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萌萌这方,走在白日里走过的林间道中,却没有了那种豁达旷阔、悠然闲静的感觉,放眼四下俱是一片黑影绰绰,就算有灯火相映,目力也难于远达,碰着黑暗处便不敢深入。~。!。没一会儿,已经习惯了城市灯光的学生党们,渐渐被这种一望无边的黑暗寂静侵蚀着心理底线,没了初入宝山时的豪情壮志,叽叽喳喳的讨论声,也小了下来。
一股山风呼啸而过时,突然从树丛里窜出个小动物,诸如小松鼠一类,或者是飞蛾、跳蚤啥的,吓得女生们一个叫得比一个声音大,一人抓着个男士傍身,再不敢独自往树丛深处去寻了。
“正阳,我们一起吧!我找弓,你找妆镜盒,也不冲突。”朱碧婵直接抓着卫正阳就不松了,两人多年同窗,默契倒是不少。
“哦,我好像突然改变主意,也想要个大弓玩玩。箭簇和箭筒啥的,刚好家里就有一套。”
“去你的,少贫嘴!快啦,我们快去前面看看,找到了再说。”朱碧婵面对卫正阳的调侃,熟知他的脾性,知道他不过是在开玩笑,急着脱离大部队。还不忘回头瞄一眼萌萌的方向,发现那丫头竟然已经早早往岔道里寻去,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刚才她得了刘婉儿的特别提示,弓就藏在最高处。遂拉着卫正阳急急地往上寻去了。
随即,众人纷纷寻找男士壮胆儿。宝贝重要,可自己的人生安全也很重要啊!好在活动主办者似乎早就想到了这点,当前是男女生各占一半,每位公主都有一个骑士倒也分配均匀。
梁音逮着一男生时,回头发现萌萌小姑娘竟然一人往林子里的一个岔路里走去,基于长者习惯忙上前将人给攥住,“你这丫头,里面黑咕隆咚的,你就一人儿往里钻,不害怕嘛?!好歹把你家班长带上呗!”遂一指前后左右,还真成双成对了。
萌萌从刚才开始,脑子里就一直想着那个水电工说的话:“都布置好了”,不知道是指的埋藏宝贝,还是有其他?“绝对不留痕”,且还是“跟意外没两样儿”,越听就越感觉有不好的陷阱就埋伏在这宝山上。尤其是“意外”那两个字里,透出的不安感……
刘婉儿究竟给了那水电工什么呢?
她可以肯定那两人商量的事儿,多半不是什么好事儿。本来她是不想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可是刘婉儿一出现自己就差点被马踩溅了一身泥点,后来在赛马场上的一战她无声地侮辱自己和大叔,以及刚才玩“真心话大冒险”时自己频频被整,无一不存在刘婉儿的身影。本来,她不想再横生事端,如当初刘菲儿事件一样,本着息事宁人的心态,尽量回避。要是他们真在这寻宝活动里动什么手脚,她……
“啊!学姐,你吓我一跳呢,人家正在想事情。哦,你也给温柔点儿嘛!吓死我了。”
突然被人拍一巴掌,是人都会害怕的说。虽然听到了声音,可是她整个神儿都还在思维里没出来呢。
梁音笑骂,“你这丫头,胡说什么啊!我可是好心呢,向大班长,这迷糊蛋可就交给你了,我们先走了啊。听说压箱的大奖都在后面呢!”
梁音一把将萌萌攘到向东辰身边,转身就走。
向东辰其实一直跟着萌萌身后,不远也不近地看着人儿,这会被外人一说,却立即别开了脸,不置可否,也没有走开。
“哎,学姐,你们别急啊!我发现了一点线索,你不是想要那个妆镜盒吗?”萌萌急着唤回梁音,没有管向东辰。
向东辰眉毛挑了一下,看向小姑娘刚才扒拉的那片区别,目光也不由眯了眯。
梁音一听萌萌的话就刹住了脚,攥着自己的搭档跑回来。这搭档的男生还不怎么相信,拿话儿笑人。萌萌却不以为然,就拉着梁音解释了一堆,诸如这地上有人为处理的痕迹啦,树叶断掉的钜齿太过规整像是被什么压过的啊,因为箱子有重量必然会在泥地上留下脚印,扒开枯叶子就看到啥啥的。听得几人慢慢睁大了眼,眼底都不由透出几分惊讶之色。
随即,梁音和她的搭档东刨刨西翻翻,竟然就真翻出了个箱子,惊得差点儿尖叫起来。
萌萌看了一眼,摇头,“唉,不是妆镜盒,就是双面绣屏,肯定不是大弓。班长,咱们走吧!”
“啊,萌萌,你怎么看出来的呀?!我说,你找到的东西都不看一眼就走啦?喂喂,姐姐我可不客气了啊!”
小姑娘潇洒地摇摇手,“那么小个盒子,连弓的一半都不可能有啦!本来就是给你找的,我们先走啦!”
“哎哎,萌萌,你等等,姐跟你一起找啊!喂,你这臭小子,凭什么跟我抢啊!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女士优先哪!刚才你还不相信萌萌的话呢?你没听到萌萌说是帮我找的嘛?!”
结果梁音跟搭档开始了分脏不均的争执,被萌萌给拉下了。
向东辰问萌萌,“你真不要那些东西?这主办方为了讨好我哥和你大叔他们,准备的奖品不敢参假的,应该都是真品。就是刚才那个妆镜盒,少说也值万把块。凭你这本事,三宝全部包揽……”
萌萌一下转回声,摇摇小手指,“不用了。本姑娘就只要找到送给大叔的大弓,就够了。我爸说过,人不可太贪心。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懂吗?”
其实,这丫头并不是真的爱贪小便宜。抽奖,那是一种平凡生活里不可遇的惊喜;寻宝,则是自我锻炼的一种乐趣。她不过是想凭着自己的能力,给心爱的男人一份独特的礼物。要是真的犯二贪什么便宜,以他向氏家族太子爷的身份和眼光,会看上她吗?!她能让厉锦琛当众宣布身份地位,完全护短,必然有她不同寻常的魅力和内在美。
向东辰瞬即咬牙,一把又捏住了小姑娘洋洋得意的小脸,“你以为就你懂!你那什么大叔,有什么了不起?这大弓要给我找到了,别想我给你。”
说着,气冲冲地朝前走了。
萌萌一下气得跳脚追上去,“向东辰,你不能那么没义气,人家都说了请你吃大餐了啊?!刚才你没有否认,就代表你默认了,你不能反悔啊啊啊!”
可惜,向东辰一倔起来,十匹牛都拉不回来。
萌萌左右是气不过的,后来寻着条线索就把向东辰给甩下了。
“姚萌萌!”
向东辰回头时,发现那小丫头已经消失在一片黑翁翁的林叶间,急得大叫却只得其他组队人的调侃。放眼再看亮灯的范围,竟然一下子看不到头,之前在山下看着似乎不大的一片儿,这会身在其中竟觉得自己渺小如蚁,举目之间景致仿佛都差不多,一时竟有种难于迈步的感觉。
那个笨蛋!
……
“唉,又不是!”
萌萌和向东辰走散之后,不巧就撞上一对将将摩擦出暧昧小火花的学姐学长,惊得学姐羞涩低叫躲进学长怀里时,让她发现了二等奖。
光看箱子大小,她就知道不是自己要找的东西,当即别下走人。可让学姐学长们惊喜坏了,今儿晚上不仅收获了浪漫情缘,还得了个大便宜,怎能不兴奋,双双就留在原地,一边欣赏古代刺绣,一边隅隅私语,好不快活。
可怜萌萌一看时间,还有十分钟不到了!心说这两个宝物都挺好找的,那一等奖的大弓应该不难找才是啊!
她看看四周,都静悄悄的、黑黝黝的一片,突然觉得背心有点儿发寒,急忙口念佛经,搓着小手儿,朝前寻去,“嗡玛尼贝贝嗡!加油加油,一定要找到大叔的弓!加油——”
小姑娘一路深入前方灯影映照的密林,她走了没一会儿。向东辰就找到了那两个占了大便宜,正情话绵绵的家伙。一听说小姑娘刚才的确来过,立即就追了上去。但走了几步又跑了回来,指着那漂亮的双面绣座说这东西是萌萌找到的,两家伙别想私吞。随即还摇了摇手上刚才录下的音,让两小情儿直接傻了眼。
萌萌一路边找边叫卫正阳,她想朱碧婵肯定不会应,但向来对她很好的会长大人肯定不会那么小气巴啦。
的确如此。
卫正阳因听到了萌萌的叫唤声,想要去寻小佳人儿,便只有对朱碧婵说抱歉了。朱碧婵也没强求,只要求卫正阳不准把人带到这一片儿来,卫正阳欣然应允,心里想的却是要是萌萌姑娘自己找来的话,也不算他失言了。
朱碧婵立即朝前方那个挂着红灯笼的三叉树走去,一边低头仔细寻找线索。本来她是想要早点到这地方的,可是又怕被其他人发现异恙,只能恙装绕了几次岔路没寻着。其实,出发前,刘婉儿就跟她道歉,并把大弓隐藏的地点告诉她,说算是送她的厉俊臣向来很喜欢射箭这种游戏。
她当然有怀疑过刘婉儿的用心,不过后来想想,刘婉儿也并不敢真的害她。之前吃饭时的事儿,其实只要她不愿意,也没人敢拿她怎么样。都怪贺英琦搞乱了她的心,都已经过去了。俊臣哥才是她的真命天子。她一定要在姚萌萌之前,找到大弓,扳回这一程!
那时,卫正阳往萌萌叫唤的方向迎去,很快就在一盏红灯旁看到了小姑娘正埋着身子,爬在草地上,像只小狗儿似的,左瞧瞧右看看,还拿着枯叶枝,不知在搞什么。又望了下后方,似乎没有向东辰的身影,心下虽奇怪,却也很高兴,终于运气地拣到一个单独跟小姑娘相处的机会了。
遂大步走上前,高兴地叫道,“萌萌!”
“别动,会长,站在原地,千万别动啊!”萌萌突然一叫,紧张得不得了的样子,让卫正阳有些微吃惊,还是非常听话地停在了原处。
“怎么了,萌萌?你发现什么了?不会是害怕我踩到你要找的宝贝大弓了吧?”卫正阳还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之处,笑着调侃,“你放心,这路我刚才就走过,并没发现大弓。”
萌萌别了根一米多长的枯树枝儿,开始猛扫地上的枯树叶,直到扫出了黑色的泥地,还紧张兮兮地用力往泥里戳戳戳,戳了半天似乎没有什么特殊变化,心下才松了口气,又露出疑惑的表情,嘀咕起来,“没有树根儿,难道是我判断错误了。”
她撑在地上,仰头问,“班长,你真地从那前面过来的,那里没问题吗?”
卫正阳笑着,觉得小姑娘一惊一乍的,“当然是从那过来的。能有什么问题?我可什么都没发现,就发现了你这个小家伙儿。”他伸手将她从地上拉起,叩了她一下脑门儿,之前看厉锦琛这样做,他就想了很久了。
“哎,大侄子,你怎么能叩你婶婶的脑门儿啊,不听话!”萌萌白了一句,扬手就朝卫正阳脑门儿上叩。
卫正阳一把抓住了那小手,哼笑,“你还真以为是我小婶婶了?我们两家可以说根本没多少血缘关系。再说,你现在还没嫁,我还是有机会……”
“切,会长,你别想顾左右而言他啊!是不是朱碧婵就在前面,你别挡着我,我可要比她先找到大弓才行。”说着绕过人,就直接跑掉。
卫正阳沉默了一瞬,唇角泛出一抹意谓深长的笑,立即叫着追上去。
那时,后方的向东辰隐约听到人声,却不敢确定是不是自己想找的人,也加快了脚步。
萌萌说急,但是朝前深入时却一直用那根树枝在地上边刨边走,走得颇为谨慎小心。卫正阳觉得奇怪,却没有多问,只是享受着难得和女孩独处的机会,还掏出了手机放起一首颇为浪漫的爵士乐创造气氛。可惜走着走着,又把整个身子都爬在地上的女孩,完全没有被他刻意创造的气氛感染到,就像只真正的狗儿似地爬在了地上一边刨枯树叶,一边走,小脑袋左右晃个不停,瞧得卫正阳眉眼直跳,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萌萌,你到底在找什么?你这样子……”唉,就差抬腿朝树脚下撒泡尿了,可以直接跟狗儿画等号了。似乎是有些不忍自己眼中的可爱姑娘化身为异类,他直接越过了小心翼翼的她,朝前边走边说,“这里我刚才都走过,真没什么问题。如果你不信,我给你带路,快起来吧,你那样子要教朱碧婵瞧见,又要笑话你了。对了,向东辰不是跟你在一块儿,你……”
“会长,你慢点,小心魔鬼沼泽啊!”
萌萌立即从地上蹦起来就朝前冲,要去拉卫正阳。
卫正阳听了只觉得好笑,这大山里哪来的沼泽啊,回头就说,“萌萌,你傻眼儿了。这里是山上,哪里来的沼泽啊?”
“啊,那是……”
萌萌一下看到了前方似乎正准备爬树的朱碧婵,大眼朝那树周一望,立即剧烈收缩,大叫一声,“朱碧婵,别动啊!”
那树上一人高的地方,正挂着一个红灯笼,灯光刚好映亮了树的上下四五米的范围,把那正架在树丫上的大弓照了个清清楚楚。没想到这一等奖跟别的都不一样,没放在箱子里埋在树叶堆里,而是大赤赤地挂在了树丫子上,光看到还不行,要想拿到手还得废翻功夫。可是目测一下距离,少说也得爬上一截才能拿到,而且那弓又挂在树丫横支出空中一米多的位置,这位置……
萌萌一看清那位置,就大叫了起来。心里对之前看到那水电工说的话所产生的疑问,突然有了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都布置好了,绝对不留痕——这不就是指,利用这天然的崖边林木,经年久堆积的枯叶形成一片看似实地的地段,其实下方却是大大的漏空段,有时候能突出崖边十来米,却都是大树根须向下盘结生长而托起的一片虚地,若是人不知走上去,很可能一脚踏空就从树根洞直接掉下去了。
刚才,她说“沼泽”,其实也是对这种野外地势的形象比喻而矣。因为一时紧张着急,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形容的好。
现在,因为四周都没有灯,他们已经不知不觉地走到了崖边,根本不知道自己正身处于随时踏空掉下去的危险。加上那把大弓刻意放置的位置,那么显眼,在红灯笼的映照下,只要抬头就能发现,这时候任谁都会非常激动地跑上前去拿,哪里还会管脚下的情况啊!
那男人说,跟意外没两样儿!
要是就从崖边掉下去,还真的……说是一场意外,也不会有人想到去追究谁的责任吧?!这样的心思,真是太可恶,太歹毒了。那个刘、婉、儿!
“萌萌,你怎么了?”卫正阳奇怪这丫头怎么又叫人“不动”,上前想要拉人问清楚,算是给好友创造个得奖的机会。
哪知萌萌回头对着他也是一声大叫,“会长,站住,不要乱动!”她一边叫着,一边用脚去扫地下铺盖的厚厚一层枯叶,果然看到了冒地面的树根须,心中大赫,叫声都发颤变了音。
卫正阳阻绝也觉出不对劲儿,便没有再动了。
萌萌再看朱碧婵要发出警告时,却一眼看到朱碧婵竟然一巴掌拍掉了树上的红灯笼,而灯笼还是串的电线,结果导致这一下子周围一片全黑了,整个山头彻底陷入了乌漆抹黑几乎不见五指的环境。
“朱碧婵,你疯啦,干嘛把灯都弄灭掉啊!”
……到时候灯一息,就……
萌萌再次想起了那个男人说的话,直觉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风中隐约传来了朱碧婵的冷哧声,“不灭掉,难道等你冲过来跟我抢大奖啊!姚萌萌,这大弓可是我先找到的,那就是我的了!你休想跟我抢!”
原来,朱碧婵认定了萌萌叫这个站住、那个不准动,就只是为了私心抢夺大弓。她可没那么笨,这到嘴的肥肉等着别人来抢,为此她干脆一脚踢掉了那专门用来照路的红灯笼,没想竟然灭了一片。她心下得意,想正好啊,趁着这个档口,自己可以安心爬树取奖品了。
一边想着,朱碧婵一边用力往树上跳,却感觉到脚下一软,似乎地皮子在往下缩似的,她又换了一边,一蹬脚没有那种怪感觉,终于爬上了树。但她又想到刚才自己走过这颗树没立即发现,有几处落脚感软软的似乎有下陷的倾向,她也没多想,就觉得那应该是树叶铺得太厚的错觉。
“朱碧婵,你别乱来啊,你那下面没有实地,都是树根和枯叶,别用力了,那颗小树要是承不住你的力量,会掉下去的啊!”
“呸,你别胡说八道,你就是想跟我抢大弓,我可不会上你的当。”朱碧婵用力往上爬,这种紧张时刻她已经把所有的淑女矜持都抛弃掉了,完全没注意树下的情形——她当下攀爬的树,不大,只有一个二十厘米直径的粗细,树干上有一些树结巴,倒是方便攀登,但是在她攀动时,树根处出现了明显的松动情况,当她爬向横支出来的那根分岔时,树下另一侧的根径已经被拔出了地表,露出了根部,上面脱落了一层薄薄的泥后,就全是些枯叶,完全没有其他的抓地力去支持已经被朱碧婵的身体坠得开始往下倾倒的树身了。
要是他们从外处往这方看,就会惊一大跳:距离那渐渐弯垂的小树外,不过三四米的距离,就是一个落差足有六七层楼高,约二十来米的土崖,崖下还有一片鳞鳞冰光与草丛中的白光辉映,莫名森寒。就算是刚才灯光齐明,由于照射范围有限,加上周围又长满了一人高的杂草,根本没有那个眼力发现。
“谁要跟你抢啊,你,你有没好好看你脚下的大地啊!笨蛋,天哪,树要倒了啦——”
萌萌借着探照灯看着脚下的地,小心地朝前挪移着,虽然卫正阳说刚才走过来时没事儿,但她根本不敢掉以轻心。因为,厉锦琛和屠锐都告诉过她,越是紧张危险的时刻,越工谨慎小心,不能慌乱。不然,危险很可能提前出现。
那时,萌萌的探照灯朝前一打,正好打到了已经翘出地面的小树根径,吓得她大叫,也顾不得自己脚下的路了,拣着看起来厚实的地方朝前奔了出去。
“我要够到了,够到了……”眼看着就差那么一点点了,朱碧婵虽然感觉到了树下的不对劲儿之处,可手就差那么几厘米,将身子拉长了最长去够那大弓的弓柄。
卫正阳看到情形,也管不了那么多,跟着跑了过去,边跑边叫,“碧婵,树要倒了,你别动了!”
恰时,向东辰也亦步亦趁地寻了过来,远远地看到卫正阳都朝一个方向奔去,而那个方向上也有一盏正在空中摇摇晃晃的探照灯,他以为那正是萌萌,大喊了一声,也跟着跑了上去。
“抓到了!”
朱碧婵一把抓住了大弓的弦,一口憋实的气儿终于吐了出来。哪知下一秒,身下一阵悬空就直接掉了下去。
“啊……”
朱碧婵大叫一声,直接摔在了那片看起来枯叶茂实还长着一片草丛的地上,本以为会疼上一下,哪知摔上去后没感觉,身体微微弹了一下,就往下陷去。她伸手想抓什么东西,一手拿弓,一手执灯,什么也没抓住,就借着灯光看到刚才攀的小树朝她直直砸了下来,吓得她直接伸手护头,身体就顺着那个被她砸出来的树洞往下滑去。
萌萌跑到时,就正看到这一幕,结果只能蹦扑上去,伸手去抓,刚好抓到了朱碧婵拿着的木质弓柄,大叫一声,“朱碧婵——”
一盏手执探照灯,从山崖上滚落,在空中打了几个圈儿,直直落了下去,发出“啪咔”一声响。
那时候,余下的人都跑到山脚下想要看寻宝结果,等着若有遗落下的奖品,就第一时间冲进去拣漏儿。哪知山上走下两对人来,手里都抱着一物,说一等大奖正由四个人争夺,于是瞧着时间将近,一群人便哄闹着都说要跑去看最后的“争夺盛况”,因为刚才的人都听到了萌萌姑娘要跟副会长大人争头奖。
谁曾想……
“姚萌萌,我,我好像……”朱碧婵感觉到自己身体悬空了,想踩住什么东西,竟然全是扑簌簌地朝下掉的泥土和枯树烂叶,顿时所有的心思和埋怨都飞了。
“抓紧了别松手啊,千万别乱动啊!”萌萌只觉得自己抓着的弓柄并不沉,心里悬乎极了,心跳简直像跑马拉松,呼吸里全是泥腥味儿,嘴里更塞了一嘴的泥。
怎么没感觉呢?她是抓着了弓,却没有人身量的感觉。她想看清楚情况,但是自己的探照灯落在了几米远,根本够不到。她猜测大概是弓柄卡在了树根之间,暂时支撑住了朱碧婵的重量。
她回头看两男生,两男人刚好腾出手来朝她这方打灯。
她一下就看到,卫正阳撑住了那颗要倒下的小树,正和向东辰一起往旁边挪离她们的头顶。
她苦叫,“向,向东辰,救命啊……”
向东辰早在心里把萌萌骂上千万遍了,可这手上的小树看着不大,北方木质却十分地坚忍沉实,两人很是费劲儿地移动着,脚下就发生了异恙。
“闭嘴,别瞎嚷嚷!自己稳住……”
向东辰话一落,卫正阳就叫了一声“不好”,他的身体就有些不受控制地朝后倒去,向东辰想去抓时,发现自己的一只脚与陷了下去,显然,他们靠近崖边的距离也太近了,也进入了树根空洞区,脚下的力量一空,两人手上杠树的力量就完了。
恰时,萌萌听到手上某处发现“嘎嘣”一声,仿似什么东西断掉的声音,身体就朝下一陷,哗啦啦的泥土和根系折断的声音传来,一下子就朝下坠了下去。
“啊……”
“救,救命,啊……”
萌萌只来得及发出一个单音节。朱碧婵瞬间破音被吓哭了,心里就想着“这回真的死定了”!
出于本能,萌萌奋起了全身的力量,手脚、甚至嘴全用上了,抓住能抓的东西,抱住能抱的物体,勾住能够的根藤,或者用双腿蹬住能蹬的东西。
哗啦啦的碎泥、枯叶、藤枝从身侧、头顶上滑落,一次又一次抓空了,她也不放弃,感觉到掌心被割破了,她也毫不迟疑地去抓攀身边所有的东西。
“抓住啊!”
她大叫一声,张嘴不知咬住了什么东西,竟然死死地将自己的身体给稳住了,脚下似乎蹬住了什么东西,而一直抓着弓柄的手上传来一股沉重的力量,接着就感觉被什么东西挡住了,似乎是根茎似的东西,但是那沉实的力量太重了,似乎是朱碧婵的身体,她差点儿就没能抓住,可是心里想着这可是最最宝贵的生命啊,她大牙重重一咬,咬出满口的泥土,都不知道咬到了什么植物的根,一股苦味儿从舌根漫延而出,竟然苦得差点儿让她闭过气儿去。
妈呀!好苦啊!
呜呜呜,她的手臂好像要断了。朱碧婵那只比她高上一个脑袋啊,北方的大块头姑娘啊,得多重多沉啊!
随即,就听到了朱碧婵的哭声,“呜呜,我,我要死了……呜呜,谁来救救我啊,我要掉下去了,啊……”
“闭嘴,别叫了!朱碧婵,看看你身围有没有什么能抓的,你,你太重了,我要抓不住了,你快看看啊,找东西抓住!”
“不行,什么都没有,我抓不住,我要掉下去了,天哪!下面,下面是什么?”
“掉下去也不会死的啦,下面应该是一个人工湖,你会游戏就不会死的啦!你快找东西抓,我要不行了……”
“我抓不到,呜呜呜,不行……”朱碧婵这会是面朝外,对着一片漆黑的虚空,她只有一只手紧紧攥着那大弓的弦,弓弦倒是相当有韧性,竟然把她一人悬着没有断掉。她另一只手舞了半天,也什么都没有抓到,还感觉到身体在往下坠,几次之后,她那一丁点儿信心都被冷汗、恐惧给吞噬光了,“不行,我,我死定了,不行,我看不到下面,哪里有湖啊,姚萌萌,你别骗我……”
“不准松手。”萌萌在朱碧婵想要放弃的一瞬间,大叫,“那湖小,你跳下去也不一定能掉进去,万一砸到那个九曲回廊上,不死都是半残啊!你再加把劲儿,抓个东西支撑一下,会长和班长都在上面,他们很快就会叫人来救我们的!坚持住……呸呸……”
为了说出这段话,萌萌好不容易吐掉嘴里的东西,还不小心呛了几口泥沙,喉咙又疼又涩。
“不行,不行……啊……”
哪知朱碧婵的又一次偿试,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萌萌感觉到大弓一晃,那根用来支持她手臂的根藤再次断了,她的身体被朱碧婵的重量坠着就往下滑去,其实她不知道,她还帖着部分崖部,要是她放开了朱碧婵,自己完全可以得救,可是她根本想也没想,用力蹬着脚下的支持力,可朱碧婵这一晃,那个支持力也终于破了功,一下子被她踩掉了,整个身体再一次下滑。
完蛋了?!
她的心里冒出这三个字,心也跟着荡进了那幽幽的一片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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