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正午,博罗男爵独自一人去餐厅吃午饭。是日早上,他起得非常早,早餐也是独自一人吃的。整个上午,他都在仔细而又非常认真地读着一本《阿提拉王》,时不时在笔记本上写点什么。有时会问达尔文一些问题,这些问题大都有关于黑塔利亚的天文历法和宗教法律。达尔文给博罗男爵续了两壶茶和一杯热巧克力。博罗男爵想去用餐时,达尔文正沉迷于与劳伦斯神父遗物十字架的圣性共鸣,经过几天的练习,达尔文得到了天赋神术——一阶光刃术,光刃术是攻击性法术,当然这种神术对普通人没有杀伤力,其他元素亲和力高的生物对圣性元素会产生排异反应和严重过敏,就是见效不快。在圣汤臣修道院老修士提供的资料里有这样的战例——一名神父使用一阶光刃术攻击经邪恶召唤仪式召唤的六阶大恶魔(黑暗生物),七小时后大恶魔死亡。经过魔法协会和教会解剖研究,大恶魔多个内脏器官衰竭、器官有大量疱疹和少量出血。光刃术需要附着在实体武器上才能攻击,相当于一次性效果的附魔。也可以用来破坏其他元素制成的炼金装备,造成元素能量紊乱。
来到拥挤的餐厅,博罗男爵觉得自己来得有些晚。他看到已经坐在桌边的鲍里斯先生,对自己作了一个欢迎的手势,请他坐到对面的空位子上。博罗男爵一坐下来,立即发现自己坐在受到款待的席位上了,这张桌子餐厅的侍者第一个送菜,是最精美的菜肴。菜式真是好得异乎寻常。
直到他们吃着美味的近海龙虾时,鲍里斯先生才把自己的注意力从餐食转到闲聊上来。“唉!”他叹了一口气说,“要是我有福罗拜的天才该多好啊!我就可以把这种景象
描写一番了。”
他挥了挥手。
“这倒是一个主意。为什么不尝试做一个作家呢?”博罗男爵说。
“哦,你赞同?我想,这还没描写过吧?不过──这适合写成传奇故事,我的朋友。我
们周围的这些人,属于不同的阶级,不同的国家,有着不同的年龄。在半个月到两个半月之中,我们这些人,这些互不相识的人,相聚在一起。他们睡、吃在同一个天花板下,他们彼此都不能离开。而半个月一过,他们又都分道扬镳,各奔前程,也许这一辈子再也不见不到了。”
“不过,”博罗男爵说,“假如出了意外──”
“哦,不,我的朋友──别收这种晦气话。”
“从你看来,这令人遗憾,我同意。不过让我们暂且做这么个假设吧。那样,也许这儿
所有的人都会联系在一起──被死亡联系在一起。”
“再来点别的吧,”鲍里斯先生说着,慌忙倒了点酒。“你真疯了,我亲爱的。也许是消化不良吧。”
“确实如此,”博罗男爵表示同意。“卡丹扎罗珀特的饭食,我的胃不太适应。”
他呷了一口酒,然后,往后一靠,若有所思地用目光把整个餐厅扫视了一圈。这儿坐着
十八个人,而且正如鲍里斯先生说的那样,属于不同的阶级,不同的国家。他开始研究起他们来了。
坐在他们对面一张桌子旁的是三个男人。他猜测,他们是单身旅客,这是凭着餐厅侍者
的正确判断,给分类安排在这里的。一个身材魁梧、皮肤黝黑的黑塔利亚人正在兴致勃勃地剔牙齿。他对面是个瘦小、端正的英伦三岛联合王国人,他有着一张受过良好训练的佣人的脸。英伦三岛联合王国人旁边是个大个子亚美利加诺斯人,穿着一件花哨俗气的西装──可能是个小商人。
“你一定会会大大成功。”他带着很重的鼻音说着。
黑塔利亚人拔出牙签,以便捏着它随意地做手势。
“当然,”他说,“这对我来说这是时间问题。”
英伦三岛联合王国人朝窗外看着,一边还在咳嗽。
博罗男爵的目光继续扫过去。
另一张餐桌旁,笔挺地坐着一位他从未见过的丑陋老太婆。特别的难看──与其说使人讨厌,不如说令人迷惑。她笔挺地坐着。脖子上挂着一串很大的珍珠,看上去似乎不大可能是真的。她的两手戴满戒指。黑貂皮外套向后推在肩上。一顶小小的、高档黑色无边帽,和其下面的那张焦黄的、癞蛤蟆似的脸,极不相配,显得十分难看。
她正用一种清晰的、文雅的,然而十足专横的语调,在和餐厅侍者讲话。
“你应该十分清楚的知道,在我的房间里放一瓶矿泉水和一大杯柑桔汁。你还得作好安排,今天的晚饭我要白汁煮春鸡──另外要一点炖牛尾汤。”
侍者恭恭敬敬地回答说:“尊敬的太太,您的吩咐我一定照办。”
那老巫婆庄重地稍点了点头,站了起来。她的目光和博罗男爵的相遇,她用一种无动于衷的贵妇人般冷漠,在他的身上扫了一眼。
“那老巫婆是雷诺卡日米甫侯爵夫人,”意识到博罗行为的鲍里斯先生低声说,“她是个露西尼亚人。她的丈夫在露西尼亚与卡尔马联盟大战前把一切资产都变成现金,拿到国外投资。他非常有钱。”
博罗男爵点点头,他已经听说过雷诺卡日米甫侯爵夫人。
“那老巫婆是个知名人物,”鲍里斯先生说,“丑得简直叫人反胃,可她还要使自己引人注目。你有同感吗?”
博罗男爵表示同意。
另一张大餐桌旁坐着索菲·康德和另外两个女人。年轻的索菲·康德小姐,博罗男爵听达尔文说起过过,她和其中有一个蒙特甲多尔上校在露西尼亚的克里米亚珀特港就上船了。康德小姐身边挨着一位身材修长的中年妇女,穿着细斜纹宽大短外套和花呢的裙子。她有一头极不相称地梳成一只大面包似的淡黄卷发,戴着金丝框眼镜,还有一张长长的、温柔和蔼的、乖巧象绵羊般的脸。她正在听第三个女人讲话。那是个矮胖、笑容满面的、上了年纪的女人,她正用一种缓慢、清晰的平淡语调讲着,那语调,没有一点表明要停下来吸口气或者稍作停顿的迹象。
“……因此我的女儿说了,‘嗨,’她说,‘你就是没法在这个国家采用亚美利加诺斯的方法。懒惰正是这儿的人的本性。’她说,‘他们身上没有一点儿干劲。’”
邻近索菲·康德小姐那桌的一张餐桌旁,坐着蒙特甲多尔上校──独自一人。他的目光紧盯在索菲·康德的后脑勺上。他们没有坐在一起。而这本来是很容易办到的。为什么要这样呢?
博罗男爵想,也许,索菲·康德不愿意。一个家庭教师不会忘记凡事要小心谨慎,举止仪
表很重要。以此来谋生的姑娘是不得不谨慎的。
他的目光移到了餐厅的另一边。在较远的那头,靠舱壁,是一位中年妇女,穿着黑色的衣
服,有一张呆板的方形宽脸。是德普鲁士人,或者是斯堪的纳维亚人。
在她的后面,坐着男女一对,他们正往前探着身子,在一起热烈交谈。男的穿着一身宽
松的花呢绒英伦三岛联合王国服装──但他不是英伦三岛联合王国人。虽然博罗男爵只看到他的后脑勺,但是凭他的体态,以及那肩膀的样子,可以看出,是个大个子,身材匀称。他突然转过头来,于是博罗男爵看到了他的侧面。是个俊美的男人,四十多岁,蓄着一大抹漂亮的大胡子。
在他对面的女人,还不过是个姑娘──估计二十来岁。穿着很紧身的短小的黑色上装和裙子,白缎子的外套,一顶时髦的小小的黑色无边帽,搭在那流行的、叫人看不惯的角度上。她有一张美丽的、看上去象异域人的脸蛋,灰白色的皮肤,褐色的大眼睛,乌黑发亮的头发。她正在用一只长长的烟嘴吸着烟。双手修过的指甲染成深红。戴着一只镶嵌着绿宝石的白金戒指。在她眉目和音容中,都有着一种卖弄风情的媚态。
“她很讨人喜欢──很漂亮,”博罗男爵低声说,“那是一对夫妻──呃?”
鲍里斯先生点点头。“奥斯迪帕利王国大使馆的,我想是,”他说,“般配的一对。”
在餐厅吃早饭的还有七个人,这七个人坐在离他不远的一张长桌旁。其中六个是年纪较轻、三十来岁的身着军礼服青年人,显然也都是外国人。然而,引起达尔文注意的并不是这些青年人,而是他们的首领。
鲍里斯先生已经看出他的朋友表情的变化。
“你是在看那个领头的长官吧?”他问道。
博罗男爵点点头。
当咖啡端上时,鲍里斯先生站了起来。“我回房间去了,”他说,“等会儿来我房间和我聊聊天吧。”
“十分乐意。”
博罗男爵呷着咖啡,又要了一杯桃子甜酒。侍者捧着一个托盘,从一张餐桌起到另一张餐桌,在收账。
索菲·康德往后推开自己的椅子,朝另外两人微微点了点头,起了身。蒙特甲多尔上校
也站起来,跟在她后面出去了。亚美利加诺斯老太太在羊脸太太的陪同下,也照样走了。那群外国军人已经离去。最后,餐厅里只剩下博罗男爵和那对来自奥斯迪帕利王国大使馆的夫妇。
大胡子男人和自己的妻子讲了几句,他妻子就站起身来,离开了餐厅。接着,他自己也站起
来,但他没有随着他妻子一起出去,而是出乎意料地坐到博罗男爵对面的椅子上。
“能借个火吗?”他说。他的声音柔和──略带鼻音。“我叫帕西艾。”
博罗男爵稍微点了点头。他把手伸进口袋,取出一盒火柴,递给那人。那人接过火柴,但没有擦。
“我在想,”他接下去说,“我是有幸在和博罗男爵谈话吧。是这样么?”
博罗男爵又点了点头。
“你了解得正确,先生。”
在那人再次讲话之前,退休警官就意识到那双在估量着他的阴冷、厉害的眼睛。
“在我们的国家里,”他说,“习惯于开门见山。博罗男爵,我要你为我担任一项职
务。”
博罗男爵稍微扬起了双眉。
“先生,我现在精力有限。我只能承担很少几桩案件。”
“嗨,当然,这我知道。可是这一桩,博罗男爵,意味着一大笔钱。”他用他那柔和的
劝诱的声音再次重复说,“一大笔钱。”
博罗男爵沉默了一、两分钟,然后说:“你希望我为你做的是什么呢,帕西艾先生?”
“博罗男爵,我的朋友是个有钱还有权势人──一个非常有钱的人。处在这种地位的人总是有敌人的。我也有一个敌人。”
“难道真的只有一个敌人?”
“你提这问题是什么意思呢?”帕西艾先生尖锐地反问道。
“先生,根据我的经验,当一个人处于象你所说的有敌人的情况时,那通常是不会只有
一个敌人的。”
博罗男爵的回答似乎使帕西艾感到宽慰。他赶忙说:“呃──对,我欣赏你这个观点。一个敌人,或者是好多个敌人,过都没有关系,最最要紧的是我朋友的安全。”
“性命安全?”
“我朋友的生命已经受到威胁,博罗男爵。要知道,我是一个能完成任务的人。”他伸手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支火枪,展示了一下。他继续冷酷地说:“我认为我不是那种疏忽大意的人。但是,当我看到这东西时,我就更要使人的安全得到双倍的保证。我想,你是可以得到我的报酬的适当人选,博罗男爵。请记住──一大笔钱。”
博罗男爵若有所思地朝他打量了几分钟。他的脸毫无表情。没法捉摸到他的脑子里正有些什么想法。
“我很抱歉,先生,”他最后终于说。“我不能答应你的要求。”
大胡子男人精明地朝他打量着。
“还是说个价钱吧。”他说。
博罗男爵摇摇头。“你不了解,先生。我已经挣了很多钱,足够满足我的需要和任性了。我现在只接受我感兴趣的那案件。”
“你这人确实沉得住气,”帕西艾说,“两万金镑能使你感兴趣吗?”
“不能。”
“要是你坚持非多要不可,那你就得不到它了。我知道什么样的事情对我来说是值得
的。”
“我也是──帕西艾先生。”
“我的建议有什么不对吗?”
博罗男爵站了起来。
“要是你能原谅我说话唐突的话──那我说,我不喜欢你的这副尊容,帕西艾先生。”
说着,他就离开了餐厅。
博罗男爵回到房间之后,吩咐达尔文在去餐厅用餐的时候顺便打探下一等舱包厢里乘客的情况,等达尔文回来后,又要求达尔文准备好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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