,撂下电话提前下了班打车就冲回来。
“废话!”白母没好气的瞪她一眼。
郁祁汉这会儿才淡淡的开口解释说,“阿姨到医院探望个朋友,顺便看看我,邀请我来家里吃晚饭。”
“……”白娉婷憋住这口气。
“还杵在这里做什么,我厨房里还有一堆菜要弄,赶紧过来帮忙!”白母推了一下她的脑袋,当家主母的范儿立马拿了起来。
“我才不要!”白娉婷看了眼打鸡血似的白母,直撇嘴的叫唤,“我今天采访累的要死,机器扛的胳膊都抬不起来,我得回房间躺会儿,你要做自己弄!”
说完,她不等白母发威,脚底抹油的就往自己房间跑。
关上门板,耳朵贴在上面还能听见外面白母笑声温和的对着郁祁汉说,“阿汉,你别介意啊,这孩子就这德行!不过平时她不总这样的!”
“没关系的阿姨。”郁祁汉声音里带着笑意。
“来来阿汉,我们继续研究这盘棋!”这会儿是白父的声音,还有棋子落下的声音。
“好的叔叔。”郁祁汉依旧笑着回。
白娉婷竖耳聆听着,觉得他可真会在长辈面前卖乖,从鼻间里发出了“哼”的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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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室的单人牀上,白娉婷背对着门的坐在上面。
随身包被她放在膝盖上,拉链敞开着,手里捏着那份请柬,打开以后,上面的“新郎顾海东”“新娘安宁宁”便赫然的映入眼帘。
即便这段七年情在她这里时过境迁,已经快刀斩乱麻的舍弃,但毕竟是初恋,也是从大学开始就长达七年的爱情长跑,纵然坦荡,心里面都还是会有些小小异样。
他们也曾谈婚论嫁啊……
若不是顾海东背着她偷腥,她现在可能还是个幸福的待嫁女人,没有在爱情里摔成这样惨。然而现在他依旧是要结婚了,只不过新娘换了个人罢了。
白娉婷垂下眼睛,在自己小小的房间里,毫无顾忌的露出了落寞之色。
蓦地,她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感觉到身后有光影遮挡过来,她下意识的回头,才发现卧室的门不知何时被人给推开了,郁祁汉挺拔的身影也不知何时立身在她身后。
白娉婷皱眉,口气冲冲的,“干嘛!”
“阿姨让我叫你出来吃饭!”郁祁汉双手插兜,耸耸肩的表示。
“哦!”白娉婷这才撇嘴应,磨蹭的从牀上起身。
将手里的请柬快速合上,再重新塞回包里,然后穿好拖鞋的准备往出走,见他站在原地没动,不禁推着他往出走,“看什么呐,还不赶紧出去!姑娘家的闺房是你随便能进的么!”
郁祁汉眉眼慵懒着,任由她推着往房间外面走。
只是在临出去时,侧过眼望回去,是她塞了请柬的随身包上。
餐厅里饭香萦绕着的,实木的圆圆餐桌上,摆满了荤素搭配的菜,没有像电视里那样过多精致的盘子碗筷,甚至排骨都是用小铁盆直接上来的,实实在在的家常感。
之前在小卧室里看电视的爷爷,也被白父用轮椅推出来,坐在餐桌前等着。
相比较于郁宅用餐时往往讲究的摆盘和排位,郁祁汉更喜欢这样平凡和普通。
“阿姨,有什么我能帮您的?”
看着在厨房和餐厅忙进忙出的白母,郁祁汉很会献殷勤的问。
“不用不用,哪用的着你来,赶紧跟你叔叔和爷爷坐吧!”白母连忙乐呵呵的摆手,看到那边正往嘴里塞牛肉粒的女儿,顿时就发火,“大小姐,做饭时不能帮忙打下手,现在总能来帮忙端盘菜吧?”
“知道了……”白娉婷只好应。
平时他们两个在合租房里时,她哪次做饭他不是跟个大爷般的在客厅里看电视等着,什么时候会这样帮忙了,真是装的跟什么似的!
进去厨房时还不忘瞪罪魁祸首一下,谁知被白母给抓到,胳膊上又被挨掐了一记。
最后一道鱼汤端上了桌,白娉婷站在餐桌前粗略的数了一下,惊讶的回头问着摘围裙的白母,“妈,你怎么做了这么多菜啊?”
“懂什么,快去盛饭!”白母没好气的指挥她。
每人面前的酒杯里面倒上了酒水和饮料后,开始动筷起来,餐厅里黄色的灯泡显得温馨。
白母嘴里一直不闲着,不停的在和郁祁汉说着,“阿汉,你没事的话常和婷婷回来吃饭,家里平时就我和你叔叔,再加上爷爷,都没个人来,也好久没这么热闹了!”
“前两天二姑姥他们一家不是才过来……”
白娉婷闻言,忍不住戳穿着说,不过在白母威胁的眼神里,默默的低下头去扒白饭。
“阿汉,快来,吃鸡腿!”白母将烧鸡上面的鸡大腿直接拽下来一个,直接略过女儿,放到了郁祁汉的碗里面,还用很和蔼可亲的期盼眼神问,“怎么样,好吃吗?”
“特别好吃。”郁祁汉认真的点头,狭长的眼眸里尽是诚恳。
末了,他还笑着补充了句说,“阿姨,您做的菜比婷婷还好吃!”
他这句话其实有两层意思,不仅仅称赞了白母的厨艺,也变相向白母夸赞了她的女儿。
不同于白母笑的合不拢嘴,白娉婷戳着碗里面的油麦菜,撇着嘴冷哼:你个马屁精!
“来,阿汉,陪我多喝两盅,我给你倒上!”白父主动捧着个酒瓶子给他倒。
郁祁汉也不含糊,很有礼貌的欠着身,双手举杯,再倒满了以后还颔首下。
白父看起来已经和他相处的很融洽,还偷偷的在他耳边说,“平时你阿姨都不让我喝,趁着你来了,我也赶紧解解馋!”
晚饭就在这样的气氛下进行着,全程都是白母热情的招呼以及白父不停的倒酒,就连生着病的爷爷,都差点想要端起酒杯来上半杯。
临要结束的时候,白母起身到了厨房,再回来时手里捧着个生日蛋糕,就摆在了圆桌的正中央。
外面的包装盒打开,上面铺满了拇指盖那么大的麦丽素,中间插着个“生日快乐”的白巧克力小牌牌,漂亮的都让人不舍得吃。
白娉婷看到蛋糕后,惊喜不已的看向白母。
“你瞅我干啥,还以为我忘了呢?”白母丢过去一记眼神,又笑了起来,“我是没有忘,不过这蛋糕可不是我买的,是阿汉过来时就提着来的,说是你今天过生日。”
白娉婷闻言,怔愣的朝着郁祁汉望过去。
“赶紧闭上眼睛许愿,过了这村没这店,过完今年你又老一岁!”
餐厅里的灯被白父给关掉了,插上蜡烛又点燃的白母在催促着她说。
“……”白娉婷心里翻了个白眼,这还是亲妈么?
她将双手合十,很赤诚的放在胸口前,闭上眼睛的认真许愿。
十多秒后,白娉婷重新睁开了眼睛,摇曳的烛火中,对面坐着的郁祁汉正直直的望着她,火光中明晰可辨的五官,就那样,猝不及防地撞入了她的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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