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宅子是最近几年赚了大钱之后才重新扩建的,增加了三进的后院,前边开辟出来当做工坊。
而院子里这宝贝石头已经放置在这里有百年的历史了,估计是先把这东西都放进水池了才开始建造的房屋,因此根本就没有考虑过这块石头有朝一曰会不会抬出去的问题。
时光匆匆过百年,一直到今天,大家才终于发现,要想将这块石头运出去,只有往上抬升,穿过围墙,这才可能。像李十他们这样抬轿子一样的抬法是出不去的,大门高度不够。
朱勔听了李十报告这个情况,想也不想,大手一挥,道:“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了这点小事情都办不好,还要来问我?运不出去就把围墙拆了可不就行了么?”
听了这话,这家家主大惊失色,不由得往前两步。他异常的举动引起了他附近两名侍卫的警觉,那犀利的眼神齐刷刷朝这边看过来,右手握着刀柄,抽出一节雪亮的刀身,估计若是他再有什么稍微疯狂的激动,当场就会被斩于刀下。
想起刚才苏嘉明告诫他的话,他不由得悠然长叹,后退了几步,如一滩烂泥一样跌坐在地上。
李十被朱勔训斥过后,顿时显得十分自责,跟着老大这么多年,居然这样的小事情自己都还不会处理,他感觉到很是羞愧。
于是他化羞愧为力量,号召着自己的兄弟们拿着院子里的各种锤子铁锹,将雪白的墙壁三下五除二直接砸了个稀巴烂。
围墙倒下了,宝贝终于成功地运出去了,朱勔心满意足,他站起来,满脸笑意地拍了拍苏嘉明的肩膀,大声说道:“没想到这小小青神县还有这样的宝贝,不错,很不错呀。”
“这都是大人您庇佑,让这青神县生了灵,说起来都要仰仗大人您哪。”苏嘉明低垂着头,道。
一行人就这样出去了,留下的是水池里的一个大坑,还有满地狼藉的院墙。
且说朱勔他们,李十他们抬着这宝贝石头往船上去了,一路上引起百姓们争先围观,朱勔却兴致勃勃,发现的这块石头在他看来是个良好的开端,应该继续深入发掘,以期望能够发掘出更多更好更优秀的作品。
但是这却苦了苏嘉明,他原本已经意识到自己已经升迁无望,所以大肆捞财,不过也还算讲良心,只收大户,却不搔扰百姓,因此这么多年过去了,出了在自己的金主和百姓打官司的时候稍微偏袒一下之外,其他的倒还没留下什么值得戳着脊梁骨骂的地方。
但是今天不一样,一出门,就先是在大观茶坊里吃了一顿霸王餐,虽然能够让周毅吃亏让他很愉快,但是朱勔却认识了周毅,说不定以后两人还可以……想到这里他的心情就不怎么美好了。紧接着,又强行霸占了人家的石头,还把人家院墙给砸了,这可是大事,因此他的心情就更加不好了。现在朱勔看起来完全没有用要停手的意思,说不定还会闹出什么动静来,想起这个,他的心就在滴血。
朱勔不怎么想啊,他只要哄得官家开心了,那升官发财的事情就板上钉钉了啊,所以对于这种拉屎还有人擦屁股的好事情,他从来都不会含糊。
一家一家地寻找着,但凡是从外面看起来似乎有点家底的这些人家都没有被放过,一大批如狼似虎的侍卫们冲进去搜索着,虽然没找到什么让人眼前一亮的东西,顺手牵羊这种事情却一点儿也没少干,但凡是被他们搜查过的地方,都跟蝗虫过境一般没有任何区别。
大家都是敢怒不敢言,当面不说,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等他们走了之后,便来到门口指着苏嘉明的脊梁骨才骂,说他助纣为虐,狼狈为歼云云,这算是有点文化水平的,要是没读过几本书的,就直接诅咒他儿媳妇永远没破瓜了。
不过很是可惜,整整半天的时间他们都没有任何收获,这对于朱勔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走到衙门门口的时候,他语重心长地对苏嘉明说道:“我说苏大人啊,偌大一个青神县,怎么能够是这个样子呢?难道就没点新奇的东西吗?要调动百姓的审美情趣,你这个县令要带好头啊,多弄点什么奇石怪石,让百姓们开开眼,也算是教化,对不对?这一点你还有待加强啊。”
“是是是,下官一定谨遵教诲,不辜负大人期望。”苏嘉明诚惶诚恐,结结巴巴地说道。
朱勔这才眉开眼笑,道:“这就对了嘛,希望本官下次来的时候,能够看到一些有趣的东西……啊?苏大人你这是什么情况?喂,你们几个去请个大夫来,怎么好好的这苏大人就倒地不起了,还口吐白沫……”
因为县令大人身体有恙,无法大规模进行公务接待,因此在青神县逗留的时间也并不算长,距离他们到来也仅仅是三天的时间,朱勔就打算启程了。
按照惯例,在经过本县地段之时,要征调民夫拉纤,所以一夜之间,青神县的大街小巷就贴出了征集民夫的告示,规定每家每户,但凡是年满十六到四十岁的成年男子,不缺胳膊少腿的,都必须在明曰午时前赶到城外报备成为临时纤夫,如若不去的,一旦被抓住,将当场吃上五十大板子。
这规定一出来,周毅自然就在征调之列,和周围其他邻居一起赶往城外码头,脑海中便不自觉浮现出电视剧里各种官差鞭打民夫甚至各种虐待的场景,让他不寒而栗。
还记得,在出门的时候,周敏眼眶通红,紧紧地拉住周毅的手,哽咽着说道:“哥,你可千万要小心哪,懂事些,可别受那皮肉之苦了。”
周毅摸了摸他的脑袋,笑着安慰道:“都长成大姑娘了,还这么爱哭鼻子,我只不过是去处点劳力,又不是出门打战,放心吧,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哎,该来的总归还是要来的,就算是昨天不来,今天也会来,躲不掉的。”周胜站在门边,唉声叹气地说道。
周毅笑道:“哟,爹,你什么时候开始说话都这么有道理了?难不成躲在屋子里看书了不成?”
“去,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里说笑话,赶紧去吧,听你妹妹的话,看事情机灵点,可别让自己吃亏了。”周胜酝酿了许久的忧郁心情被周毅一句话破坏殆尽,不由得一脚踹上了他的屁股。
他们心情沉重,周毅又何尝不是?他只是想不让自己看起来那么悲伤,让人担心。走在路上,却看到了大牛,赶紧大踏步赶了上去。
看到周毅,大牛显得有些意外,道:“恒之,你怎么也来了?”
有了自己这兄弟作伴,周毅心中也踏实了些,搂着他的肩膀说道:“哎,他说的可是全部符合要求的,就是那么刚刚好,我就符合,所以就来了呗。”
“啊哈,原来是这样啊,没关系,有我在,你没力气的时候我来帮你干活,绝对不会让你吃亏的。”铁牛拍着自己的胸脯,豪气万丈地保证道。
走了没多远,却又见了熟人,乃是一脸垂头丧气就张仲。周毅朝他招了招手,高声叫道:“嘿,博雅兄。”
见了周毅,张仲眼前一亮,赶紧过来,说道:“恒之兄,原来你也在。哎,原本家里面还说让那些官兵通融通融,出钱抵劳役,结果他们不答应,哎,可惜……”
“得了吧,你这大少爷,就想着出钱了自己在家里清闲呢,多劳动劳动,对身体好啊,免得到时候身体垮了,讨了婆娘都硬不起来。”周毅调侃道。
张仲白了他一眼,说道:“你知道个屁,我天天在家做奶茶,做得我都心力交瘁了,这还不算劳动?”
“哟?看来生意不错啊,恭喜恭喜,以后你发财了可别忘了提携提携我啊。”周毅哈哈大笑。
“少拿我开唰了,对了,说真的,这奶茶的利润还真是足够丰厚啊,我已经把价格调得很低了,没想到每天都还是供不应求,我现在已经在筹建一个专门的牛奶厂了。”说起这个来,张仲还颇有些自豪。
周毅微微点头,建设牛奶厂这原本就是他的计划,但是他没有一点权力在身,不敢做大,不能和张仲这官宦子弟相提并论的。
“慢慢做吧,等你做成了这青神县一霸,我就来投靠你。”周毅笑道。
张仲撇了撇嘴,道:“说什么屁话,你还用得着投靠我?听说这次来的大官都很喜欢你做的东西,说不定你都不用参加考试,就能够飞黄腾达了,这可是我都羡慕不来的。”
“少废话了,要是那样的话我估计你就得帮我买棺材了,跟着他们这样子混,说不定一个不小心脑袋就搬家了,我可不干。”
说这话的时候,脑海中出现的是历史书上北宋末年方腊起义的场景,方腊起义不就是因为这花石纲的事情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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