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承霖都有点儿冒汗了,阮丹晨几乎与他贴着脸,自然是看见了他额头上冒出的细小汗珠。阮丹晨当即便心虚了,伸手替他擦擦汗,“你再坚持坚持啊。”
“”齐承霖把阮丹晨又往上提了提,进了电梯峻。
阮丹晨见电梯里没人了,其他人都等着下一部,便说:“要不你把我放下来歇会儿反正在这里也没人看见。”
“那怎么行。”齐承霖把阮丹晨又往上提了提,但就是不撒手,“接新娘的时候,是不能落地的。”
这男人对于这种传统,真是有种别样的坚持鲫。
“那你往后退,把我贴到墙上靠靠,你还不那么累。”阮丹晨说道。
这点儿他倒是可以同意,便按照阮丹晨说的做,总算是舒服了点儿。
齐承霖把她背出门的时候,外面立即噼里啪啦的响起了特别热闹的鞭炮声,周围的孩子都跑出来看新娘子。
远远地,常志远坐在车里,看着阮丹晨被齐承霖背着,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自己姐姐的女儿,他却不能正大光明的看着她出嫁,参加她的婚礼。看着阮丹晨在齐承霖背上笑的那么高兴。
他们身后,阮家人笑眯眯的,高兴地跟什么似的。
阮老太太和阮老爷子在陈敏夏和阮克山的护卫下上了婚车,阮泽尔乐颠颠儿的在后头给阮丹晨提着裙摆,一家人分外的热闹和谐。
常志远抹了把脸,觉得眼前的画面有点儿刺眼。
“姐姐,是我对不起你让侄女让侄女受苦了”常志远捂住脸,胸口疼得难受,喉咙也发酸。
“姐姐,你放心吧,她现在过得很好,嫁的也很好。以前她吃苦了,但是以后,弟弟我一定保护好她。姐姐,对不起对不起”
阮丹晨被齐承霖抱上了车,竟看到小家伙就坐在对面,椅子上还固定着儿童安全座椅,他就坐在里面,穿着小西装,头发也做了特别帅气的造型。
里面白衬衣的衣领上,还戴着一枚酒红色的天鹅绒领结,看起来特别的精神。西装左侧胸前的口袋,有模有样的别了一条手帕,还折成了特别好看的形状,露出三个小尖尖。
看小家伙这样子,真是派头十足。
小家伙没解安全带,身子就一直往前倾,把安全带都拉扯的老长,朝阮丹晨伸手,“妈妈”
阮丹晨现在脸上画着妆,也不好亲他,只凑过去抱了抱他,又让他老实的坐回去,“你怎么也在,没在老宅跟着太奶奶呢”
“妹妹都能跟你们一起,我当然也要跟你们在一起。”小家伙高兴地在安全座椅里扭了扭,“我我也要全程都跟上你们。”
阮丹晨往里挪了挪,让齐承霖也进来坐着,又问小家伙,“你在老宅不是还能多睡会儿吗这么早就跟爸爸出来,困不困”
“我在路上迷糊了会儿了。”道,“我现在精神着呢。”
“饿不饿早晨吃了饭没有”阮丹晨又问,突然觉得因为小家伙的出现,又不太能感觉到婚礼的紧张了。
“早晨吃了碗面啦。”小家伙摸摸自己的小肚子,“等到中午吃大餐。”
阮丹晨一路跟小家伙聊着,一直到了老宅,才又接着齐家的人,一起去了王朝。
常志远便在王朝的门口,也顾不得别人异样的眼光,就往里头张望。
瞧着今天王朝格外的热闹,今天因为齐承霖跟阮丹晨的婚礼,王朝已经被齐家给包场了,今天不对外营业。但却比往日营业时还要热闹许多。
除了婚车,众家族都来参加婚礼,一辆辆的豪车络绎不绝的在门口停下,里面的人下来以后,又由司机开走,后面的车接着跟上来,停在方才的位置,这样不间断的,场面实在是格外的热闹。
这让从这附近经过的人,都不禁驻足来看,从一些看热闹的交谈中,知道了今天是谁家这么大的排场。
就是在这样的场面中,常志远就在马路边上,隔着一条马路朝王朝里张望。
一直到后来,车辆慢慢少了,常志远抬手看了眼腕表,是婚礼快要开始了。
常志远叹了口气,
却见王朝的一名服务生从对面走了过来。常志远并不认为服务生是来找他的,所以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看了服务生一眼,便不再关注。
却没想到,服务生竟然就在他面前停下了。
常志远微微吃惊,面上不显,只见面前服务生礼貌的说:“常先生,霖少请您进去。”
这一回,常志远再也装不了淡定了,“请我是”
是齐承霖看他不顺眼,连让他在门口偷偷看都不许
一时间,常志远心情特别的忐忑。
服务生却不再多说,只说:“具体我也不知,只是霖少叫我请您进去坐着。”
常志远愣住了,讷讷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跟着服务生穿过马路,进了王朝。
这一路,就看到王朝里特别热闹,偶有几个现在才来的,也都在门口就被服务生迎接了,亲自领着路往礼堂走,跟寻常的星级酒店里,只是弄个指示牌,放在不怎么醒目的位置,让客人没头没脑的自己去找要好了不知多少。
齐家的婚礼,邀请的客人自然身份也不会低了,纵使不如齐家,也不至于什么小门小户的都来,就像夏子姗那样的,在齐家眼里也不过是个暴发户的身份。倘若她跟阮丹晨关系好,作为阮丹晨的高中同学,邀请她齐家也不会嫌弃。
可谁让她偏偏之前对阮丹晨冷嘲热讽的呢,现在哪怕是费尽了心思腆着脸想来参加,那都是没门儿的。
之前夏子姗的父亲也是知道夏子姗跟阮丹晨是高中同学的关系,特别想要来参加,封多大的红包都不在乎,不像寻常人家躲着婚礼都还来不及。可是就算夏子姗没得罪过阮丹晨,就凭夏家的身份,也是收不着齐家的喜帖的。
夏父并不知道自己闺女在外头做的那些糊涂事儿,想起夏子姗跟阮丹晨是高中同学,还特别快乐的跑去跟夏子姗说,让她去跟阮丹晨套套近乎,讨一张喜帖来,一起去见见世面。
也不用跟婚礼中所有的人都认识,哪怕是同桌的人,能多交流交流,那都是大好事儿。
夏子姗吱吱唔唔的,倒是很有自知之明的知道,阮丹晨哪会给她喜帖啊,就算阮丹晨给,齐家也不会答应。
于是只是阳奉阴违的应下,待过几天,便特别为难的去跟夏父说,阮丹晨没给。实在是她跟阮丹晨真的不熟,而且酒桌都是有数的,喜帖的数量也定了,没法儿加塞。
夏父当然是不能轻易放弃的了,有前前后后的忙活找人,结果仍是没用,这才放弃。
其实陈立柏家虽然小有地位,但也真够不到足够参加婚礼的那一个档次。还是齐承霖念在陈立柏眼光不错,曾经很是对着阮丹晨有点儿想法,特别想吃天鹅鹅肉,顺带把齐承霖自己也想象成了一个无用的人,觉得很应该让陈立柏来见见世面,所以特别叮嘱了老太太和关丽雅,给阮家下了一张喜帖,让陈立柏彻底死心,顺带自惭形秽,以后见了阮丹晨再也抬不起头来。
陈家还不知道儿子的苦逼,竟是高高兴兴地带着儿女都来见世面了。
于是常志远走在路上,很是遇到了不少熟人。那些人见到他也都是一愣,心中都犯嘀咕,常家老太太和那坑爹的孙子常嘉南不是都把齐家得罪死了吗怎么常志远还能来参加齐家的婚礼
齐家跟常家,到底怎么回事儿难道两家还没有彻底闹僵,这是关系又有所缓和了
可要真是这样,怎么就只看到常志远来了呢
他们以后到底该拿什么态度来待常家
齐家这样不清不楚的态度,实在是有些折磨人啊
有人遇到了自己的小伙伴,赶紧结伴去咬耳朵,商量着要拿什么态度对待常家。
常志远听到周围的人嘁嘁喳喳的,虽然听不清楚他们说话的内容,但也猜得出,不禁自嘲的撇撇嘴,发现自己现在的身份实在是有些尴尬可怜。
“我看,咱们先静观其变吧”有人说道,“今天不是只有常志远来了吗要真是关系缓和了,哪会只让他来,至少他也得正大光明的带着妻子一起不是我看常志远那样子,也不像是被下帖子请过来的。”
“我听说齐承霖和常志远之前就有工作来往,应该是合同还没到期,所以怕是把常志远跟常家暂时区分开来,因为工作上的事情,还是把他给请来了。”
于是商量过后
,大家伙儿暂且淡定的去找准席位入座了。
而常志远随着服务生进了礼堂,原本以为齐承霖也就是给他找个不起眼儿的角落让他坐下,能亲自参加阮丹晨的婚礼,常志远已经知足,觉得那是姐姐在天保佑了,却没想到服务生一直领着他往里走,眼看着都要到主桌了。
最终,竟是停在了阮家的那一桌上。
因为齐家和阮家人都多,合在一桌难免坐不开,便分开两桌。
服务生将阮家这边的一张椅子拖出来,请常志远入座。
“这”常志远都傻了,没想到齐承霖竟然能让他坐到主桌。
其实如果阮丹晨认回来,他们本应是与阮家坐在一起的,可现在不是并没认回来吗
齐承霖却愿意给他这样的体面,常志远眼睛都红了,险些哭出来。
阮老太太看着,柔和的说:“快坐下吧。”
常志远闷闷地点头,一声不吭的坐下,在阮老太太和阮老爷子面前,本来年纪不小的人,却老实巴交的跟个孩子似的,一点儿都不像是在商场厮混的奸猾生意人。
“老先生,老夫人,你们”常志远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阮家人。
说起来,他跟阮家真是一面都没有见过,完全不了解。哪怕是阮克宇,当年也不过是他躲着偷偷地看。
阮老太太友好的微笑道,“我们知道你跟了我们一路了,想看丹晨出嫁吧”
常志远老实的点头承认。
“呵呵,看你在外头那小白菜样儿,也怪可怜的。”阮老爷子特别幸灾乐祸的说道,听他说话这语气,可没听出点儿可怜的意思来。
自家亲人团聚,认了侄女,别人家认不着,是多让老爷子幸灾乐祸的事情呢
更何况这还是常家呢,阮老爷子十分不待见常老太太。再说了,要不是那常老太太自私,当年也不知道跟他们阮家知会一声,说孙女儿找到了,让他们见个面,哪会白养了别人的孙女儿这么多年,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不知道真相呢
阮老爷子只想说:“呸这都是报应”
当然,对常志远这个小可怜儿,阮老爷子也是觉得挺可怜的,但是也阻挡不住他老人家幸灾乐祸。
被阮老爷子说的,常志远一大把年纪了竟然也红了脸,老实巴交的地下了头。
阮老太太笑看了眼老不着调儿的阮老爷子,才又指指阮泽尔,怕吓着常志远似的柔声道:“这孩子那天回去跟我们说了你的事情。你今天能来,就是相信丹晨是你的外甥女儿了”
瞧常志远这老实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玻璃心呢。
“虽然还没有查到切实的证据,但是,我已经信了。”常志远沉重的说道,目光不具任何敌意的看了眼在座的阮家人,“没想到,事情竟然成了这样。老先生,老夫人,我我不是为了讨好齐家才选择相信,我就是为了我姐姐。我是个商人,但是在亲情上面,我绝没有这么不择手段。况且,那还是我最亲的姐姐。从小,家里就姐姐对我最好,对我就跟亲妈似的。”
常家的家事,不足为外人道。那常老太太是个厉害性子,年轻的时候防小三,放别人占她便宜,防亲戚家吞他们家财产。
其中百分之三十,那都是常老太太臆想出来,疑神疑鬼的,总觉得有人要害她。因此对三个孩子也是格外严厉。
常悦欢倒还好说些,常老太太觉得常悦欢是个女孩儿,早晚都是要嫁进别人家的,也不用教育的那么完美,去便宜了别人家。但是对于常志远这个大儿子,常老太太就管的可严厉了,严厉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让常志远小时候没少遭罪,都是常悦欢偷偷护着他。
因此,常志远在常老太太身上没有感受到的慈母情,在长姐身上感受到了。
以前姐姐在的时候,那可是宁愿自己吃亏,也从不叫他吃亏的。
想到如果姐姐还活着,现在应该也是像陈敏夏那样,虽然容颜不再,可气质却越发温柔出众的吧
虽然现在年纪一大把了,可是想到姐姐,常志远还是跟个小孩子似的,红着眼,脸上黯淡。
“我们相信。”阮老太太柔声道。
常志远感动的看着阮老太太,他并不是傻瓜,现在阮
家既然都已经知道了,他多少也猜得出阮家和齐家的意思,甚至是阮丹晨的想法。
难得今天见了阮家,索性便说开了,“老先生,老夫人,是不是丹晨她并不想认回我们”
虽然心中早有猜测,也理解,可常志远眼里还是露出了痛色。
阮老太太摇摇头,说道:“丹晨她不是狠心的孩子,只是心里有顾忌。她手里没个证据,你们家里人肯信吗突然去说她才是你们家的外孙女儿,让你们家里人怎么想再说,你母亲一直不喜欢她,这是大家伙儿都知道的,谁知道她会不会觉得丹晨是在骗她呢虽然我与你母亲不熟,可从听到别人对她的评价来看”
阮老太太也没好意思说常老太太不讲理,只能说:“哪怕最后承认了丹晨是她的外孙女儿,又会真心待她好吗恐怕你母亲以前心里不喜欢丹晨,以后还会不喜欢,不会以丹晨身份的改变而转移吧”
这点,早有先例,从常老太太以往的作为来看,她的反应实在是太好猜了。
哪怕是常志远这个亲儿子,此时竟都无法反驳。
因此,阮老太太又说:“丹晨早些年吃了那么些苦,这些苦捱到成人身上,熬熬也就过来了,可偏偏她是从小吃苦,放在一个小孩子身上,多可怜人,让人不忍心呢。现如今好不容易一家团聚,认回来了,我们绝不会让丹晨再吃委屈,不管是谁,都不能叫她委屈了。哪怕是她的亲外婆,也不行。”
“你母亲不喜欢,咱也不会上赶着让丹晨去贴她的冷屁股,更不会让好好的孩子跑去让人糟践。那边儿不疼她,我们疼她就是,她现在婆家把她当亲闺女一样,又有我们,真不缺那些看不上她的。”阮老太太也不跟常志远客气了,说的特别直白。
想想从小家伙和齐承霖那儿听来的,阮丹晨在常老太太那儿受到的遭遇,阮老太太就气的不行。真是这辈子都不想跟那个不知好歹的老太太往来。
“我懂。”常志远点头道,有些提不起劲儿了。
他倒是想为自己的母亲辩白几句,只是他就是想辩白都找不到理由。因为阮老太太说得对,常老太太还真就是那样的人
眼瞧着她对阮丹晨越来越厌恶,倘若日后阮丹晨真的认回了常家,恐怕常老太太还是得觉得阮丹晨是上不了台面的,就因为从小没有在常家受教育,所以才这么不招人待见,没有家教云云。
常老太太会说的话,常志远现在就能想到。
若常老太太真的相信,不会不认阮丹晨,却只怕会要好好的“教育教育”她,让阮丹晨能符合她的要求。
说完了这些,阮老太太又温柔道:“其实丹晨分得清楚,她从不叫对她好的人伤心。这不,今天就叫你进来参加婚礼了吗常老太太的想法,咱们管不着,她要是不喜欢丹晨,咱们也不会上赶着,谁稀罕呢哪有上赶着去让自己受委屈的道理只是承霖说过,你跟你姐姐感情一向好,是真心为你姐姐的孩子好。所以今天才叫你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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