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睛里凝着泪水,却拼了命一般地隐忍着,直到唇瓣被咬破,也还是不肯松开,心倏地揪紧,痛得连隐藏自己情绪的力气都没有。
时间想想真可怕!
转身,望向远处,却忽然之间什么也看不清,一双眼泫然欲泣,“你回不去了”这5个字就好像是一把利剑,在她的心里狠狠地剜了一个洞,空荡荡的,黑漆漆的,什么也填不满。
时光带走了如烟的往事,记忆却清晰了远去的伤痕,过去的记忆纷至沓来,飘散的凌乱过往,涌上脑海,将她的思绪不断地往前推行,呼吸,好像都变成了奢望,隐隐她感觉到身边有一个人,站在她的身后。
“哭出来吧,或许你会好受一些,我的女儿。”忽然,有温柔呵护的声音落在她的耳畔,一双温暖的大手从后面轻轻拥住了她。
王小曼蓦地一僵,连忙扭头望向来人,意外看到一张陌生却又熟悉的脸,太意外了,以至于说不出话来。
“不用说,什么都不用,我都知道,爸爸对不起你。”王天赐伸出双手,轻巧地将她带入自己的怀里。
可怜的小傻瓜,如此残忍的一幕竟被他看到,两年前,王天赐回到了故乡,原本打算回来和方美英复合,没有想到她居然已经逝去了,自己的女儿和儿子也搬离了这个地方,今天,刚好他休息,所以才会想着过来看看自己的妻子,没有想到居然碰见了自己的女儿,起先,他还很怀疑,没有想到。
“冷吗……”他带着干茧的手指轻轻抚上她的眼泪。
王小曼很用力、很用力地摇头,却是紧咬着牙关,不肯流露出一丝软弱,“爸,这些年,你到底跑去了哪里,这个家需要你的时候,你又去了哪里,现在妈妈走了,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王天赐忽然有些伤感,不懂得如何表达感情的他,也不懂得该怎么让自己的女儿卸下坚强的伪装,他从口袋里掏出白色手帕,交到她手上,轻叹道,“擦下吧。”
王小曼沙哑的喉咙间滚出一个“嗯”字,接过他的手帕轻轻蒙上了眼睛,只一刹那,就湿了整张绢丝。
“小曼……爸爸……你弟弟他.....”王天赐轻声叫着女儿。
王小曼不敢置信地望着自己的爸爸,不明白为什么一向疼爱他们的爸爸会舍得让他们受如此委屈,一走就是这么多年。
她抿了抿唇,低声回答自己的爸爸,语气艰涩,“弟弟他在深圳读书,你不用担心,他过的很好,我们都过得很好。”
“我……”王天赐怔怔地说不出话来,这些年对于他们姐弟俩的亏欠实在太多。
“他,恨他的爸爸吗?”王天赐咬牙,低声又问。
“恨……怎么不恨……他说他在这个世界上,您是第一个他恨过的人,也是唯一一个恨过的人,你知不知道,当年你走的那天,是他的生日,所以弟弟他从来不敢过生日……”王小曼撕心裂肺的说着。
闻言,王天赐额角青筋跳动,手也瞬间攥成了拳头,骨节吱吱作响,他不知道该气谁,更不知道该找谁泄愤。
他谁都不怪,怪就只怪,当年自己被钱财绑了身。
“小曼,今天当着你妈妈的面,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你不是我亲生的女儿,你的亲生妈妈是胡殷芬,你的爸爸的是慕氏的总裁,你留着慕家的血液。”
“你说什么?爸,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她的心情犹如晴天霹雳般纠结!
“我没有骗你,小曼,当年,你妈妈嫁给我的时候,就是带着你嫁给我的,后来我们有了你弟弟,突然有一天,爸爸在给你翻衣服的时候,发现了当时包着你的小衣服,而且吊坠里面的纸条清清楚楚,写着慕氏集团慕峪峰之女,都怪爸爸,当时一心贪财,拿着吊坠找到了你的亲生妈妈,敲诈她,勒索她,如果她不给我钱的话,就把她”狸猫换太子”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再后来,胡殷芬给我钱的事情被你妈妈发现了,所以她才逼着我离婚,起先,我还能看到你们,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就搬家了,这些年我在外面的日子也不好过,想着回来,你妈妈一定不愿意原谅我,所以一直没敢回家,直到一年前,你妈妈的老乡告诉我她已经走了......”
一瞬间,王小曼只觉得浑身的血液彷佛被抽光了,整个人犹如掉进冰窖的最底层,彻底冻结,一动也不能动。
缓缓回过头,她颤着声音问他,“爸,你确定没有跟我开玩笑。”
王天赐僵在原地,眼底闪过深深的懊悔与遗憾,如果真的是玩笑就好了,可问题是不是玩笑,他过不去他自己这关,已经发生的事,怎么当作若无其事?怎么还有心思开这样的玩笑。
王小曼直觉皱眉,他欲言又止的样子让她觉得怪异,看来一切都是真的。
“小曼,你要去哪里呢?”王小曼扭过头去,立即向王天赐展露一抹微笑,“去我该去的地方。”
王天赐也转过身来,敛下心绪之后,眉宇之间的阴郁已经悄然隐藏,“............”
计程车里,回忆一点点浮出脑海,久久不能褪去,她望着窗外的眸,仿佛是能看穿红尘的秋水,那段过往,至今想起来,还是让她觉得眼角酸酸。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当年慕绍谦非要逼着她打掉自己的孩子了,原来,他一直以为他们是亲兄妹,所以才会狠心不要她,狠心不要她的孩子。
所以他才选着一个承受所有的痛苦。
张爱玲说过,喜欢一个人,会卑微到尘埃里,然后开出花来,慕绍谦何尝不是呢?
整整五年,每时每刻,每分每秒,她从来没有真正的幸福过。
慕绍谦,没有你,我怎么幸福?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曾经的约定还在吗?
台北医院。
病房的门,轻轻露出一个缝隙,她放眼望去,发现这间病房,与五年前她来过的时候,几乎没有什么改变,素白的墙面,浅色的窗帘,只是正对着病*的那面墙,张贴满了一个人的照片。
她脸上的神色,不自觉地有了几分僵凝。
整整一面的墙,上面全是一张张巨幅的照片,照片里的人是她,有五年前的青涩的她,还有更早之前的她,她小学的时候,中学的时候,大学的时候,还有刚刚到慕氏工作的时候,那些照片按照顺序排列,一眼望过去,就可以知道她的成长历程。
空气中到处洋溢着小邹菊的香气,照片中的女孩微微牵起了嘴角,露出羞赧的微笑。
照片外的她,一股寒意从脚底蹿升而起,她屏住了呼吸。
半晌……一个熟悉的男人,将最后一张照片放上了墙壁,她清楚的看见这是那天在游乐园和孩子们照的照片。
她将视线转移,然后,她看见了他。
他就坐在不远处,静静地守在病*前,他将一枝、一枝开得正好小邹菊插入一旁摆放的水晶花瓶里面,粉白的花瓣在枝头绽放,美得如画。
他背对着她,墨色的发丝看上去有些凄冷,看不见喜怒、看不见表情,整个人显得安静肃穆,只是他的声音,很低、很沉,像是很努力才挤出话来,一下下凿进她的心口。
“妈妈,我把你的女儿带回来了,你看,她笑的多好看。”
慕绍谦握着胡殷芬的手,喃喃说道,“妈妈,对不起,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我不能把她带到你身边来,我知道你很想见她,我也很想,可是,一切都太晚了……”
“谦儿,对不起,原谅妈妈的自私,我早该告诉一切真相,你不是我的儿子,但是,我为了报复你父亲,所以才......其实,你每次来医院,你做的一切,说的一切,我都知道,但是,我成了一个活死人,直到昨晚,我才苏醒过来。”
“当年,我以为我和她是兄妹,我真的确信那样的关系,所以在我听到你和方美英阿姨的对话后,知道了我一出生就被你拿来顶替她,我丝毫都没有怀疑,我想小曼肯定也是慕家的血脉,就那么认定了我和她是同父异慕的兄妹。”
“妈妈,你知道吗,五年前我本来都打算和她结婚的,我们民政局都一起去了,可是我最后却跟她说了分手,她哭着跑了,我后来有去追,我甚至想过如果我们不结婚,就像是普通的朋友那样在一起也是好的,可是小曼说她想要结婚,我说不可能,我们就彻底分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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