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教官不是大叔啊!他只是,教官,而矣……”
小姑娘的口气很理直气壮,可是看着男人微微有些僵硬的脸部线条,尾音又慢慢弱了下去,委委屈屈地垂下小脑袋。
他看着她微嘟了下小嘴儿,然后,厚厚的流海下又啪嗒啪嗒地打下小水珠,在雪白的被单上烙下深色的小圆点儿,心里真是百味杂陈,眉头紧了,又松。
他突然起身,小姑娘一下抬起头,就抓住了他的手,一只手抓着还不够,又马上加上另一只手,那力道让人轻易就感觉到那种心慌,和不安,却又那么坚决,虽然这种坚决还那么脆弱。
“大叔……”
她仰起**的小脸,虽然害怕,可是水汪汪的大眼里又有着一种固执,欲言又止,就那么看着他。
他心下一叹,真是越看越像母亲养的那只又白又肥的日本仓鼠。他是不可能露出母亲的那种夸张的心疼表情,不过心里隐埋的那股火气儿,就这么被灭了。
宛尔一笑,用另一只大手揉了揉,“萌萌,口渴吗?”
她明显一愕,一副接不上线路的呆愣表情。
他的笑容不自觉地加大,“刚才落了那么多小水珠,该补充些水份。别忘了,你现在还在生病,要注意休养。”
他又拍拍她,她啧嚅了一声,眼底的闪光似乎被安抚下,松开了手,轻轻“嗯”了一声。
他起身去给她倒水,还问她要喝牛奶、果汁,还是茶水。末了,又怕喝的东西不对,要出去问医生。她立即就说,想喝点白开水就好,不用那么麻烦。他安抚性地看她一眼,打开房门,但没有出去,就站在门内向早等候着的护士询问。最后,给她热了一杯蜂蜜水。
捧着杯子,小口小口地喝着甜水,萌萌的大眼还粘在门口的高大男人身上,他没有离开她的视线,站在那里跟外面的人低声交流着什么,她觉得安心了,但仍有些忐忑。
这心情啊,就好像随时等待宣判的犯人似的。
呃,刚才,她好像又做错了事?呜呜呜,怎么办?大叔不是不要她了,而是烦她了?她刚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又哭又闹的,真是幼稚死了,大叔一定烦死她了吧?
哦——
刚才她还死攥着大叔不放,大叔一定很困扰。
呜呜呜,怎么办啊?!
……
萌萌也没猜错,厉锦琛的确很困扰。只是这困扰的原因,跟萌萌猜测的有些南辕北辙了。
和护士沟通完之后,厉锦琛坐回床边,又从之前那塑料带里,拿出一个漂亮的小纸盒,慢慢打开,萌萌看着那长而有力的漂亮手指,觉得大叔的一个小小的动作,都是那么完美啊优雅啊,真是太诱人了。呃……那是?!
一颗顶着红草莓的小蛋糕,被端端摆在了移动移桌上。
透明的小勺子递到她手里,那无微不致的人用着哄孩子般亲切温柔的声音,对她说,“这小城没有帝都那样的大糕点师,这个我看着也不错,偿偿看。”
“大叔,你之前出去,是……”原来,她是误会他了?他不是不要她了,只是去给她买爱吃的蛋糕。
“乖,吃了蛋糕,就别哭了。”
萌萌一下觉得脸颊似火烧,涩得抬不起头,急忙勺了一大坨奶油,一边嚅着小嘴,一边高兴地应着“谢谢大叔”,一口咽下后,就吧唧着小嘴,咧唇一笑,露出洞洞牙,直说“真好吃”。
这反应啊,这表情啊,真是太给力了。
厉锦琛的眉心一下子烫平了,想着这哄小女孩的法子果然管用,等着小姑娘依依不舍地吃掉了草莓,才开口问,“萌萌,之前你为什么不听护士小姐的话,跑出病房,还一直哭?”
正吃得开心,感觉一切解禁的小姑娘一听这话,动作就是一僵,看着大叔那依然微笑着的俊容,罩上了一层不容回避的认真气息,就明白了,想躲的事儿是躲不掉的。
呜呜呜,果然,大叔的机会教训时间又开始了。
“我,我是……”偷瞄一眼,“怕你……”再瞄一眼。
“怕我什么?”他状似不经意地问,又拿着女孩喝光的水瓶,到一旁接水。
她才感觉那迫人的气息有些远离了,不是很紧张了,继续结结巴巴地说,“怕你生气。”
他盛了水,坐回来,还给自己盛了一杯,喝了一口,态度似乎很随意,“萌萌,你觉得我在生什么气?”他的眼眸索住小姑娘闪躲的眼,口气是认真的,也很温和。
她眨了眨眼,说,“我没有及时告诉你,我身上长了疹子。”
他点头,这姑娘还算有些自知之明,虽然不是全部,但也切中了一个要害。
便道,“萌萌,你老实告诉我,要不是昨天你落水刚好被我救起,让我发现你身上有疹子,你是不是一直都不打算告诉我了?”
“不不不,不是的。”萌萌急忙摇头摆手,很着急,“大叔,我是想等大考核完后,要是疹子还没好,就给你说。”
厉锦琛唇角一抿,“也就是说,要是疹子有好转,你也不打算告诉我了?”
“那个,我不是那个意思啦。我只是想……”貌似,她的确有这种打算。
“明明已经那么难受,还是忍着参加考核。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你对那些一文不值的荣誉,比自己的身体健康、性命安危,更重视?”
“啊?大叔,我……”
一文不值的荣誉?!大叔这概念,太具颠覆性了。
“姚萌萌,你现在是军人,还是大学生?”
“大学生!”
“既然是大学生,那你知道我为什么生气了吗?”
呜呜呜……
萌萌只敢在心里泪流成河,答拉着小脑袋,认命地回答,“我不该不顾自己的身体状况,瞎逞能,就为了……一文不值的荣誉。要是没了健康,靠荣誉是不可能赚到面包牛奶,和蜂蜜水的。”
厉锦琛方才满意点了点头,郑重重其事地说,“萌萌,记得那晚贺叔在时,我跟你说过的话吗?”
“唔?”萌萌抬头,一时想不起。不知道是贺大首掌长的哪一次在场,努力爬溜着脑袋里的记忆,表情呆萌地看着厉锦琛。
厉锦琛觉得带孩子真是不容易,只能再次提醒,“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学习。其他方面,点到即止。”
萌萌眨眨眼,算是明白了。除了学习,其他事情的底线就是以“伤害身体健康”为底限。一旦伤身,就必须立即打住。
“即使是屠锐的命令,若是超出健康为底线,可以拒绝。他拿话激你,你也要学会以柔克刚。他最怕女人的眼泪!或者,让贺叔知道。”
所以,大叔之前说“哭给他们看”,就是在暗示她这个?!哦~大叔好腹黑哟!贺叔是屠教官的直属上级,岂敢不听令。阿泽哥哥还说,贺叔对自己最没原则了。要她真...
哭了,贺叔大概也会像那晚上来医院时,就直接训了屠教官。大叔居然想到这种“借刀杀人”的法子,一针见血直攻屠教官的要害呀!
可军训还有一周才结束,据之前秦双不知打哪捞来的可靠情报显示,未来的训练只有更苦逼,没有最苦逼。那她……
“大叔,我知道了。我再也不敢了!”
识实务者为俊杰啊,为免不会再被大叔“抛弃”第二次,萌萌很乖巧地点头,连声应是。
不过,厉锦琛的表情仍没完全放松,虽然并不想这么严肃地跟话,可看到那手臂上残留的疮疤,他就必须继续做白脸坏蛋,“那么,之前你还跟医生和护士说了什么?”
“啊,我,我还说了什么啊?”
呜呜呜,真是祸从口出嘛!呜呜呜,她还多少把柄落在大叔手里,等着宣判呢?
看着小姑娘浑身一抽搐的动作,厉锦琛再次想到了母亲的日本仓鼠正立站着舔食水嘴儿时,突然被人吓到的样子——小身板儿一抖,两只小黑豆眼睛一瞪。要是再配上一对会动的耳朵,呵呵呵!
“大叔……”
叫得真可怜啊,他都不忍心了。
“你才输了一晚的液,好一点儿,不痒了,就想出院?这种侥幸的心理,对不对?”
“呃……”
小姑娘垮下小脸,两只手把被子绞成了麻花。
“萌萌,你知不知道,若不是你总抱着这种侥幸心理,今天等明天,明天拖后天,你这疹子就不会搞到这么严重。这才是我真正想跟你说的!事关身体健康的问题,都不可存侥幸拖拉的心理,不然小病拖成大病,最后受苦的还是你。”
小姑娘真个被训得抬不起头了,除了乖乖应是,不敢再说一句话。
多说多错啊!大叔是多么强大的存在,神级别滴。她就一个菜鸟小呆瓜,啥都是懵懵懂懂的。在大叔面前,那就是全方位360度无死角滴被秒杀滴份儿。so,为了不被秒杀,她还是乖乖臣服当俘虏的好。当大叔的俘虏,还有草莓蛋糕、蜂蜜牛奶吃,多么聪明,多么划算啊!
于是,阿q地做好心理保健后,萌萌抬头冲厉锦琛一笑,甜蜜蜜的表誓,“大叔,我知道了,我会好好检察身体,等到好全了再出院。”
“嗯,乖孩子。”
厉锦琛终于满意地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
萌萌看着大叔转柔为安的表情和眼神,又挤出一句,“大叔,那个,下一周的军训,我是不是要跟屠教官请假?请假要让医生伯伯开证明的,对不对?之前医生伯伯说,我只要不痒了,保持好皮肤清洁就可以正常活动。那个……你说我请几天假,比较好呢?如果都不参加军训了,会不会太娇气了?”
看她小心翼翼地征询自己的意见,厉锦琛想揉额,这小丫头其实还是小狡猾小狡猾的,自己心里明明就很想回去军训,故意这么讨好地问他。要是他真一口回绝,倒显得自己幼稚,小题大做了。实在让人想不通,那么辛苦的训练,她竟然还一脸的向往期待。让他想再继续当坏人,都当不下去,觉得要把小姑娘的渴望都打破,实在太残忍。
遂道,“要不要请假,等检察完后问医生。一切尊医嘱!”
闻言,萌萌暗暗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没有直接拒绝。又偷偷噘噘小嘴儿,暗忖,看大叔的样子,好像是不愿意的,又故意把问题扔给了医生伯伯。那个,该不会之前生气,是因为在门口听到她说要出院,吓得她乖乖把早餐吃了,就算检察出来说没问题也走不了,因为有些检察明天才做得了,她就不得不又在医院耗上一天……
呃,大叔应该不会这样的吧,大叔那么成熟那么强大,应该不会这么黑她的吧……
……
稍后,萌萌由温泽陪着做了部分检察,温泽为了哄她开心,还趁着那会儿厉锦琛做机会教育的时候,买了一堆吃喝玩乐的东西,又是零食,又是杂志,还献出了一个平板电脑给萌萌晚上打发时间。
不过,他说那平板是贺英琦留下的,表示对之前的不当言辞,向萌萌表示道歉。萌萌一听,心里立马犯嘀咕,就这手笔,她左看右看都看不出来是贺英琦那比鸽蛋大不了多少的心儿,会这么良心发现,想得出来的。多半是温泽从中给他们俩打圆场,所以为了温柔体贴的温泽哥哥,萌萌还是假装收下了这份“歉意的礼物”。
检察完后,检察报告直接送到了厉锦琛手里。
病房里
厉锦琛坐在沙发上,高大的身形穿着咖啡色的大衣,把那张双人的米色小沙发几乎都占完了,尤显出他在屋中的突兀,和强大的存在感。
萌萌想起温泽在背后跟她谈起厉锦琛,说厉**oss常年傲居高位,习惯掌控一切,若稍有脱离其控制之人事物,他就会生气。级别分几个档次,不悦,嘲讽,无语,斥责,喝骂。遂级提升!
萌萌一听就明白了,原来是自己没有乖乖听大叔的话,才惹大叔不高兴了呀!以此比较套位,大叔之前对她的态度应该属于第三级“无语”,所以直接甩门走人了。后来好歹她乖乖认了错,大叔还对她笑了,也说她乖了。
ok!警报应该解除了。
厉锦琛一页页地翻着检察报告,似乎看得很认真,每一页,都停留了一个相对时间。他这模样,让另两人都不自觉地有些紧张。
萌萌想,大叔可真了不起,连那么专业的检察报告都看得懂。刚才她瞄了一眼,什么酶什么菌什么素的,她一个不认识。大叔还能跟医生伯伯说两句,用词也挺专业。太令人佩服了!
温泽心里却在别嘴,厉老大什么时候选修了医科啊,这在干嘛呢,那么多专业的东西,他看得懂嘛?!
终于,厉锦琛翻完了所有报告,抬头看向两人时,表情还保持着专业性的严肃和认真状态,一下就让那两人摒息以待,明知没啥大问题,可在厉锦琛那样的注目下,就是没法不正襟危坐。
“萌萌,你的身体很好。但是,有些水土不服,热疹还需要好好治疗。不然……”
厉锦琛突然声音一顿。
萌萌身子不自觉朝前倾,紧张了。
温泽的眼神儿在两人之间转过一圈儿,暗笑。
“若是不注意,疹子虽然消了,可能留下去不掉的印子,以后教人看到,总归是不好的。”
“啊?会,会留印子?!”
萌萌一听就吓着了,立即撸起袖子,看手臂、肘子上的红疙瘩,小脸都皱了起来。
厉锦琛又接道,“萌萌,不用担心,只要你好好配合医生的治疗,会顺利康复,完好如初。”
温泽暗自翻白眼儿。厉**oss你要让小姑娘安心待在医院里接受治疗,也不用这么吓人家吧!正想开口解救一下被唬弄的小姑娘,两道目光森森地扫了过来,让他有贼心也没那贼胆儿——插手人家小夫妻的事儿,还真是自找雷亲啊!
...
最后,厉锦琛下了结论,说按医生伯伯的意思,萌萌还必须住院治疗再观察三天。也就是说,等她回就剩两三天的训练时间,整个军训就顺利结束了。
想想真有点儿可惜了,不过为了给大叔一个美美的自己,她只有舍弃一些东西了。
“乖孩子!”
大叔又对她笑了,还表扬她,这就够啦!
“大叔,我,我可不可以问个事儿?”
“什么事?”
“就是,那个,之前我们比武大考核的时候,贺叔叔说第一个拿到旗帜的班级会获得一个大奖。我们班应该是第一名的,那个大奖现在有没有颁下来,是什么东西呢?”
小姑娘一脸期翼地看过来,刚才就掐了一个期望,这会儿真是不忍心,可要说了实话,他们怕见了小姑娘的失望就更不忍心了。
正在这时,一个电话打到温泽手机上,温泽一看,咽了下喉节,抬头向厉锦琛说,“贺首掌打电话过来了。”然后转向萌萌,“应该是来问你的情况。”今天,他能带着贺英琦来看萌萌,当然也是由大首掌做了特别批示的。不过,贺英琦中途走人,估计大首掌的这通电话是不会漏下的了。
“我接,我来接。”
萌萌一听可乐了,比起其他人对贺晋的十分忌惮,她对贺大首掌一直都停留在初见面时的亲切大叔的印象中,很能放得开,当即就拿过温泽的电话,温泽被厉锦琛深深地扫了一眼,心里苦逼了。
“喂,贺叔叔,嗯,我是萌萌。我很好!医生伯伯给我做了检察,说我身体很好,就是有些水土……”
小姑娘把厉锦琛的话重复了一遍,不过,在先后主次上采取了避重就轻的策略,听到贺晋的耳朵里,就是小姑娘其实已经好了,不过基于安全期间,还要留院观察两天。
她在那儿跟大首掌闲唠嗑儿,说得开心欢快,宛如一朵盛开的小花儿。这厢,温泽似笑非笑地看着厉锦琛,有种看戏的兴灾乐祸。
“贺叔叔,我们一班是第一名的吧?嘻嘻,贺叔叔不能只夸奖我,这个是我们一班的集体荣誉呢!那,您奖励我们什么大礼啊?真的?可以打枪,开坦克,坐直升机?!呃,我,那个是有一点点怕高,不过我没有什么恐高症的,跳伞……”
听着那一老一少的谈话,厉锦琛的脸色就变了,温泽嘿嘿一笑坐到旁边低嘀了一句,厉锦琛的唇抿得更紧。
“哦,人家好想早点回来……可是明天我还有几个检察要做。不行啦,大叔说……贺叔叔,能不能推后一点时间……人家好想好想哦……人家长这么大,只在电视剧里看过坦克。我开坦克肯定不会像许三多那么漏,才不会吐呢!我坐飞机都没吐过……”
温泽哼笑着看着厉锦琛,“大叔,你完了!”
厉锦琛表情不变,看看着小姑娘一边美滋滋,一边偷瞄他的模样,眼神又变了几变。
对于某人的镇定,温泽笑得比狐狸还狐狸。
……
那头,贺晋正插着腰杆儿,跟小姑娘快乐地聊天,末了,还瞪了眼站在门口的独子贺英琦,说,“萌萌,英琦那小子今天惹你伤心了,叔叔已经帮你狠狠的,教训了他一顿。你放心啊,以后他都不敢乱来。你乖乖地在医院里养病,回头贺叔叔一定给你安排好,坐坦克,开大炮,跳降落伞!哎哎,乖乖乖,叔叔等着你健康归来。拜拜!”
贺英琦看着自个儿老爹那耸样儿,一张俊脸扭曲得都快收不回来了。就是一只二货小熊猫,真不知道臭老头儿在高兴个什么劲儿,跟没见过年轻姑娘似的。帝都大学里,随便挑一个,都能塞过好几只现在学生会里的副会长,朱碧婵,要跟小熊猫站一块儿,那立马把小熊猫甩飞到南海群岛去。
笑得山花般灿烂的大首掌,终于挂了电话,回头一对上独子,瞬间变脸成阎王,那脸拉得老长啊能赶上大厨的手工面了,跟刚才那反应绝壁是一个天、一个地。
贺英琦扯了扯嘴角,打算回头就去问问老娘,自己是不是这臭老头儿的种,为嘛臭老头就是喜欢胳膊肘往外拐啊!
“你说,你为什么总找萌萌不痛快?她一个小姑娘,比你小了三岁,你还是大哥哥,怎么就不知道照顾下妹妹?一个大老爷们儿,干嘛有事儿没事儿地就欺负人家?你还好意思跟我横脸子了?你就不瞧瞧人家温泽多懂事,多会照顾妹妹。”
“哼,她才不是我妹妹。我妈就只生了我一个。”
“你还敢给我犟!人家说三年一代沟儿。你跟萌萌才一个沟儿,温泽和你琛哥都两三个沟儿了,人家都能处得好好的,为什么你就不行?你就天生不如人!”
“爸,我就不喜欢那马桶妹。我就不明白了,她有什么好?凭着你和阿琛哥的关系和钱,才能来帝都大学,她哪点儿值得本少爷尊重的了?!反正,我横竖就是看不上眼儿。我今儿就跟您明说了吧!我未来的计划是做职业运动员,跟我妈一样。要我跟你一样做个又累又逼又朝不保夕的破当兵的,没门儿。还有,我喜欢的是我们工商管理系的校花、学生会副会长,朱碧婵。只要我俩交往顺利,大学毕业我们就结婚。姚萌萌已经是厉锦琛的小老婆了,别因为你喜欢那小呆瓜,就想着挖人家墙角塞还给我。全天下女人就是死光了,我也不屑她姚萌萌!”
说完,贺英琦就要甩门走人。
贺晋一声大喝,不准人走。
父子这就杠上了,外面的人虽听着大响动,却也不敢有啥动作。而且,这贺大首掌训起人来,那劲儿足得一口气吧啦吧啦一大串儿,都不带喘气儿的。平常,被他训得痛哭流涕的兵都不带少的。要是这时候打断训话,那陈咬金就会变成最可怜的人了。谁会在这时候,自找倒霉呀!
贺晋冷笑着说,“这半个多月,你跟萌萌也没少接触,你给我摸着良心想想,萌萌是不是真像你说那么没价值。要真没价值,你带的五班,会败在人家一小姑娘参与指导的一班?!你要能耐,你跟人家大一的新学弟比就只打了个区区平手?!
就你高富帅二世祖,你看到喜欢萌萌还为萌萌争风吃醋的男孩子是什么样子吗?赵大志他老爹是齐城第一煤大王,向家跟姜家向来是同气连枝,人家不比你差!可看看人家,比为你捻酸吃醋的女生出息多了。人家男孩子会光明正大比武斗智,那些喜欢你的小女生都做了什么?背地里给人投毒、推人下水、胡说八道、造谣生事。贺英琦,你要不是我儿子,我还真他m想干脆灭了你这条祸根儿,省得你尽招惹些这种不三不四的糟事儿,简直丢尽我贺家的脸!”
这话一出,贺英琦刹时间俊脸涨得通红,几次张嘴,都没能吐出一个字儿来。也实在是贺晋的一针见血,戳到了儿子的死穴。而且每一桩每一件,贺英琦都多少有参与,亲眼所见,亲耳所闻,要想说什么反驳的话,或狡辨几句,都没法儿。而且,他的性格也是直来直往,不喜欢跟人勾心斗角,也不可能昧着良心说萌萌被女生欺负是她活该。
...
心里也很清楚,自己是嫌弃姚萌萌土冒儿,胆小,怯弱,又傻气、不通人情事故,看不起她的出身和家世,是真正有些自以为是,势利。
“贺英琦,”贺晋可不会管自己是不是真的打击到儿子的自信心了,继续扔下重磅炸弹,“你以为你能拽个啥?!要是离了你老爹贺晋我的权势,你爷爷的威望,你以为还有人喊你一声爷?!你想当职业运动员,你以为你天天训练在操场上跑几圈儿,参加几场比赛,就行了?要是离开你妈给你打通关系,找训练员,给你创造机会,你以为你能算是什么东西?!”
俗话说,知子莫若父。但也正因为父亲更懂得儿子的心思,这打击起儿子来,贺晋那出手是绝对的游刃有余,招招命中要害,一句话,直把贺英琦击得了个粉身碎骨,颜面尽失。
“贺英琦,我告诉你,要是离了我和你妈,你——连个屁都不是!”
砰——
一道巨大的甩门声,震得门外的人全噤若寒蝉地看过来,就见贺英琦一脸苍白,却满目赤红,咬着唇冲了出来,就像一头受伤也毫不认输的小狮子,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而再看缓缓关上的门内,贺大首掌正沉着黑脸,转身从桌上端起一杯茶,悠悠地呷了一口。
……
隔日,萌萌做了余下的检察,情况一切良好。且在医生的精心治疗下,那看似恐怖的疙瘩是来得快去的也快,身上已经不再作痒了,除了感染较为严重的背部,双腿、手臂、肩膀上的都已经消肿淡化。她一下子就觉得,自己重新活回来了。
刚听完医后的诊断报告,屠锐就带着向东辰、秦双等几个班代表,还有不知又用了啥法子混水摸鱼跟来的赵大志,一起来看她。
登时,这病房里热闹得都快炸了锅。萌萌可高兴坏了,跟秦双抱着不放,那话喽子一打开就没完没了,就被赵大志调侃成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恋人,而话题一绕到少言寡语的向东辰身上时,几个人就像往常一样,开始斗嘴儿,闹得不亦乐乎。
秦双最先报告了落水事件的后续发展,“周美薇是被贺学长当场逮住,开始她还不承认呢!结果,被屠教官说要关小黑屋,被吓得当场飙泪,就开始求饶了。你没瞧她那样儿,那是扒拉着屠教官的裤脚儿不放呀,真是精彩极了。要是有手机,我一定扒实录给你看。”
赵大志补充,“可不是。萌萌,我真羡慕你们,你们家教官真是太牛x了,那气势,那眼神儿,那手腕杠杠的,简直就是我的男神哪!”
向东辰也点头,竟然也赞道,“我们教官当然是最棒的!不然,我们也不会拿了大比武的第一名。”
赵大志一听,表情就扭了一下,“面瘫怪,你别得瑟,我们二班也是季军,要是国际比赛也跟你们是站在同一个领奖台上。”
向东辰淡淡地吐出一句,“矮两级!”
赵大志立马喷气儿了,“矮就矮,有什么了不起。这回,要不是萌萌聪明急智,又从终点跑回原点给你们出谋划策,指点江山,运筹帷幄,你们也拿不到第一名!屠教官,您说是不是呀?”
这厮为助势,还跟场外听众求助了。
一直置身事外般靠在门口跟医生谈话的屠锐,一心二用,适时地就给自己的小崇拜者们挥了挥手,表示支持。
这一下,就让赵大志得瑟得不得了,开始大肆吹捧起萌萌的慧黠聪明,恨不能把人夸上了天。
向东辰当然没有反驳,等着赵大志喘气时,才吐出一句,“萌萌是咱们一班的大功臣,关你们三班什么事儿。不过,还是要感谢你这么夸奖我们一班,团结一致,力克群雄。”
“你,好你个黑心鬼!”
惹得一众人又是笑个不停,这气氛,真是说不尽的其乐融融。
这时候,厉锦琛回来了。屠锐挥了挥手指,算是跟他打了招呼。厉锦琛扫过屠锐跟医生聊天的样子,再看房间里,小姑娘一脸的神采飞扬,跟小伙伴们聊得很开心。
刚好,几个小家伙都在大肆吹捧着屠锐这个教官,直呼“男神”、“军王”,而萌萌小姑娘也忙不迭地附合着,赞美自家的教官,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厉锦琛听着,微微皱起了眉头。
屠锐看过来,唇角一扯,道,“厉**oss,我听医生说小萌萌的情况已经稳定,完全可以出院了。要不等会儿就收拾收拾,跟我回军营。瞧着她也挺想尽快回归大集体,再在这儿待着,没病也能憋出病。”
厉锦琛没有回话,也没有任何表示,甚至看都没看屠锐一眼,目光直落在屋里。
那小姑娘一双大眼睛闪闪发亮,似乎是入院来,难得如此开心。
“萌萌,你知道贺大首掌给咱们的奖励是什么吗?”
“什么呀?”虽然早知道,不过现在听朋友们提起,萌萌还是很期待。
“我们班的人可以提前摸枪,还能开坦克,要是没恐高症胆子大的,还可以上天去跳降落伞,感受一下空中飞人的刺激!哇呜,我已经跟辅导员报名了,要去跳降落伞。”
“待会儿要是你能出院跟我们一块儿,下午咱们就可以做空中飞人了。”
秦双难得如此兴奋地捧心向往道,惹得萌萌那小心肝儿痒痒得都快蹦出喉咙口了,期待得一张小脸都红通通的,惹得男生们直笑。
一群人笑闹了一个下午,在屠锐的喝斥下才消停下来,乖乖打道回府。
可惜,遵医嘱的萌萌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朋友们离开,还得在医院待上两天。人一走后,整个人儿就蔫了一截。
晚上,厉锦琛陪萌萌吃饭时,她吃得慢吞吞,不时抬头看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厉锦琛也不主动开口,就任小姑娘这么憋着瞄着,直往人家碗里夹菜。结果萌萌吃得太撑,捂着肚子就说要出去散步走走。厉锦琛就拿出早准备好的衣服,让小姑娘换上,带着人出了病房门。
萌萌还琢磨着,能不能说服大叔让自己明天一早就出院,这样就能赶上跟同学们一起得大奖,享受空中飞人的感觉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萌萌看着前半步的男人,挺直的背景就像座巍峨的高山,屹立在眼前,悄悄地也驻进了她的心,觉得这样一个聪明强大的男人,似乎是永远都不会倒的存在,佩服之下,又甜蜜蜜的偷乐。
走着走着,犹豫,又有些羞涩,最终敌不过心里涌动的情感,她快上一步,伸手勾住了男人刚刚叉入侧衣兜里的手臂,仰着冲着男人一笑。
“大叔,你吃得涨不涨呀?”出口,问了个傻问题。
“还好。”厉锦琛心下宛尔。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又二了,吐吐小舌头,改口,“对哦,你们男生消化能力快。像大志,整天都嚷着说他还在长身体,包里放了好多肉食。小双就笑他,要往横向发展……”
厉锦琛听着小姑娘左一句同学,右一句朋友,都是满满的羡慕,慢慢收了笑。
萌萌又说,“大叔,我觉...
得屠教官是很严厉,但他也是为我们好。我觉得,我们一班之所以能得第一,也跟屠教官的严格训练有关系。你说,对不对呀?贺叔叔也说,一个好兵离不开一个好教官。就像是好狙击手,离不开一把好枪……”
厉锦琛听得直皱眉,突然打断,“萌萌,你到底想说什么?”
萌萌呐呐地顿了一下,又小心翼翼地偷瞄厉锦琛的脸色,发现似乎不太好,就有些害怕地不敢再开口。
厉锦琛又道,“一个合格的教官或者指挥官,就会把自己的兵视若珍宝,就不会发生你这种事。就算有人背地里搞小动作,使阴招,也该早有所觉,予以适当的预防。不然,你以为你为什么会落水?难道不是他监管不周!”
啊,大叔还在生屠教官的气啊!难怪,今天他们两虽然在一起,却好像没说什么话。屠教官说想带她回军营时,大叔都没应声儿。
呃,她现在帮屠教官说话,大叔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
“萌萌。”
“大叔……”
“你是不是觉得,贺叔的奖励,比你的身体健康更重要?”
“没有没有,我没有这样想啊,大叔,你听我解释……”
了一堆,明显都是哄人的话了,可是厉锦琛的脸色却没有再好转,盯着她的眼神又深了几分,直教人头皮发麻,舌头开始打结。
“那个,大叔……其实,屠教官的确很霸道,还有些狠……那会增大越野难度时,他还真的拿高射水枪射我们来着,还说是免费奉送的节目,可把我们……”
“回去吧!”
厉锦琛突然打断了话,朝回走。转身时,悬在手臂上的那只小手,堪堪滑落。
萌萌郁闷极了,直觉得自己太贪心了。现在有大叔天天陪在身边,不就是她最渴望的相处机会吗?怎么她还不知足地,要求东要求西的,太不应该了。
回了病房,萌萌换洗完,护士给她擦了药,直说小姑娘身体就是好,这么快就恢复得皮白肉嫩,没留啥疤。萌萌却不像之前那么开心,有力无力地谢过护士,出来时,就见厉锦琛坐在沙发上,看着文件和电脑。
姚萌萌,你瞧瞧你多不应该。大叔百忙之中抽时间亲自照顾你,你还给人家添堵。大叔不也是为了你好,才跟屠教官起争执,想多让你休息两天嘛!你有啥不知足的?!大叔最近看到屠教官,明显还压着气,她竟然还笨得为屠教官说好话儿,唉,她不成了白眼狼儿了?!
越想越忐忑。萌萌就想跟厉锦琛说说话,几次想开口,不是突然有人敲门,张事,要么就是厉锦琛在打电话,再不就是厉锦琛的脸色就得很严肃,实在让她不敢开口。
气氛闷闷的,厉锦琛叫她上床休息。她当然不敢有违命令,乖乖上了床,玩了会儿平板,又看看同学送的书籍,慢慢地,就爬在枕头上,盯着办公中的帅大叔,悄悄发花痴——不管怎样,还是她家大叔最帅,最重要啊!必须跟大叔表明心志啊,她是他的乖老婆,当然一切以他为重啦!
可这么想着,纠结着,犹豫着,忐忑着,药性发作,她不知不觉地就睡过去了。
周一醒来时,医生和护士来给她做了检察,就说她可以立即出院了。还说,厉锦琛已经同意了。
“大叔同意了?怎么……”
萌萌奇怪,但厉锦琛没有来医院,就派了自己的特助张小苗来办理一切出院手续。她偷瞄了一眼张小苗签的帐单,着实咋舌了一番。张,一切问题有她和厉boss解决,她什么事都不用挂心。
回头,屠锐就出现了,带着她回军区。
一切发生得太快,太顺利,这让萌萌一路上都有一种不真切的感觉,像在做梦。
她该庆幸,可心情落落的提起不来。
之前,大叔叔明明很强硬,不同意的呀,怎么突然就全变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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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一个小压力,下集会出现传说中那“白花花滴……”,你们懂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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