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毅听了这话,顿时走上前去,说道:“我就是。”
胖子官员看了看周毅,然后又看了看蒋美芳,低声嘀咕了一句:“你这孩子,真是瞎了眼。”然后清了清嗓子,说道:“我乃本县通判吴山,王记告你轻薄他的家眷蒋氏,本官特意奉县令之命前来,你有什么想说的。”
周毅听了这话,开口问道:“通判大人,你觉得我的口味有那么重吗?”
“没有。”吴山想也不想接口便说,看看蒋美芳,那都能够当周毅的娘了,毕竟周毅如此年轻阳光一小伙子,内心不太可能那么黑暗。
他旁边的王学荣咳嗽了一声,吴山马上就是一个激灵,变了个面孔,板着脸对周毅说道:“年轻人,不要油嘴滑舌,谁知道你心里面是怎么想的,总而言之,现在他们告你轻[***]眷,那我们作为一地父母官,自然要将你带回去好好审问。跟我们走吧。”
周毅看了看王学荣,见他一脸笑容,便知这其中必然有诈,心思急转,嘴上却说道:“衙门为百姓主持公道,不偏不倚,青神县得此父母官,真是万年幸事,我周毅从未做过龌龊事情,相信衙门里必然不会让我吃亏吧。”
“那我就不知道了,别废话了,赶紧跟我们走吧。”吴山慢条斯理地道,没想到这周毅如此上道,说走就走还不带反抗的,他心中顿时十分轻松。
这个时候,得到了消息的周胜和周敏也跑了出来,看到这么多的衙役,周胜顿时吓得一哆嗦,板着脸问周胜道:“你这小兔崽子是不是又闯祸了?”
周毅对他说道:“爹,以后别叫我小兔崽子,因为从遗传学的角度来说,这对您是不利的。”
周胜一愣,问道:“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就随便说说。啊对了,我什么事情都没做,天天在家呆着,这你都看见的,要说犯事我也不会分身术,你说我能犯什么事。”周毅就好像是平常交流那样对周胜说话,面对如此多衙役他却是丝毫不惧。
周敏却是一脸怒容,站在周毅的身边大声责问道:“我哥哥又怎么得罪你们了”她眼睛一转,看到了王学荣,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指着他鼻子骂道:“我就知道又是你搞的鬼,嫉妒我们家生意比你好,就想出这样的卑鄙手段来害人,想把我哥哥抓走,对不对?”
王学荣恬着脸笑道:“哎哟,小美人,你怎么那么大的脾气,我可不是你说的那种人,这次是你哥哥先惹到我的,我这只不过是维护自己的利益罢了,他非礼了我的小妾,我就不能够报官抓他么?”
“放屁,哥哥天天在家,哪有时间出去非礼你的小妾,除非是你的小妾恬不知耻送上门来,那又怪得了谁?你也不想想看,难不成是你不行了你的小妾给你戴绿帽子。”
她的话让周毅也不禁汗颜,忍不住在心中默默地点了三十二个赞。
“你这个什么鬼话,我怎么会送上门去,明明是他……”
周毅终于想起来,今天中午的时候蒋美芳来过大观茶坊然后被轰出去的事情。
他意味深长地看向蒋美芳,接触到他的目光,蒋美芳不由得浑身一哆嗦。
吴山说道:“好了,这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等待衙门里调查过后自然会有定论,你们在这里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来人,将他给我带走。”
两个表情凶煞的衙役上来,一左一右押着他,用绳子将他双手反绑了,推推搡搡着出了门,周敏追出来,周毅在她的耳朵边低声说道:“张仲。”
街上,无数看热闹的人群,我伴随着队伍前进,今天是端午节,怎么突然之间就发生这样的事情了呢?
周毅面无表情,谁也不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些什么,转过几条街来到县衙,先是吴山进去通报,其他的人押解着周毅在外面等候着。
过了一会儿,县令在就吴山的伴随下出现,衙役这才带着周毅他们进去。
衙署坐北朝南,大门前有一道照壁,画一只四脚兽,其名谐音“贪”,意思是警戒做官的不可贪婪。
照壁稍后,东南两方,各有牌坊为东西辕门。
由辕门进来,正中是大门。
大门有三个,一个正门,两个侧门,上面画有门神。
门的上方有一个匾,写有“青神县”三个字。
正对着大门,隔开一个相当的距离,便是二门,也是三个。
正门上有匾额,写“仪门”二字,取“有仪可象”的意思。
仪门之内是一个大天井,正中有一个牌坊,横额写着“尔俸尔禄,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难欺”,这就是通常所说的戒石铭。
天井的两旁便是书吏办公的地方,依吏、户、礼、兵、刑、工六房的次序分左右排列。
由牌坊直入,经过相当距离便是大堂。大堂中央是暖阁,暖阁当中横摆着公案和高背椅。
县令名为苏嘉明,乃是治平三年进士,初入翰林院,英宗任命司马光设局专修《资治通鉴》时他也在列,后来因案牵连被贬青神县县令,而今已三十多年。
按理说像他这样的情况顶多就是下到下面来混个几年时间,随后就又可以调上去的,但是却不知为何,虽然官员考核中也并未出过大的纰漏,却一直升不了官,在这个位置上一坐三十年。眼见着已过耳顺之年,他也算是想明白了,估计自己的朝廷生涯也就是这样了,索姓开始放任,能捞则捞,是以家底殷实,生活美满。
苏嘉明坐在高背椅上,抓起公案上的惊堂木狠狠一敲,道:“台下周毅,你可知罪?”
周毅道:“县令大人,请问我何罪之有?”
苏嘉明道:“光天化曰,朗朗乾坤,你轻薄王记内眷,难道这还不算罪?”
周毅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这都什么跟什么?按照这县令的口气,这事情就算是尘埃落定了。
“大人,草民并未做过有伤风化之事,敢问大人是从何而得知草民轻薄王记内眷呢?”
苏嘉明那双浑浊的死鱼眼睛猛然一瞪,道:“人证物证俱在,难道你还不肯伏法不成?”
周毅不甘示弱,道:“还请大人将人证物证拿出来看看,这样草民也好心服口服。”
“好啊,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居然还敢嘴硬,看来不给你点苦头吃吃你是不会服软的了。”苏嘉明冷笑。
“本官如你所愿,为了让你死个明白,我们就传被告上来,让她来说说看。”
蒋美芳被宣了上来,她一上来就跪倒在地,衣衫凌乱,痛哭流涕:
“大人,你可千万要替民女做主啊。”
苏嘉明微微点头,道:“你有什么冤情尽管道来,本官必然会为你做主。”
蒋美芳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开始了自己的控诉。
“今天原本是端午节,上午的时候我在自家的店铺里,因为没有生意,我就想着自己去别家看看也好,大人,这不违法吧?于是我就去了他的大观茶坊,这个人他就让我跟他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去,我去了之后他就对我……后来还好我机智,跑到了大堂里去,当着那么多客人的面我也有底气了,但是没想到的是,这个家伙他居然指使他的人将我直接给轰了出来。我有冤无处申,有苦没地说,可怜啊,为今之计,只想着大人公允,还我清白名声……”
周毅越听越觉得不对,听到后面,恨不得直接就对着她那肥肥的大屁股一脚踢过去,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也太高明了一些,说是天花乱坠也不为过。
等蒋美芳说完了,苏嘉明看向周毅,脸上颇有些得意洋洋,道:“你看,这就是她所说的,难道你还想抵赖吗?”
听他这样说,周毅顿时就被他给蠢哭了。
“大人,我想是不是你的逻辑有问题,现在你依照她的一面之词就定了我的罪,难道她说的就是发生过的?那我要是说她诬告我的话,那你会不会宣她有罪呢?”
苏嘉明一听,白胡子一吹,惊堂木一拍,大声说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想说的是本官偏听偏信吗?她一个妇道人家,怎么可能会拿自己的清白开玩笑?倒是你,从刚刚开始一进来我看你尖嘴猴腮,就是一副歹人模样,如今她亲自来告你,你居然还敢狡辩?”
周毅不由得哀叹,这明显是沆瀣一气的节奏啊。他已经慢慢想清楚了,这蒋美芳因为今天中午的事情怀恨在心,然后向王学荣告状,王学荣为了自己的女人动用起了衙门里的关系,想对自己来个屈打成招,等到自己入了大狱,那他们再来对付大观茶楼可就容易多了。
想明白了这一点,周毅的表情也逐渐阴冷了起来,这王学荣一而再再而三地坑自己,实在是可忍孰不可忍了。
“大人,可否听草民说几句?你这样只听她的一面之词,恐怕很难服众啊。”
苏嘉明冷笑:“你还有什么话想说的?现在情况已经明了,证据确凿,你居然还不认罪,难道要逼本官用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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