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婉一路急行,生怕二叔要追出来似的,一直走到自家庭院方才慢下脚步,捂着心口松了口气。
若兰脸色煞白,心有余悸地说:“小姐,刚才二爷的脸色吓死人了,奴婢真怕他会动手。”
慕婉唇角一抿,讥诮道:“你以为他不敢吗?只怕他杀人的心都有了。”
若兰后怕道:“就说多带几个人去,刚才那样多危险,这下算是真的撕破脸了,万一二爷来个恶人先告状,说小姐您忤逆长辈那可怎生了得?”
慕婉不以为然:“让他去说,我还正愁大家不知道,正好让大家来评评理,看是信他还是我。”
慕婉就料定二叔不敢到处宣扬,大不了去老太太那里告状,请老太太出面摆平她,没用。这笔钱,她要叫二叔一点一点的吐出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还击。
“妹子,你在这,叫我好找。”李慕白气喘吁吁神色慌张地跑了过来。
“大哥,你找我有事?”慕婉迎上前问道。
李慕白一脸担忧,将慕婉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没看到慕婉身上有伤,这才道:“我听说你去找二叔要债,所以急急赶了去,去了翠微居你不在,又到外书房,下人们说你刚走,二爷在书房里大发脾气,我就追来了,妹子,你没事吧?”
“大少爷,刚才幸亏小姐跑得快,不然真要吃亏了,二爷推三阻四的就是不肯还钱,小姐说了几句狠话,二爷就恼了,那脸黑的跟炭一样,眼睛瞪的比珠子还圆……”
“谁让你多嘴了?一边去,我和大少爷有话说。”慕婉连忙喝断若兰喋喋不休地告状。
若兰怏怏地退到一边。
李慕白听得心惊肉跳,不禁薄责道:“妹子,你也太大胆了,二叔什么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连叔公都敢不放在眼里,又岂会对你客气?就算要跟二叔理论,你也该叫上我一起去才是。”
听大哥话里句句透着维护之意,慕婉觉得很窝心,有这样一个大哥,真好!可这种事,实在不宜让大哥出面,大哥刚入继,立足维稳,若是大哥跟二叔起了争执,就算再有理,也难免落个忤逆之罪,再难听点,说大哥一进门就开始争夺家产也不是不可能,那大哥在李家的处境就更艰难了。她是李家嫡长女,没什么好怕的,而且她的形象一贯温良柔顺,容易博得大家的同情,就算二叔四处宣扬她的“恶行”,恐怕也没几个人会信,便是信了,人家也要想,你李正德到底做了什么事,把一个孩子逼到这般境地?弱者也有弱者的优势。
可这些话又不好明着说出来,怕大哥多想,慕婉只好摆出一副知道怕了的表情,诺诺地说:“我下回一定叫上大哥。”
李慕白是真心把慕婉当成自己的亲妹妹来看待,生气也是因为心疼,见她知道怕了,也不忍再责备她,寻思着说:“不若请叔公他们来调解此事?”
慕婉想了想说:“总不能一有事就请叔公,还是咱们自己先想办法,实在不行再请叔公他们来解决。”
兄妹两边说边走,走到二门,四平正在那候着,见少爷小姐回来了,急忙迎上来回禀:“大少爷,小姐,景大人来了,说是求见夫人,可夫人正病着,不宜见客,俞妈妈让奴婢找大少爷去招呼景大人。”
慕婉心头一凛,忙问:“景大人人在何处?”
四平回道:“刘管家引了景大人去前厅喝茶。”
慕白道:“那我去见见景大人。”
慕婉估摸着景大人这次来是要问爹的事,大哥不知情,还是她去比较好,说不定还能了解到一些有用的信息。便说:“我也一起去,我跟景大人打过几次照面,说不定他是来问爹的事。”
两人一同去了前厅。
景伯冉一手端着茶盏,一手掂了茶盖,心不在焉地拂着飘在茶盅面上的嫩叶儿,袅袅而上的水汽氤氲在眼前,视线变得模糊不清,就像那些他努力寻找的真相、证据,仿佛触手可及,偏偏就隔了层纱,无法看透,哎……希望这次能有所收获,不然,这一年多的辛苦就白费了。
许是想得太入神,直到李慕白和李慕婉进了大厅给他行礼,景伯冉才回过神来。
“让大人久候,小子失礼了。”李慕白深深一揖,第一次见这样的大官,难免有些局促,说话也不敢大声。
景伯冉放下茶盏,心中有些失望,这次又没见到李夫人,不过面上还是微笑道:“不碍不碍,你们无需多礼。”说着不又禁多看了慕白一眼,这就是李夫人相中的继子?模样倒也清俊,眉清目朗,很有几分正气。
慕婉上前屈膝一福:“上次的事,多亏了景大人相助,奴家代家母谢过景大人。”
景伯冉微微点头,算是受了这份谢意,问:“听说李夫人身体抱恙,这几日可好些了?”
慕白回道:“多谢大人关怀,家母的病已经好些了。”
“这便好,人死不能复生,还是要劝夫人节哀,宽心些,病才好得快。”景伯冉温颜道。
“是,小子会好好劝慰家母的。”慕白见这位景大人温言善语,不摆官架子,心里也就不那么紧张了,神色从容了些许。
景伯冉犹豫着是下次再来还是问问李家三小姐?李慕白和慕婉则竖着耳朵等景大人问话。场面一时冷下来,偌大的厅中,寂静无声。
景伯冉目光微转,看着李慕婉,这事拖得越久越不利,兴许李家三小姐知道点什么,便道:“今日本官来此是有一事要询问李三小姐。”
慕婉拽着帕子的手一紧,心里有些期待又有些忐忑甚是有些害怕,万一景大人和那些坏人是一伙的,她该怎么办?慕婉低眉道:“大人请问,奴家知无不言。”
景伯冉瞧她诚惶诚恐地模样,微微笑了笑:“你无需紧张,不过是些小事。”
她紧张了吗?好像没有吧!慕婉丝毫没意识到手中的帕子都快被她绞断了。
“你爹生前可曾留下什么特别的东西?或是留下什么交代?”景伯冉问道。
这句问话,慕婉太熟悉了,二叔后来问过她,高明朗也问过她,恐怕景大人也曾这样问过娘,只是那时,她并未意识到这个问题有多么严重,还以为他们是惦记着爹是否留下什么好东西,直到五年后,高明朗不抱希望了,那么残忍地结束了她的生命,还有她那刚出生的孩子,她都不曾看清那个孩子的模样,就被稳婆按在水盆里溺毙了。那血淋淋的一幕,慕婉一直不愿再想起,那是她永远无法承受的痛楚,可这一刻,又清晰的浮现,难以言喻的痛和恨,让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今天还会有一更,谢谢亲们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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