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从早上起来便觉这一天的天气是气压低沉,云低雾重,闷得直叫人透不过气来一般,这不才刚从皇后宫里请了早安回来,一盏茶还未饮尽,那豆大的雨点便“哗啦啦”地落了下来。
也就一句话的功夫,伴随着闪电雷鸣,那雨势就越发地大了起来,将屋顶上的瓦片击得“噼啪”作响,落在地面上的雨点,溅起了丈许高的水气,远远望去,但见红墙黄瓦的宫殿皆被掩在迷蒙磅礴的大雨之中。
朦胧间只听一名女子的声音从殿外传了进来:“这雨落得可真是时候,咱们前脚刚踏了进来,后脚这雨就落了下来,多亏咱们适才多赶了几步路,否则就凭这么大的雨,指不定被淋成什么样呢?”
先闻其声,再见其人,不多会儿便见了一身素衣的怡妃携了欣儿一道从廊道处走着进来,见了她们,燕小宛心中一喜,急忙起身迎上去,许是太过于急促,又许是这两日没有休息好,这才刚站起了身子,便觉得眼前一阵昏厥,身子摇摇晃晃地,似随时都会昏厥过去一般。
小翠眼明手快,赶忙上前一步扶住了她,道:“主子小心。”
过了好一阵子,她方才稳住了自己,忍不住讪笑一声,道:“没事,这两日也不知怎的,一直都这般模样,还好适才在皇后娘娘那里没有出现这样的症状,否则在那样多人面前出丑,可真是贻笑大方了呢。”
听她这么说,小翠想起了这些时日她总是莫名的就陷入昏睡当中,一睡便是好几个时辰,更甚者有时候手里还拿着剪子修剪着花枝,也会莫名地昏睡过去。就在昨日便发生了这一症状,前一刻她还一边拿着剪子修剪着跟前花枝,一边还与自己说着话,自己不过转了个身去斟了盏茶的功夫,回过身来,便见了她双目紧闭,一副安然入睡的模样,拿在手中的剪子从她的手中脱落,就差那么一点点就要刺入她的身上去,事后任凭自己怎么叫也无法将她叫醒。
想到这里,小翠心里莫名地恐慌了起来,不作多想,将身子向着燕小宛凑近了些,忧声道:“主子,奴才瞧着您这两日都这般模样,恐是身体出了什么状况,要不赶明儿让太医过来给您瞧瞧可好?”
燕小宛笑道:“我没事,没那必要劳烦太医来走这一趟,我许是这两日没有休息好,精神不振才这般,待过些日子我把精神养好了,也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听她这般说,小翠心里更是忧虑重重,这两日她又怎会是没有休息好,她是休息得太多太多了,一天十二个时辰里,就有一半以上的时辰是在睡着中度过,就是叫也叫不醒,若是连这样还叫没有休息好,那她就真的不知道怎样才算是休息好了。想了想,终是没忍住,道:“主子你这两日总是莫名的就陷入昏睡当中,一天十二个时辰里就有一半以上的时辰是在睡着中度过,以前可不见主子你这般能睡过,这作息的时间一下子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叫太医前来瞧瞧,就算没什么事,也总能让人放心些不是。”
听得小翠这么一说,燕小宛也渐渐地意识到了这些日子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些变化,起初还觉得没什么事,可细细想来,突然间自己的作息时间发生了这么大的改变,有时候更是莫名其妙地就陷入了昏睡,醒来却是什么事也记不得,这其中到底是有着许多让人无法解释清楚的东西,可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又无法得知,毕竟现在自己所有的一切饮食用度,在呈与她之前,小翠都亲自一一尝试过,而小翠并未出现她的这般症状。
越是这么想下去,心里就越是没底,眼看着怡妃她们就要走了进来,她急忙拍了拍小翠的手,轻声道:“现在先别忙着说这个,待过些时候我们再作商量。”
小翠抬头看了眼越走越近的怡妃,知她是不想这时候说了出来,让怡妃为她担心,只得轻轻地点了点头。
燕小宛见得小翠点头应下之后,这才放心地向着怡妃迎了上去,随手取过丫头早早备上的毛巾递给了她,笑道:“大雨磅礴的,姐姐这时候过来,可有被雨淋到了,若是有,姐姐可一定得与我说了出来,我好让人去准备些干爽的衣裳过来让你换上,千万莫要藏着掖着,否则回头要是着了凉,妹妹这罪过可就遭大了。”
怡妃接过她手中的毛巾,边擦着沾到脸上的几滴雨珠,边道:“你这般说,倒叫我不敢接你的话了,我要说没有,回头偏是着凉了,我该与谁说去。”
燕小宛笑道:“姐姐有福荫庇护,自当不会那么容易便着了凉。”说着便拉过她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手背不经意地滑过她宽大的水袖,触手是一片的冰凉,因着怡妃所着衣衫是一身的素白色,不仔细看,轻易让人看不出来是湿是干,如今近前一看,这才发现了她身上所着衣衫已被雨水打湿了一大片。
看着她被雨水打湿的衣衫,燕小宛嘴角的笑意不觉地褪却了几分,才想着说她两句,恰在这时,怡妃将脸上的水珠擦拭干净后,笑道:“妹妹你莫说,适才也多亏了我们赶了几步路,才没有被雨水淋了个通透,但到底是淋了些雨水,你瞧,我这身上的衣裳都被突如其来的雨水打湿了大半了呢,这下可真得劳烦妹妹借我身干爽的衣裳了。”
听了怡妃的话,燕小宛脸上的笑意越发深了起来:“无妨,别说借姐姐一身衣裳,就是让我送你几身,我也乐意,姐姐身段与我相当,我瞧着你来来回回只穿那么两身衣裳,前些日子我便按自个的身段让制衣房裁了几身新衣裳,正好昨天就给我送了过来,我正愁着怎样说服姐姐你收下呢,今天这场雨呀,可算是帮了我个大忙。”
怡妃佯装生气道:“原是早有预谋的,想来我选了这时候过来,是自个往在贼船里闯了。”
燕小宛嘿嘿笑着,转头对候在一旁的欢儿道:“你让厨房里煮碗姜汤过来,越快越好。”
欢儿应诺一声慢慢地退了出去。
燕小宛这便拉着怡妃往她的寝室走去,也不忘回头对小翠说:“小翠,你也带欣儿去换身干爽的衣裳,回头再领她去喝碗姜汤,仔细别让她着凉了。”
欣儿向着她道谢一声,便随着小翠一道往一旁的耳房走去。
这交了夏的雨来得急去得也快,怡妃不过才去换了身衣裳出来,约莫不过半柱香的功夫,那雨势便渐渐地小了下来,不多会儿,便见了天空放晴,一眼万里晴空无云,恰时正值响午时分,日正当空,湛蓝的碧空上更见了两道七色彩虹横跨天际,若隐若现的几道色彩横空而出,景色更是美好宜人。远处只听一声声的鸟啼清脆悦耳,近处但见树干花枝枝繁翠绿,四处的气温再没有了往日的酷热难耐,是恰到好处的舒适宜人。
怡妃透过窗台看向窗外还挂着水滴的宫檐,叹道:“这交了夏的雨真真是让人捉摸不透,前一阵子还落着那样大的雨,我这才换了身衣裳出来,这天便见放晴了,这会子还见了日头出来了。”
燕小宛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了窗外,道:“是呢?”突然想起怡妃今日这么早的就到了她的宫里来,不知是为了何事,便问:“姐姐明知今日这天随时都有可能会落下雨来,偏还是挑了这个时候过来了,这般急促,可是有什么事情?”
听得她这么一问,怡妃这才想起了今日过来的目的,笑道:“唉呀,瞧我这记性,你不问,我还把这事给忘了呢?你可还记得前阵子我曾与你提起过,我家乡有一种叫“荸樉子”的东西,吃起来松软可口,满腹生香,今日欣儿到内务府去领用食材时,见了有做这东西的材料,便领了些回来,我想起当时你说过想要尝尝来着,这东西又要现做的方能吃出那味道来,见着今日有空,我便前来唤你到我那去一同享有,本想着这雨一时半会儿还落不下来,没成想,这豆大的雨点不多会儿便落了下来。”
燕小宛听她这么一说,记忆模糊间似乎真有这么一回事,至于是什么时候听到的,她说的这个“荸樉子”又是用些什么东西做成的,味道如何,她倒是一点也记不起来了,却又不好抚了怡妃的一番好意,只得笑道:“真的,我不过当时听着嘴馋,没想姐姐还真记挂着了!”
这么说着,两人便决定了此刻便过去尝一尝那让怡妃记挂至今的“荸樉子。才刚出了殿门,便见了负责守在宫门处的小太监慌慌张张地向着她们迎来:“主子不好了,负责执掌宫里刑房差事的王公公正带着几个宫人向着咱们宫里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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