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长明听得她这般爽快的就承认了下来,唇边不由地勾起了一抹冷笑,瞧了燕小宛一眼,轻轻叹了口气,随之又摇了摇头,一副十分痛心惋惜的模样:“贵人既然如此爽快地便应承了下来,那咱家也就不必多废唇舌了,贵人毕竟是这宫里的主子,咱家也不好自作主意,只不过怕是得劳烦贵人随咱家到刑司院去小息几日,待问明皇后的意思之后,再论罪处置了。”
小翠听得王长明要将自个的主子带到刑司院去,心一下子慌乱了起来。以前常听人说,进了刑司院的人一般都会被关押到北直护那边去。那里有着并排成列地许多黑屋子,每一间屋子里都堆满了杂物,只留了一个小小的地方关押一些犯了错的宫人,那里门窗长年紧闭,蛇虫鼠蚁更是时有出没,一间间相连的屋子长年见不到阳光,湿气霉气早已将一些堆放了许久的柴木腐朽溃烂。
她一想到那黑咕隆咚的小黑屋里有着许多的蛇虫鼠蚁爬行,就禁不住地打了个寒战,更何况是要将人关在里面。她清楚地知道自家主子的这个身体状况,若真被带到了那里去,只怕不日就会生出病来,更何况这两日自家主子总是不时地出现昏厥的情况。
一时护主心切,小翠急急地道:“这安神香是我家主子赠与刘答应的没错,但这并不能说明是我家主子兑的麝香在里头,这明显就是有人栽赃陷害,故意想要嫁祸于我家主子?”
王长明轻嗤一声,道:“栽赃陷害,如何栽赃陷害?那安神香是成粒的这么一个状态,你倒是说说看,别人又如何能够在不毁坏香粒形状的情况下,神不知鬼不觉地再从中添入麝香在里头,何况适才这儿的所有人可都听得明明白白,是你家主子自个承认下来的,还有什么可辩的?”
小翠道:“我家主子向来心善,入宫这么长时间以来从不曾与人红过脸,那安神香虽说是从我们这送出去,可我家主子也是时常在用,若要有什么事情,我家主子自当是首当其冲,既然我家主子如今还好端端地,什么事都没有,那云嫔又怎会才用了这安神香短短的一段时间就出事了呢,这当中的种种,公公难道就不觉得奇怪吗?更何况我家主子又怎会做出一些谋害皇嗣这样狠毒的事情来。”
听得小翠这般苍白的辩驳,王长明笑道:“心善,并不代表她不会做坏事,要知道这宫里,嫉妒,可是最会腐朽人心的,更何况,说着,王长明意味不明地看了燕小宛一眼,你家主子当然不会有什么事情,因为这麝香呀,只有对怀了身孕之人才会有这般明显的作用,然而你家主子…并没有。”
小翠听了他的这一番话,气得是面红耳赤,半天都说不上话来,燕小宛微低着头,一副并不急于为自己辩解的模样,昏暗的角度下是她苍白的面容,手足一片冰凉,整个人就好似刚刚才从冰窖里走出一般。
王长明看小翠气的这般模样,心下是十分的得意,转头对燕小宛道:“贵人既已认下了,这便随着咱家走吧?”
殿外是普遍地大好光景,青葱翠绿的树叶上残留的雨珠,此刻被日正当空的日头,照得是闪闪发亮,才刚被雨水中和了些许的气温逐渐地又变得炽热了起来。赤橙黄白的夏花迎着朝阳吐蕊争艳,鸟儿趁着天晴高飞离巢,攀附在树梢上的夏蝉那一声声“热呀,热呀”的叫声也都慢慢地响彻了整个栖霞宫。
殿内一如最初那般寂寥无声,人人是屏息静气,大气不敢出,许久,燕小宛终于是开了腔说话:“那安神香是我赠送给刘答应的没错,但我不知道为何会在她转赠给云嫔之后,在那安神香里就查出掺杂了麝香这一东西在里头,我既没有做过,即便是将我带到了刑司院去,对我加以严刑拷问,我也只这么一句话。”
王长明没料到她这时候竟矢口否认了起来,不过细想适才她也只承认了那安神香是她所赠,言语间并不曾说过那安神香里头兑有麝香,只得笑道:“这谋害皇嗣的罪名是何等重要,是不是贵人所为,随咱家到那刑司院去一趟便知,当下只凭贵人一人之词,就让咱家将所查罪证全盘推翻,只怕来日到了皇后与晨妃的面前,咱家不好交代。”说完,向着一旁的两名宫人努了努嘴,那宫人会意,便上前去一左一右地架住了燕小宛。
燕小宛道:“我自己会走。”
王长明轻笑一声:“那贵人可得跟好了,说完,便一副志满意得地向着刑司院的方向走了出去。”
眼瞧着自家的主子被王长明带离了栖霞宫,小翠及堂下的一众宫人顿时是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小翠突地道:“对了,我到栖凤宫去求了皇后娘娘,皇后待人向来温和,又一直以来对主子是彼为照顾,我去告诉她这件事情与咱们家主子无关,乃是遭人所害,她一定会相信主子是清白的,她一定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主子被人陷害而不管的
话音刚落,便见了她火急火燎地向着殿外跑去。沉默了许久的怡妃见了她此刻这般地自乱阵脚,还未弄清楚事情的始未,就急着去寻人帮忙,急忙让人将她拦了下来,道:“我知道你也是忧心你家主子,我又何尝不是,可你这样贸然地就去求了皇后帮忙,只怕非但救不了你家主子,指不定还会连累了她。”又道:“刚刚你也看到了王长明取出的那两道懿旨,皇后这时候声称自己头风病发作,将案子撂给晨妃,想必也是存了不想过问此事的态度,在我们还未清楚皇后对此案是个什么想法之前,如何能去求了她。”
听得怡妃这么一说,小翠这心里就越发地没底,目光戚戚地道:“皇后不明立场,求不得,而晨妃又是一向看不惯我们家主子,对此想必是存着乐见其成的心态,更是求不得,那我们现下该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主子蒙受那不白之冤还要被关在那湿气霉气彼为严重的屋子里去吧?”
怡妃想了想道:“现在掌着六宫职权的两位主子想来是求不得了,而太后对云嫔腹中的胎儿向来是十分的重视,定必不会轻饶了那害了云嫔胎儿的人,现如今王长明手上所掌握着的种种罪证都是直指你家主子的,想让太后为你家主子解围,只怕更是行不通,更何况太后如今还在佛堂里为荨阳长公主诵经三日,早已明言不许任何人前去打扰,今天才是第一天,还有二日的时日方能出来。”
怡妃这般想着,轻轻叹了口气:“现如今更有把握能为你家主子洗脱冤屈的,恐怕也只有陛下一人了,可是陛下如今还在宫外勘察水利,还有着十多天的日程方才回宫,怕只怕,你家主子还没等到那时候,就已经给人定下了罪来了。”
听她提到了皇帝,小翠猛然想起了皇帝离宫之前曾交代下,若他不在的这段时间自家主子有什么事情,就去侍卫营里找一个叫宋之山的人,那么他便会将宫里的消息悉数传给皇帝,皇帝得到了消息便会赶回宫来,想到此,小翠二话没说,风一般地向着殿外跑了出去直奔侍卫营里去。
王长明将燕小宛带到了北直护去,随意指了一间屋子,就让人打开带了燕小宛进去。那道门户才刚开启了一道小缝,便听“叽呀”一道清脆的声音从门道处传出,接着又见一阵灰朦朦地白烟从门道里飘出,一阵风过,将这厚重的尘埃吹散,燕小宛禁不住地咳嗽了几声。
一个宫人二话没说便将燕小宛推了进去,才进了屋子,便闻得一阵霉气扑鼻而来,燕小宛下意识地抬手捂住了口鼻,却仍旧闻得一股难闻的气味不断地传进自己的鼻腔。
这时王长明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只听他阴阳怪气地道:“现在只得委屈贵人暂且在这小息一阵了,待得咱家前去禀明了皇后娘娘,意旨下来的那一日,自会替贵人您换个“住处”。说完转过脸去,冷冷地喊了一声:“来人,把这的门窗都给我封死了,一只苍蝇都不许放了出来。”
只听“喳”一声,便见了两名宫人拿着几块木板将原还透着几分光亮的窗子死死地封住,一关上门,整个屋子瞬间变得一片漆黑,只有从门缝处透进一丝光亮,燕小宛在原地站了许久,方才渐渐地看清了眼前的一些东西,非常窄小的一间屋子里,四周都堆放着许多的杂物,周围只空出一个小小的空间供人活动,左右也不过两、三步的距离。
折腾了一整日,也不知是倦意上头还是怎么的,燕小宛才刚在墙角边寻了个地方坐下,这便沉沉地昏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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