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云鹤方想说话,却又听见阮灏君说道:“如今,我也只能稍稍稳定落衣姑娘的毒,但这毒的解药,势必要尽快找到。”
“都已经告诉她,不要再接近皇上了,她还如此固执,偏偏不听,在客栈里的教训都已经够了,眼下肯定是有人蓄意而为。”这样埋怨的话从容云鹤口中说出来,倒是多了几分担忧和关心。
阮灏君只是扯了扯唇角,并未答话,用手帕替秦落衣擦了擦额间密密麻麻的细汗。
躺在床上的秦落衣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说话,而且这声音听上去十分熟悉,撕裂般的疼痛感不断传来,她只感觉到自己在生与死的边缘挣扎,眼皮好似有千斤重,无论如何也睁不开眼。
但她清楚地知道,她必须赶快去容玉韬那里拿到解药,否则,熬过今晚都是个问题。
“落衣姑娘。”发现了秦落衣微微挪动的手,阮灏君轻声唤道。
容云鹤正冥思苦想着该怎么解这毒,毕竟这样下去她只会受到更多的折磨,突然听到阮灏君的声音,他便下意识朝秦落衣望去。
秦落衣缓缓睁开双眸,脸色苍白得吓人,容云鹤的心揪成一团,见秦落衣好似有些口渴,也便走至木桌前,为她倒了杯茶。
走回床前,阮灏君已经将秦落衣扶起,秦落衣想伸手借力稍微直起点身子,手臂刚刚抬起一点,却又被迫着落下。
“落衣姑娘还是不要乱动为好。”阮灏君温柔一笑,提醒道。
听到阮灏君轻柔的话语,秦落衣心下安定不少,微微点头。
容云鹤本想将手中的茶杯递给秦落衣,但看见她方才的模样,只好将茶杯送至秦落衣唇前,喂她喝水。
秦落衣意识模糊地喝了几口,却突然发现这是容云鹤在喂她喝水,下意识地躲避开来,脸颊上染了几抹若隐若现的红晕。
对于秦落衣强烈的反应,容云鹤只能把它当做是她不想再喝水了,也便放好了茶杯。
休息片刻后,秦落衣感觉好些了,至少能说出话来,开口第一句话,她说的就是:“这是哪儿?”
“客栈,你被我拦下,却突然晕倒了。”容云鹤简短地回答,可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住面上的担忧着急。
秦落衣瞧见容云鹤的神色,心下蓦地一慌,反正她现在眼前一片模糊,什么东西也看不清,估计是她看错了。
秦落衣不再回答,因为她想节约力气。
她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赶快找到太子,以情报换解药,可是这件事情不能告诉容云鹤和阮灏君,她不想再牵连他们进来,更何况,阮公子还救了她这么多次,恩情未报就算了,因此,她得想个办法离开。
思索片刻,秦落衣用微弱至极地声音说道:“那个……这毒弄得我很热,我想换身衣服,可以吗?”
这太监的衣服穿着,哪有姑娘家穿的裙裳轻便。
容云鹤与阮灏君对望一眼,随后,容云鹤起身,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在片刻之后拿了件宝蓝色的裙裳回来。
将裙裳放在床边,容云鹤和阮灏君也便关上门出去了。
确定二人离开后,秦落衣拿起裙裳,艰难地下床,往窗口外望了望高度,咬咬牙,还是跳了下去……
“嘶——”
落地的刹那,秦落衣疼得龇牙,可她清楚自己必须马上离开,不然等会被容云鹤和阮灏君发现就来不及了。
于是,秦落衣顾不上什么剧烈的疼痛,强忍着身体内的毒带来的呕吐感和眩晕感,站起身,也来不及拍拍灰尘,准备离开客栈。
但在她刚刚迈出一步,她就忍不住俯下身,下意识用手捂住唇,剧烈地咳嗽了几声,谁知竟咳出了血。
秦落衣往身后望了望,还好没人,恐怕再晚一点,她真的就会被他们带回去,思及至此,她拼命地挪动身子,俨然没有注意到地上的血迹。
“说吧,小太监,要拿什么情报来作为解药的交换?”容玉韬端着一副居高临下的神色,轻蔑地笑着,看着满脸痛不欲生的秦落衣。
秦落衣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气:“容云鹤要派人陷害太子,说太子为了昨日的比试不服气,而,而叫人把他推进了洛阳的安厦湖中。”
“当真如此?”容玉韬半信半疑地挑眉。
“当……真如此。”秦落衣实在忍受不了毒的折磨,已经靠在墙上,任凭身子渐渐下沉。
容玉韬没有答话,思考了半晌,这才拿出解药,走到已经躺在地上的秦落衣身前,用力地掰开她的嘴,将一粒药丸给硬生生地塞了进去。
哼,容云鹤,他的好弟弟啊,肯定没有料到他还会在他身边安插了个眼线吧?现在好了,他倒是要看看,是容云鹤栽赃他,还是他揭开容云鹤的真面目。
秦落衣的呼吸渐渐平缓,抬起头来,正好瞥见容玉韬那副得意自傲的神色,不禁暗暗在心里冷笑一声,他还真以为他是胜利者呢。
暂时压制了毒性的秦落衣撑着墙缓缓站起身子,一脸平静,让人看不出有什么破绽。
“好了,回去吧,继续在容云鹤身边好好看着他,还是老规矩,以情报,换解药。”容玉韬狡猾地笑了笑,胜利的欣喜还是不自觉地溢出唇角。
秦落衣没有答话,托着虚弱的身子,艰难地踏着步伐,一步一步离开了。
此时此刻,容玉韬正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好像看到了容云鹤激怒皇上的情形,并未发现黑暗中的一抹黑影,正将方才的一切尽收眼底,攥紧了手心。
服了解药的秦落衣,没过多久就恢复如初了,走着大街上,望着前方缓缓落下的夕阳,秦落衣知道,又只能等明天了。
但她现在还在思索另外一个问题,她这样骗容玉韬,拿假的情报换取解药也不是个长久之计,容玉韬迟早会发现,那到时候,她怎么办?
“禀太子殿下,猩热毒的解药不见了五颗。”
“什么?!”容玉韬唇角的笑容立马收敛,重重地拍了拍桌子,吓得前来禀报的人直接跪在了地上。
猩热毒就是他给秦落衣下的毒,如果解药不见了……
“该死!你们这群畜生!连几颗药丸都看不好!”容玉韬从紫檀木椅上起身,忍不住破口大骂。
“太子殿下息怒……小的也不是故意的,这偷解药的人武功愣是高强得很,进来了又出去,小的们竟是一点也没察觉出,到了每日检查药丸的时辰,这才发现……”
“够了!”容玉韬厉声呵斥,这解药肯定不是秦落衣偷的,他亲手喂她吃下毒丸,就凭她现在弱柳扶风的模样,肯定不会偷到他的解药,那这么说来,肯定是另有其人,弄不好,他给秦落衣下毒的事情还有第三个人知道。
“滚,一人去领二十大板。”好在那人偷走的解药只能暂时压制猩热毒的毒性,能彻底解了猩热毒的药丸是他亲自看管的,只是,他手中唯一的一颗已经掉下了悬崖……
反正他的计划中,要是容云鹤一被他除去,任何被他以毒要挟利用的人,都没有了任何利用价值,那时候,给不给解药,都无所谓了。
一听到要领二十大板,看守总管的立马被吓到,乱作一团,只知道连连磕头:“太子殿下饶命!太子殿下饶命!小的们这也是无心之失……”
容玉韬心烦意乱,摆了摆手,示意来人将看守总管拖下去。
还好,丢的只是暂时压制毒性的解药,若是丢了能彻底解毒的药丸,他们一个个都别想活命!
容玉韬原本大好的心情被活生生地破坏,却也没有办法。
在房间里踱来踱去,容玉韬忽然把目标定在一个人身上,一个他憎恨厌恶了许久的人——容云鹤。
先不说解药的事情与他有没有关系,就昨日比试获取消息,明明规则是看谁获取的消息多,他在父皇面前汇报的消息不知道比容云鹤多多少,但每个人,重要的是父皇,居然只对容云鹤露出赞许的目光。
难道他容玉韬身为堂堂的太子,就真的比不过他容云鹤吗?
不!他才不会甘心!
容玉韬本来就怒气冲天,如今又想到容云鹤,心中的怒气立马被完完全全地激发出来,只能撒在容云鹤身上。
他恨不得把容云鹤煮来吃了,扒他的皮,喝他的血……!
容玉韬咬牙切齿:“来人!”
“用重金请楼月阁的人来一趟。”楼月阁是江湖上的第一杀手组织,里面的人无不精通暗器,常常杀人于无形。楼月阁可为任何人杀任何人,只是需要以重金相邀。
他是容国的太子,这点钱,根本不算什么。
夜已经深了,一轮皎洁的明月挂在墨黑的天空,洒了一地的碎银。
按理说,皇上等人包括他都已经该睡着了,但容云鹤却未睡下,坐在木椅上,拿出了今日从容玉韬处偷来的药丸,看这模样,应该就是解药了。
怪不得秦落衣要撒谎,偷偷背着他和灏君离开客栈,原来是为了不牵连他们,这样的性格,还真和她相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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