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德华从“麻痹状态”中清醒了过来,看着化作灰烬的前桅,总觉得这并不像是自然形成的雷电,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爱德华把倚在自己怀里的卡特琳娜扶了起来,看着乌云密布的天空若有所思地说道:“卡特琳娜,你在这里等着我,注意保护自己,我要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说完,爱德华便向着舞姬号的船头跑去。
女海盗点了点头,乖顺地站在原地看着爱德华离去的背影,唇边荡起一个释然的笑容。“艾连娜,你不想出来和我聊一聊吗?”
女海妖皱着眉头从一处阴影后现身出来,疑惑地看着卡特琳娜:“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母狒狒么?又是装花痴,又特意卖福利勾引他,你是被深渊之火侵蚀灵魂了吗?我认识的母狒狒虽然满腹黄段子,但是既矜持又纯情,可做不出来这种下套勾引男人的事儿!”
卡特琳娜报以一个温柔的微笑,眉眼之间快要溢出来的幸福感让女海妖一阵不舒服,有种被闪瞎狗眼的感觉。
“你笑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你现在的行事风格明显和我认识的那个红毛母狒狒完全不一样!还有快点收起你这恶心的笑容吧!我看着就不舒服,有什么好笑的,最后我们究竟谁能成功还不好说那!你怎么知道自己就是最后的胜利者?虽然有落井下石的嫌疑,但我还是要说,你的寿命注定让你无法陪伴亲爱的走到最后,最终的赢家一定会是我!”
卡特琳娜神情一黯,明显被艾莲娜说中了心事,但是很快就恢复了过来,原本温柔的笑容中带上了一小丝坏坏的得意。“我知道的啊,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这是我的劣势,不过也是我的优势哦!”
女海盗顿了顿,露出了一个坏坏的笑容,继续对着艾莲娜说道:“按照爱德华的性格,可是无法拒绝我这样“时间不多”的人哦!你觉得我今晚摸黑去夜袭他,有几成的可能性不被赶出来呢?”
看着艾莲娜眼中能把自己烧成灰烬的怒火,卡特琳娜少见地露出了极女性化的动作,女海盗掩口而笑,对着艾莲娜说道:“开玩笑的啦,我可做不来这么不矜持的事情,最起码要交换戒指之后再和他生个小宝宝,放心放心!”
看着卡特琳娜说道小宝宝时浑身上下洋溢着的母性光辉,艾莲娜忿忿不平地质问道:“你的脑子里就只有自己吗?你想没想过如果、我是说万一、不!是有那么一丢丢可能,假设亲爱的真得爱上了你,那么等你几年后留下一个孩子一死了之?你让他该怎么做?就算你死了也要在他的心里占上一块位置吗?你这么做就不觉得卑鄙吗?”
卡特琳娜收敛了笑容,沉默不语地看着艾莲娜,女海妖亦是毫不退让地瞪视着她。少顷,卡特琳娜率先打破了沉默,她长吁了一口气道:“果然你骨子里还是一个人鱼啊。”
艾莲娜冷了脸,冷硬的声线中带上了清晰的杀气。“女人!你最好解释清楚你的话,我第一次说也是最后一次说,我讨厌被别人和那群该死的人鱼比来比去,虽然我有人鱼的血统,但别把我和她们混为一谈!”
卡特琳娜楞了一下,随后轻笑着说道:“抱歉抱歉,我没这个意思,我只是说你对于爱情的看法和人鱼们一样罢了。你们都认为爱情是最纯粹的最纯粹的东西,在这一方面,你们的眼睛里容不下一丁点儿的沙子。”
艾莲娜皱着眉头说道:“对爱情的执着是菲缇雅留给所有海族的遗产,并不是只有人鱼才这样,请你不要搞错了!海族的爱情必定是洁净的,爱就要爱得纯粹,爱就要爱得彻底,一旦爱上必定就要全身心投入,爱情是神圣的,如果有所保留就是对爱情一种侮辱!”
卡特琳娜举起双手,示意艾莲娜先停一下。女海盗微笑着说道:“我知道的,你们海族的爱情就是如此的纯粹,如此的毫无保留,就像剧烈燃烧的火焰一般炽热。例如那个海妖族的族长,虽然他的行为既残暴又愚蠢,但是哪怕所爱的人是一位神明,仍然敢于行动,这种对于爱情的执着无疑是让人敬佩的。”
艾莲娜不耐烦地说道:“你到底想说什么?不要颠三倒四东扯西扯了,我还要去看看亲爱的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他这么久都没有回来!”
卡特琳娜笑着点了点头:“好的,那我就简单点说,无论海族的爱情多么绚烂,但爱德华终究是一名人类,他做不到你所要求的抛下一切,全心全意的与你“爱”下去,就算他真得做到了,那么你觉得他的热情又能够持续多少年呢?”
“这不是一回事!我不会要求他放下一切陪我的,我可以……”
“你真的了解人类的爱情么?”
“……”艾莲娜罕见地心虚了,她迟疑地说道:“我在人鱼王宫里看过不少有关人类社会的书,里面有着详细地……”
“也就是说你几乎完全没有接触过人类了吧?甚至爱德华可能就是你遇到的第一名人类,我说的对吗?”
女海妖咬了咬牙,这种被全面压制的感觉令她极其难受,她咬着牙轻声回答道:“嗯……但是我对于即将遇到的困难有足够的心理准……”
卡特琳娜再次打断了她的话。“你完全不了解人类,甚至都没怎么接触过人类,那你怎么能够了解人类的爱情呢?又哪里来的自信能陪伴爱德华一直走下去?”
咄咄逼人的女海盗喘了口气,放缓了语速说道:“人类的爱情和你们海族的爱情并不一样,如果说你们海族的爱情是最绚烂的火焰,是愿意为了一刹的绽放共同燃烧殆尽的烟火;那么人类的爱情就是水,是两条流淌到一起的小溪,彼此包容交缠,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最终一同流入大海。我这么形容的话你能够理解吗?”
看着面色迷茫的女海妖,卡特琳娜叹了一口气说道:“人类的爱情并不是纯粹的,往往还夹杂了很多的东西,人类是个生下来就要担负责任的种族,我们并不能像你们一样抛下一切,全心全意的去爱,我们生命中还有很多其它同样重要的东西,甚至大多数比爱情更加重要一些。”
卡特琳娜看向乌云密布的天空,仿佛看到了父亲的身影一般。“就像我一样,我对于爱德华的爱情就是不纯粹的,除了爱他以外,我也需要一个孩子来传承怒焰玫瑰的名号,我要延续我的家族,我也要尽我所能的为爸爸复仇,勾结精灵族害死父亲的那个人还没有受到惩罚!”
卡特琳娜平复了一下越来越激动的情绪,继续说道:“如果我死在了精灵族的诅咒之下,那我们的孩子会继承怒焰玫瑰的名号,爱德华也会为我向那个人和精灵族复仇,我……”
卡特琳娜伸臂架住了艾莲娜的巴掌。“你一定不是卡特琳娜!居然能够面不改色地说出这么卑鄙的话,你不配这一切!我一定不会让你成功的!”
卡特琳娜避开了女海妖的目光,淡淡地继续说道:“你看,这就是人类的爱情啊,永远夹杂着其它更为复杂的东西,对于大多数人类来说,爱情从来都不是必需品,而是一种奢侈品,家族、亲人、责任、这些东西往往比爱情更加沉重,但也更加基础,这些事是人类……”
“呸!可耻的借口,爱情就应该是爱情,你说的这些都是为了洗白自己而已,你只是单纯的在利用爱德华满足自己的愿望罢了,你根本就不爱他!你这个……”
卡特琳娜架住女海妖巴掌的手一个翻转,把艾莲娜拽到了自己面前:“你懂什么?你又了解爱德华多少?你怎么知道他有没有背负比我更多的东西?虽然他失忆了,但是他前半段的人生当真就不存在了吗?爱德华这个人就真得从他的家人眼中无声无息的消失,再也不出现了吗?
看爱德华的言行举止,那种骨子里的教养绝对来自传承久远的大世家,如果有一天他找回了自己的记忆,他的父母不接受其他种族作为儿媳的话,你能够要求他抛弃一切跟你走吗?”
卡特琳娜剧烈地喘息着,摇晃着艾莲娜说道:“而且你凭什么说我不爱他?就算我不说这些话,我们的孩子仍旧会继承怒焰红莲的名号,爱德华一样会为我复仇,也就等于在变相替我父亲复仇,我没有用爱情作为筹码强加给他任何东西!你凭什么说我……”
艾莲娜睁开了卡特琳娜的手,蛇尾一甩把卡特琳娜狠狠地抽了出去,砸穿了好几层木板掉进了隔壁的舱室里。“统统都是借口,你说这些只不过是为了让我知难而退罢了,海族对于爱情的追求从来都没有回头过!我一定要现在就把你在这里解决掉!绝对不能让你再去利用……”
这时,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响了起来,伴随着痛苦的呻吟声。“哎呦我擦,搞什么鬼啊,在床上养病都能被人推倒墙砸一波?别在病房里面搞事情好不?有没有点良心啊?”
倒塌的木质舱壁被一只大手推了起来,一名身上涂着药膏的矮人摇摇晃晃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哎呦我去,你们两个在病房里面搞什么鬼?老子刚认的老大呢?怎么都没来看我一下?”钻出来的矮人正是被爱德华遗忘了的威尔士。
原本中二气息满满的爱情辩论大会被打断了,突然冒出来了一个画风明显不对的矮人病号,两女一时愣住了。就在这时,整艘船突然传来了一阵剧烈的晃动,不!这种程度的变化已经不能称之为晃动了,船头方向的舱壁直接变成了地板,朝向船尾的舱壁则变成了天花板,整艘船猛地竖了起来。
屋内的三人心头一紧,两女避开了飞起来的室内摆件,从已经变成窗子的破洞冲了出去,威尔士则像一枚炮弹似得,直接砸穿了一面舱壁跳了出去。
三人来到外面后,发现整艘船都竖了起来,半个船头已经彻底消失在了海面以下。按理来说这样大规模的沉没必定会带起旋涡,但海面平静依旧,仿佛整艘船都被凭空拽进了镜面世界一般。
威尔士碰地一下落在了横过来的桅杆上,犹豫地看着两女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们的船怎么好像被拽进了异空间一样?你们认不认识一名叫爱德华的人类?其他人是已经去避难了还是……”
并没有人回答他,卡特琳娜和艾莲娜几乎同时跳了下去,没入了海面消失不见,说来也怪,两个大活人跳进海里,结果却连一个水花都没溅起来。
威尔士目瞪口呆地看着跳下去的两女,接着看了看周围一望无际的大海,还有不知道多宽的异空间,不由得发出一声长叹:“算了,唉!我真是有够倒霉的啊!”说罢同样纵身一跃,落入了海水中消失不见。
当矮人王子跳下去后,在鞋子接触到海面的一瞬间,一股莫名的隐晦波动弥散开来,整个身体从脚至头依次消失不见。
当他再次出现后,整个身体周围并没有任何一滴海水,脚下也踩到了坚实的地面。威尔士环绕周围一圈后,惊叹地说道:“哇!这里真的是,谁的手笔这么大啊,这真的是太厉害了!”
只见周围的一切全部都是水晶制成的,在这个几乎一眼望不到头的空间里到处都是一块儿又一块儿的水晶,地板是水晶、天空是水晶,一些建筑物残骸般的遗迹同样是水晶,还有着不少水晶状的人形雕像……
艾莲娜挥手甩出一道冰箭射向了水晶状的天空,就在接触到水晶天空的一瞬间,整支冰箭同样依次消失,最后从地上的某处射了出来。卡特琳娜皱了一下眉头:“单向异空间?为什么这种东西会突然出现在大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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