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诚踏进南宫老爷子房间的时候,并没感到局促不安,而是脸上透着关心、急切和同情。
南宫勋没多说什么,但那满面的愁容似乎又什么都说了。想想去年自己还可以丝毫不放在眼里的甄诚,这次南宫勋轻轻的向甄诚点头示意。
在南宫老爷子病床的左右两侧,南宫婉儿和南宫奇一人抓住南宫老爷子的一只手,满脸笑容的看着爷爷。
“婉儿、奇儿,爷爷终于看见你俩了,我放心了”声音很低很低,一旁守护的医生和护士时刻看着边上的仪器。本来还在医院接受治疗,一周前在老爷子的坚持下回到了家里。
“你一个外人进来干什么”甄诚正想走到近前看看南宫老爷子,司徒雪那张讨厌的脸带着泪珠出现在了甄诚的面前。
“雪儿,不得无礼远来是客,即使是个不知所谓的客人”在南宫婉儿的身后站着一男一女。说话的女子四十多岁,但却保持着姣好的容颜。乍一看,不知道的人一定会认为这是南宫婉儿的母亲。但一开口,甄诚又觉得,这个人和南宫婉儿的善良相比相去甚远。
“远来是客,姐姐说的对”南宫勋看到甄诚进退维谷,急忙帮着解围。
“叫他过来,婉儿”南宫老爷子突然支撑着靠着床的靠背坐了起来,声音好像一下子响亮了很多。
“爸爸,你躺下啊”
“爷爷,你小心点儿”
南宫勋还想说点儿什么,看到边上的医生再向自己摇头。
回光返照,这个大家都懂的常识。
“爷爷,我是甄诚,来看你了”甄诚直接走到南宫奇这一侧,弯下腰看着南宫老爷子笑着说道。
“长的不帅但模样还周正”也许是知道自己马上就要离开这个人世了,南宫老爷子反而开启了玩笑。
“爷爷,你看我这个男人行不行”这是南宫婉儿想了一路,想了很多变,思考再三,想在这一刻问出来的问题。
“行,这个孙女婿我喜欢”南宫老爷子像是用尽了最后一丝气力,整个人瞬间一动不动,脸上含着笑,就这样坐着再也讲不出一句话
“爸啊,你不能死啊”
“爷爷啊你还看着奇儿结婚啊”
“爷爷啊”
“姥爷啊都是这个扫把星害得你啊”
“爷爷”
一声一声凄厉的哭声从这个房间里扩散出去,而甄诚却无所适从的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只好退到后面,满脸悲戚的看着这个场景。
南宫婉儿流着眼泪轻轻的帮爷爷闭上眼睛合上了嘴,然后再爸爸的帮忙下把爷爷放倒。看着这个家里最疼爱的长辈离开自己,南宫婉儿扑倒在爷爷的床前痛哭流涕。
医生和护士走形式似的确认了老爷子的死亡,然后就和手下的人收拾和整理着仪器。
甄诚想去劝说南宫婉儿,但感觉这似乎有点儿多余。借着帮助医生拿仪器的的机会,甄诚走出了别墅,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南宫老爷子的别墅里人多了起来,白色掩盖了绿色,哭声随时都听得见。
甄诚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像南宫婉儿那样痛哭,甄诚自信自己做不出来。劝南宫家的人别哭,这好像也不现实。
看着送进来的一个个花圈和挽联,甄诚忽然发现人生很没意思。这样一个当年叱咤商场的巨擘就这样黯然离世,说不出的心酸和落寞。那么自己将来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会怎么样呢
甄诚稀里糊涂的被南宫婉儿在胳膊处绑上了黑纱,被南宫婉儿像木偶一样的拉到了身边对进来拜祭的男男女女鞠躬。
三天时间,甄诚都是这样度过。南宫婉儿也不和甄诚说话,一直到爷爷的追悼会进行完,下葬归来,甄诚才恍如做了一梦,突然清醒过来。
“等会爷爷的别墅,律师要宣布遗嘱”南宫奇和南宫婉儿、甄诚同乘一辆车,接完电话,南宫奇声音颤抖的说道。
南宫奇出身于这样的家庭,即使再天真,以明白这遗嘱意味着什么。
南宫勋只是个执行者,家里所有产业都挂着爷爷的名字。这辈子是穷是富,可能就是爷爷几句话的事情。
“我就不进去了,毕竟这是你们南宫家的家事”甄诚一边开着车,一边皱着眉头说道。
“刚才爷爷的律师特意叮嘱,姐夫你也要到场”南宫奇看着甄诚,感觉很奇怪,想问却问不出口,但南宫婉儿的眼睛一亮。
“我也去搞没搞错啊”甄诚这几天都快被折磨疯了,不管是活着的,还是死去的,甄诚就认识车里这两个。但这两位除了哭就是一斜琐的礼节,甄诚就像一只没饭吃的小狗一样,跟在南宫婉儿的身后跑来跑去过了三天。
“哪里来那么多废话,叫你去,你就去”南宫婉儿红着眼,大声说道。
“好,我去你别发火,注意身体”甄诚看南宫婉儿那架势,好像自己不要她了似的,急忙安慰道。
“呜呜呜呜,欺负我呜呜呜”南宫婉儿突然趴在后排座位上大声痛哭。
“——————————————”
别墅二楼的书房里,坐着几波人。南宫勋和老婆坐在一起,但中间的距离可以起一堵很厚的墙;司徒雪一家三口最和睦,脸上的悲戚之色最少,但神色确是最紧张;甄诚和南宫婉儿坐在一个沙发里,南宫婉儿依偎在甄诚的肩膀上闭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以致于坐在边上的南宫奇连大气都喘。
“大家都到齐了,我现在开始宣布遗嘱”一个五十多岁,精神矍铄的律师向南宫老爷子的遗像鞠了一躬,然后一脸郑重的就要开启密封的文件袋。
“等一下”司徒雪的妈妈南宫雅冷声阻止道。
“他应该出去遗嘱和他没关系”南宫雅是大姐,即使南宫勋也对甄诚在场很生气。爸爸即使承认了又怎么样呢,毕竟你们也没结婚啊。这个乡巴佬就是不之所谓。
“就是,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东西,居然在这里装甜蜜”司徒雪人长的漂亮,但说话却能让你瞬间想杀人。
“对不起两位,老爷子当初立遗嘱的时候特意吩咐,如果甄诚先生不在场,那么这份遗嘱不能宣布如果各位有任何疑问,可以问我身后的五位公证人”甄诚还没来得及愤怒,律师就一脸严肃的警告南宫雅母女。
“搞什么东西吗难道还要分给这小子遗产不成”南宫雅看到律师身后,自己爸爸的几位老友点头,低声的骂道。
“好了,你宣布了”南宫勋有点儿迫不及待了,脸色涨红的吩咐道。
“本来遗嘱是分两部分确立的,但因为南宫家国外的产业破产或倒闭,所以这部分遗嘱我就不说了下面我宣布南宫世家国内产业的分配”律师清了清喉咙,丝毫不理睬南宫雅的不满。
“长女南宫雅分得南宫晔先生的现有的三幢别墅所有权,从老爷子去世那一刻开始生效”
“二子南宫勋拥有南宫家在上海的所有实体产业、房产,其中的上海市大剧院归南宫勋的配偶张菊女士拥有”
“江苏、河南、江西等十三省的产业、房产归南宫奇所有”
“z省除寒钢以外的所有产业、房产归南宫婉儿所有”
“寒钢及其附属产业、房产暂时托管给甄诚先生经营,如果将来甄诚先生和南宫婉儿合法注册结婚,该产业归两人共同拥有。如果将来两人任何一人跟其他人结婚,该产业将由王宏宇律师行按当时的市价拍卖,拍卖所得将全部捐给上海市教育局用于建筑希望小学”
“遗嘱宣布完毕请各位继承人到我这里确认签字并领取相应的产权文件和委托文件。”
“我不服”南宫勋感觉自己受到了不公平待遇,上海的所有产业里,就上海大剧院是个赚钱的产业,其他的都已经快破产了或还在亏损,自己这么多年,没功劳也有苦劳,谁想到是个这样的结果。
“我也不服,凭什么一个外人可以管理我们南宫家如今最大的产业”南宫雅分到的这幢别墅群少说也要在五亿左右,但依然满脸气愤的看着甄诚
“我——”
“你闭嘴——”南宫婉儿了一句,打断甄诚的想法睁开眼,看了爸爸和姑姑
“爷爷的遗嘱,就按爷爷的办谁不服,法院见”南宫婉儿满脸的寒霜,甄诚感觉怀里抱着一块冰块。
“你——”
“你——”
南宫勋和南宫雅被南宫婉儿的强硬震慑住了,脸红红的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签字”南宫婉儿大声说了一句,看着甄诚和弟弟,然后自己率先站起身。
为了方便,律师行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了,涉及到谁的只要签字就可以了,但即使这样,南宫婉儿和南宫奇也忙活了二十多分钟,甄诚是被南宫婉儿b迫着签字的。
“我们回寒千市”南宫婉儿拿起案头的一张爷爷了一声直接就向门外走去。
“我南宫勋没你这个女儿”南宫勋怒了,这是**裸的打自己的脸,丝毫没把自己这个父亲当回事。
“姐姐”南宫奇很犹豫,看着爸爸,看看流泪的妈妈,看看姐姐哀求道。
“求之不得”南宫婉儿连回头都懒得回,直接迈出了书房的门口。
“你在家陪陪妈妈再回去”甄诚对南宫奇说了一声,急忙跑了出去。刚出门就看见南宫婉儿扶住楼梯再摇晃,甄诚飞快上前,一把将南宫婉儿搂在了怀里。
“何必呢”甄诚直接把南宫婉儿抱在怀里,心疼的说道。
“不破不立我南宫婉儿不想在和这个破烂的家有牵扯了,你还要我吗”南宫婉儿好像突然没了气力,连抱甄诚的手都是颤抖的。
“为了那个破钢厂我也得要你啊,否则不便宜你们上海市教育局了啊”甄诚苦笑道。
“这还差不多”南宫婉儿闭上了眼,感觉很想痛快的睡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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