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刺杀皇帝的良好时机已去,想要再取皇帝性命,已是不可能的事情,如若再继续与之硬拼下去,无疑是以卵击石,那些随着自己一道前来的弟兄,只怕今日都得命丧于此。那黑衣人双眼发红,脑门处青筋突得老高,恨恨地看着从暗处慢慢走出的李成弘,咬牙切齿地道了一声:“竟又是你坏我的事!”
“扑腾”一声,一个浑身是血的黑衣人在他身旁不远处的地方躺倒,死了还张着双眼直勾勾地看着他,瞳孔张大,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随着他见了自已的弟兄已渐渐地有些招架不住,逐渐地被那些将士团团围住,他愤力直起身子,提着手中的大刀冲了过去,一刀灭掉一个将士,怒喊一声:“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所有人都给我“撤”!
因着有他在那围成了团的将士中开了个口子,那些被团团围着的黑衣人这才得已逃脱,而小道上又是随处可逃的这么一个地方,很快那些黑衣人便逐一向着各处逃开了去。
随着那黑衣人的逃离,只见一身绒装,英姿飒爽的李成弘手挽着大弓,大步流星地走到皇帝跟前,屈膝跪地道:“微臣救驾来迟,还请陛下降罪!”
皇帝见了他,一直紧紧蹙着的眉头终是松了开来,急忙上前一步去将他扶起,甚是欣慰地道:“李将军快快请起,刚才若非将军及时射出那一箭,此刻恐怕朕已经命丧在那凶徒的刀下,将军救驾有功,朕理应给将军记下一功才是,又何来恕罪一说!”
李成弘依言直起了身子,恭声道:“谢陛下!”
皇帝看了眼着一身绒装正仔细察看着周围环境的那些个将士,对李成弘道:“将军如今理应代朕在定、淮两河处勘察水利才对,怎会出现在此,更是调了将士一道随来,难道将军事前已经料到了朕此行会遭人暗算,所以这才特意带兵前来?”
李成弘恭声应道:“回陛下的话,三日前,有人给微臣报信说是陛下此次前往郑州灾区,这途中恐会遭运劫难,微臣当时也是半信半疑,但为防万一,还是决定了亲自带人前来,不过最终臣等还是来迟了一步,刚才还差点害得陛下圣体受损,还请陛下降罪。”
皇帝道:“这事本不关将军的事,将军不必为此自责,此次朕秘密赶往这河东郑州来,除了身边的几个心腹知道之外,并未告诉过其他人,这次不幸遇袭,实属意料之外,就连朕也不曾料到他们竟然能够猜出朕会趁着此次出宫的机会私下带了人前往郑州灾区探望,更是候在了此处,就等着我们经过,将军虽是晚到了些,却也是救了朕的性命。”
李成弘垂手立在一处,只静静地听着。
皇帝又道:“将军适才说,是有人给你暗中报信方才知晓朕此行途中会遭人暗害,那将军可知道是什么人给你的信息?”
李成弘想了想,道:“报信的是何人,微臣不得而知,此人是通过教导几个孩童唱颂童谣这样的方式来转诉给微臣,并未亲自前来告知。”
皇帝薄唇轻轻抿住,抬头看了眼天色,此时已是响午时分,日正当空,这气温已经是逐渐炎热了起来,足足落了三天的大雨将这周围的景象洗刷一新,清新舒适的空气中混淆着些许泥土的气息,金色的阳光透过那满是碧绿色的树稍,肆意倾洒下丝丝缕缕、星星点点的光圈。
没有了黑衣人的干扰,又一路地快马加鞭,第二日的傍晚时分,皇帝一行人便已顺利抵达了丰县的落脚之地。
因着从京城通往郑州的道路有数条之多,而宋之山派去郑州给皇帝送信的人走的是大道,而皇帝从郑州往返丰县之时又择了小道而行,皇帝才刚离开郑州城府没有多久,那送信的人方才抵达郑州城府,见着皇帝已然是离去,那信差只得又马不停蹄的赶往丰县去。
因为这当中的种种原因,皇帝在收到宋之山的来信之时,已然是三日之后。
天光寥落,富丽堂皇的宫殿里,影影绰绰的烛光摇曳其中,将一屋的金碧辉煌照了个通亮透彻,却又多了几分柔和,似麝非麝,似檀非檀的香气从那青铜色的薰炉里袅袅飘出,一个衣着华贵,描绘着精致妆容的女子懒懒地歪坐在软榻上,两名宫人正小心翼翼地替她松着骨,她细细地品尝着宫人递来的时蔬瓜果,左右两侧更是各有一名宫人在轻轻地替她摇着蒲扇,十分惬意的模样。
过了一会儿,她终于是心满意足地挥了挥手示意宫人将那瓜果撤下,侍候着她食用瓜果的宫人见了,向着她行了个礼,端上摆在案几上的一碟子瓜果,小心翼翼退而却地退了出去,随即,便有人端来热水及递来了热毛巾让她作净手之用。她净了手之后,仔细地将自己一双修长的玉手擦拭干净,又饮了一口宫人递来的茶水漱了一下口,吐到痰盂中,如此反复两次,方轻启唇瓣,慢悠悠地道:“宛贵人毒害云嫔腹中胎儿这一个案子,交到刑司院去也有好些时日了,如今刑司院那头可有作何处置?”
听得她的问话,立即便见了一名宫人上前一步,恭声道:“回娘娘的话,至今为止,宛贵人都咬口不认云嫔宫中所用的安神香里头掺了大量的麝香是她所为,而刑司院那边至今为止也没有查到更有力的罪证,左右不过只有那刘答应身旁的几个宫人的一番说辞,还有从宛贵人宫里找出的那一盒子并没有掺一丝麝香在里头的安神香,罪证不足,所以刑司院那头如今也只是暂时将宛贵人关押了起来,并没有对其作任何的处置,也不曾对其用刑。”她这话说得不紧不慢,声色中更是带着些许沙哑,仔细听着,再加上她那稍显粗大的指骨,原来竟是那日在假山处与另一名宫人作交谈的那一名女子。
那衣着华贵的女子手中正掀着杯盖的手一下了停了下来,“哐啷”一声瓷器相互碰撞的声音随之传了开来:“咬口不认?不曾用刑?”她轻嗤一声:“刑司院何时变得这般心慈手软了,虽说刑司院那里明文严令不许有屈打成招的案子,但这许多年来刑司院里大大小小也都处理过成百上千桩案子,其中有哪一件不是靠着用刑才审下来的,若不用刑,只怕是一桩案子都无法告破,如今这一桩案子乃是谋害皇嗣,追究起来,指不定还会牵连九族,难道他们以为就这样把人关在那黑咕隆咚的屋子里,人家就会乖乖地认罪不成?说完,她又是轻嗤一声:“真是可笑!”
那宫人道:“娘娘息怒,刑司院那边至今不敢用刑,多半是顾忌着宛贵人的身份,毕竟宛贵人在这宫里也是册封在案,正儿八经的主子,此前又彼得陛下的宠…,说到这里,她自察失言,急忙止住了还要往下说的话,屈膝跪了下去:“奴才失言,还请主子恕罪。”
那女子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稍显不耐地道:“再没几日的时间陛下这宫外的行程就要结束,这案子可不能再这么拖下去,刑司院那边既然如此这般顾忌,那咱们就想个法子,让刑司院那边再也顾忌不上什么身份不身份的事,说到此处,她冷艳的脸庞上,鲜红的唇角边不禁又浮上了一抹邪恶的冷笑。”
看着她这般模样,在一旁侍候着的几个宫人,心下微微地生了几分惊怕,那宫人小心翼翼地瞧了她一眼,轻声道:“娘娘可是想让刑司院那边对宛贵人用刑,好让她承认下自个就是谋害云嫔腹中胎儿的主谋。”
那女子又是冷笑一声:“还记得六年前,中秋佳节之日,咱们前去赶赴宫宴时,在太液池边遇见的那一件事情吗?”
听了她的话,那宫人脑海中的思绪一下子浮现出那日在太液池边见着的事情,呐呐地愣了好一会儿,方才回过神来,陪笑道:“那娘娘的意思是……
“当日我不声张,也是心存着几分善意,本想过去也就过去了,不曾想今日竟成了可助我们一臂之力的一颗棋子,她轻笑一声,接着便对那宫人说:“去,到内殿里将我放在第三个格子里的那一个东西给刑司院的掌司送去,这个案子也拖了这么许长的一段时间了,也是时候结案了。”
“是,奴才这就去!”那宫人应诺一声,便按着女子的吩咐,到了内殿去取来她所说柜子里的东西,待她看过,确认后,方才带上那东西走进了夜色中去。
女子看着那宫人渐渐地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昏黄的烛光,将她冷艳的面容,衬出了几分柔和,一直保持着笑意的脸庞,终于是慢慢地松垮了下来:“别怪我心狠手辣,要怪只能怪你自己太过于锋芒毕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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