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牛却是丝毫不在意,扯过一大把长长的青草,将一双脚都绑得严严实实的,说道:“看看,这不就好了,一双草鞋完成。”
看着他脚上这绑着的不伦不类的东西,周毅还是有些担心,道:“刚才我看出血挺多的,要不就请个假去看大夫吧,我相信这样的要求他们不会拒绝的。”
“没事没事,这些血算什么,平曰里种庄稼爬了蚂蝗不都得去二两么,不碍事,过不久自己就会结痂了。”大牛却是丝毫不在意地说道。
既然他都这样说了,周毅自然也就不好再怎么样劝解他要怎么样了,我只是说道:“那随便你了,只是如果感觉到不舒服的话一定要说出来,咱们一起想办法,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活人总不可能会被一泡尿给憋死。”
搬掉了大石头,城墙也凿开了,船队这个时候才得以继续前进,这样庞大的船队在城市之中招摇过市,引起无数人的围观。而作为拉纤的纤夫,周毅在这些围观百姓的眼中总感觉自己化身成为了助纣为虐的妲己。
这样声势浩大的行动周敏自然也不会错过,她不由分说拖拽着周胜就往河岸边来,看着那巨大的船只,惊讶得嘴巴都合不拢。
“爹,这么大的船只,哥哥他们能够拖得动吗?”她忧心忡忡地说道。
周胜也是满脸愁容,听了这话,便接口说道:“哎,就算是拖不动那也必须要拖啊,你快点看看,你哥哥在什么地方。”
“哦。”周敏在人群中钻进钻出,沿着河边一个人一个人地看,终于发现了周毅的身影。此时周毅身上已经是狼狈不堪,张仲也好不到哪里去,大牛更是如此。三人在一起,肩头拉着纤绳,艰难地前进。
这些人在拉纤的时候,外面的百姓是不能够靠近的,因此当周敏想要去为周毅擦擦汗送点水喝什么的时候立马就有人讲她给拦了下来。周胜害怕她会惹事,赶紧拉着她的手出了人群之中,说道:“好了,我们都看到你哥了,现在回去吧,过几天他就会回来了。”
周敏被拖拽着,依旧是一步三回头,回到了家中,她的眼睛都有些红,嘟囔道:“为什么哥哥他们要去做那样的事情呢?”
周胜坐在她身边,叹气说道:“你就不要想了,为了过船凿城墙这样的事情都干得出来,找几个人拉纤那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自从官家登上宝座以来,这样的事情我在外面已经听过不知道多少了。要说起来咱们这里都还算是幸运的,我听说,有的人家祖传的一块石头被看上了,要征用,结果人家不给,全家十几口人都遭了毒手。咱们这还只不过是抢点东西,比起来那都得谢天谢地了。”
“被杀了?”周敏吃惊地说道。
周胜慌乱地看了看,还好这个点没有客人,他板着脸说道:“说那么大声干什么?小心被那些人听见了把你抓去。好了,我也不说了,再说恐怕就有危险了,去做事吧,准备招待客人了。记住,我刚才说的你不能够和任何人提起,否则说不好就会引来灭门之灾。”
看周胜说的那么严重,周敏吓得连连点头。
周毅不知道,自己如今的光辉形象已经被自己的妹妹和老爹给看过了,他双手握着那一根滑不溜秋的纤绳,牙齿紧紧地咬着,脸憋得通红,汗如雨下,艰难地迈动自己的步伐。大牛在他的前面,时不时地喘着粗气对他说道:“恒之啊,我对拉纤这个事情还是有一定的经验的,你看着我,首先身体往前,这样自己身体的重量就可以拉中一部分了,然后双手握着纤绳放在肩膀上,毕竟手磨破了皮比肩膀磨破皮疼痛感觉要轻得多。”
周毅皱了皱眉头,有些幽怨地说道:“破都已经破了,你为什么就不能够早一点和我说?”
“啊?破了吗?那还真是的,不过你也没早点问我啊,我这不是和你聊着天突然想起来的吗?”大牛惊讶了一下,然后有些愧疚地说道。
周毅很是难过,肩膀上火辣辣地痛,让他感觉到十分不舒服,不过还好,现在学到了新方法,肩膀可以不再继续遭罪了,也不错。
过了大约一个多时辰,正是太阳最为毒辣的时候,踩在地上感觉到那草都是热乎乎的,汗水一出来,没多久的时间就干了,又没有水喝,大家都叫苦不迭。
突然,大牛感觉到眼前一阵模糊,开始还以为是汗水模糊了眼睛,伸手擦了擦,却丝毫不见好转,紧接着,他感觉到自己的呼吸也有些困难了,然后头晕目眩,眼前一黑,就一头栽倒在草地上。
“大牛哥。”周毅吓了一跳,大叫一声,伸手在他鼻子底下探了探,心中略微放心:“还好,还有呼吸。”
张仲也过来,遵照周毅的吩咐用衣服沾了水过来洒在大牛的脸上,却没任何反应,周毅又掐他人中,不过这一招也并不像人们说的那样有用。
这里的异常情况很快就引起了官兵的注意,有两个官兵走了过来,开口便问道:“你们三个,怎么回事?”
周毅说道:“我的这个朋友他病倒了,我们需要带他去医馆。”
“病倒了?”那官兵冷笑了一声,道:“让我来抽几鞭子就没病了,我可比医馆要好使。”
他手中的鞭子挥舞着,周毅愤怒地说道:“官爷,人生在世,谁没个生病的时候,用不着这样落井下石吧?”
那官兵依旧冷笑,道:“什么落井下石?像你们这样装病的我见了多了去了,谁不是挨了我几鞭子之后马上就又活蹦乱跳的了?你们想瞒过我可没那么容易。”
他鞭子就要落下,周毅一把将鞭子抓住,道:“官爷,他是真的生病,我可以用姓命来担保,您就行行好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就让我带他去医馆,若是他没事了,我们马上就返回。”他另一只手在身上摸出一些铜板来,说道:“这个请官爷喝茶,若是放我们去一趟医馆,等回来的时候,必然会再孝敬官爷。”
掂了掂手中的几个铜板,这官兵将它们全部抛向岷江,道:“你是想收买我?没门,赶紧上工,这是你们的宿命,逃脱不了的。”
周毅无可奈何,这估计是他看过的最为硬气的一个官兵了。
就在他手足无措的时候,张仲来到了官兵的身边,说道:“在下张仲,家中在这青神县也算是有几亩薄田,若是官爷能够让我朋友去医治,张某必有厚报。”
官兵低声说道:“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十足真金,只需要半个时辰,我和我这兄弟马上就来,并且给你带上,怎么样?”张仲回应道。
那官兵就好像是下定了一个很大的决心一样,说道:“那好吧,看你们年轻人可怜,我就法外开恩一回,给你们半个时辰的时间,如果半个时辰之后你们两个没有回来这里的话,后果会很严重的。”
“好,好,恒之兄,咱们快些走。”张仲大喜,对周毅叫唤道。
周毅脸上露出微笑,在张仲的帮助下将大牛背在背上,马不停蹄地跑向这青神县最好的医馆,同时张仲回家去拿钱。
来到医馆门口,人还没进去,周毅就已经大叫了起来:“来人,来人,大夫……”
一个老态龙钟的人从屋子里面出来,见了周毅背着人,赶紧将病人安排在床上躺着,随后为大牛把脉,周毅在旁边静静地看着,大气也不敢出。
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来问道:“说说看,这是怎么回事?”
周毅道:“我和他都是为官家的船拉纤的,就在炸城墙的时候他的腿被划拉出了一个口子,当时我就让他来医馆的,但是他说没事,用草一包就继续做工了。当时我们也都没怎么在意,但是就在刚才,他突然之间就昏厥了过去,所以我将他背到你这里来了。”
其实刚刚进来的时候这大夫就已经主意到了大牛叫上的草鞋,此时,他将这草鞋解了下来。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顿时散发出来,周毅连连皱眉。
只见大牛的脚上,一条口子就有半个脚掌那样长,混合着血水,但是现在已经有点白中带黄,散发出腐肉的恶臭。
在这样高的温度下,又是最容易出汗的地方之一,这样紧紧地捂着不透气,伤口已经严重恶化了。
周毅吓了一跳,他从来没想过大牛的伤口居然会这样严重,他着急地问道:“大夫,你一定要救救我这兄弟啊,只要能够将他完全医治好,钱不用考虑,给我用最好的药,麻烦你了。”
“他现在是失血过多,然后再加上劳累过度,伤口感染,所以暂时昏厥了过去,不过却还不算是致命伤,只需要将脚上的腐肉割去,敷上药,再弄一些补血的东西来吃了,应该没有什么大碍。”
周毅听说没什么大碍,顿时松了一口气,说道:“那事不宜迟,还请大夫马上医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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