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有自己的主治医生,但实际一直是马医生在负责我的病情,他那双眼睛,那么贼,虽然带着口罩和帽子,只露出一双眼睛,但一看就是他,他手上的针尖冒出的气体一会红一会绿,朝我缓缓走来,即使他带着口罩,但我仍然能感觉到他在奸笑!”
说到这里韩田的手抖的更厉害,但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继续说:“他走到我跟前,挤了点液体出来,那个液体一旦到外面来就马上化为气体,尖尖的针头就在我眼前,眼睁睁的看着马医生把那个针尖扎进我太阳穴,我发了疯地挣扎,按我的医生好像没料到我能有那么大力气,都有些措手不及,而那边马医生把针扎进去后,用力推针筒,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液体根本打不进去,我只感到我的头快炸掉了,里面压力很大。而此刻我拼死抵抗,那几个医生快按不住我了,马医生突然暴躁起来,扔掉针筒,狠狠的给了我一巴掌……”
韩田捂着一边脸,叹了口气:“最后,他们给我注射了镇静剂,等我醒来的时候,就在这里了,我妈妈也在,听到我的主治医生和妈妈说,我还得住院一段时间”。
看着他这样空洞的眼神,心疼他遭遇的一切,可能刚才说的有些是幻想,或者夸张,或者是自己的主观扭曲事实,但那种恐惧和无助,是真实存在的,眼前这个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大男孩,好像真的是我弟弟,我只想好好保护他。
“你确定马医生打你了吗?”问出这句话,我马上就后悔了!
“姐姐,你不相信我吗?”韩田用陌生的眼光看我:“这件事情,我谁都没说,连妈妈也没告诉你,只告诉了你一个人,因为我一直记得你上次说的话,要努力让大家觉得我是一个正常人,所以看上去不合理的事情,除了你,我不会对任何人提起。但是,姐姐你现在也不相信我了吗?全世界都认为我是神经病吗……”
听他说话有如此强的逻辑性,真难以相信他是精神病患者!他视死如归的眼神空洞的看着前面,看的我好揪心,他现在最信任的人就是我了,而我刚才却质疑他,突然觉得好后悔……
“怎么可能,当然不是了!我只是强调下,是你太敏感了,如果我把你当神经病看,我怎么会和你聊那么久?哪个正常人喜欢和神经病聊天的,对吗?”我笑着摸摸韩田的头。
他呼出一口气,坦然地笑笑,但随即又严肃的说:“姐姐,你一定要小心马医生,他外表的一切都是假的,温文尔雅,彬彬有礼,所有所有都是他装出来的,当他觉得没必要伪装时,会露出很阴森恶毒的一面,而我最近感觉身体有异样,明显是马医生干的,虽然现在还猜不出他到底是什么目的,但一定会是个大阴谋!姐姐,你一定要远离他!越远越好!”
“身体异样?怎么啦?”我关心地问。
“我经常会梦见自己一个人在湖边游荡,如果只是晚上做梦也就算了,好几次大白天也是,只要注意力不集中,不知不觉就像做梦似的,梦见自己在湖边走来走去,有时候梦里会有马医生,他总是想对付我,但好像一直拿我没办法,我也不清楚什么状况,每次就看电影一样看他在我面前像猴子耍把戏一样,但最后都是气急败坏的离开”。
“你说的湖,不会是楼下的中心湖吧?”我试探性地问。
“是啊,姐姐,你怎么知道?”
这个湖就是有问题,哪有那么漂亮的湖水,无论阳光还是月光,照得湖面像无数钻石一样闪闪发亮,越美的东西越危险,这句话一点都没错!不然今天就在湖边待一晚上,看看到底有什么秘密,为什么那里晚上不能进去,弄的那么神秘。我看了下时间,此刻晚上6点了,准备看下太奶奶后,就马上溜进中心湖,今晚就不出来了!
刚走出病房,看见韩妈妈一直在门口,她一看见我就上来对我说:“若蓝,谢谢你,你每次和田田聊过,他心情都会平静点”。
忽然起刚才韩田对我说的话,还是觉得应该证实下:“阿姨,马医生一直在给韩田治疗吗?”
“是啊”,韩妈妈说。
“韩田不是有自己的医生吗?而且马医生不是心理科的么?怎么会给韩田治疗呢?”我不解地问。
“他虽然是心理科的,但他哪个科系不会,而且技术都不在专家之下,他从一进医院就一直帮助我们,我们幸亏遇见马医生这个贵人啊,哎,可是田田一直都不知道感恩,老和他对着干,还好人家不计较,而且对田田那么有耐心,真不知道该怎么向他表达谢意”。
本想问韩妈妈,马医生会不会打韩田,但既然她这样说了,我话到嘴边又咽下。忽然有觉得可笑,怎么老把精神病患者的话当真,看来再待下去,我的神经也快不正常了!
看了下时间,6点多了,赶紧安慰下韩妈妈就往旁边太奶奶病房走去。
开门进去发现太奶奶背对着我站在窗口,我喊了一声,但没反应,我轻轻走了过去,还没来得及再喊一声,太奶奶转身将我抱住,而转身的一霎那,看见她满脸都是泪水,楚楚可怜的眼神,那一刻我有一种错觉,太奶奶是一个委婉动人的少女。而我就被这样紧紧地拥抱着,任由她在我肩上嘤嘤哭啼。
“曼珠沙华已落幕,从此,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不要放弃,他很快就会出现”。太奶奶拥抱着我在我耳边喃喃地说。
当我听到“不要放弃,他很快就会出现”这句话的时候,忽然心里一阵疼痛,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此刻,多么希望抱住我的是宛伯懿,什么话都不要说,只要紧紧抱着我就好,再大的委屈和痛苦都可以在他怀里释然……
“可是,他要什么时候才出现嘛”,我居然放肆地哭出声来。
“只要你坚持,就快了”。
“实在好累,我不想都一个人承担……”
“你不是一个人,他比你更辛苦”。
从来没那么坦然过,宛伯懿三个字一直在我心底被念了好多遍,不知道告诉谁,不知道向谁述说,那么久以来没有一个肩膀让我这样靠着好好哭。压抑的心情突然被释放,此刻就想放肆地哭一哭,仅此而已。
“若蓝,你来啦,你们在聊什么呐”,太奶奶的护士走了进来,和我打招呼。
在聊什么?忽然恍然大悟,我居然和太奶奶对话了那么久,但我说的都是关于宛伯懿的,那太奶奶说的是什么呢?为什么我和太奶奶聊的能对的起来?忽然间觉得有点毛骨悚然,每次太奶奶好像都能看穿我的心思,看着眼前穿着我买的红睡衣的太奶奶,觉得有点陌生和诡异,但这个念头马上被打消,即使真的有什么怪异,她永远是我太奶奶,是我最亲最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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