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八章成仇(中)
邕州城外柳枝白墙,城门口守卫极严,路过行人多会遭到一番盘查,城外有众人排队进城,难民居多,入城之人黄皮寡瘦,头戴破布纱巾,手挎竹编小篮,里头装了几个风干了的馍馍。城中虽无五步一哨,十步一岗的情形,可按时巡逻的兵士来来往往,一列跟着一列,虽市集上也有小贩叫卖,可认真瞧起来也知城中并不太平,或者说,也知城中并非看上去的这般青草繁荣的盛世之景。
邕州城中平坝之内,有军营驻扎,营中有军士来回值守,最里间那支帐篷最大,这只帐篷大门紧闭,密不透风,只能零星几句话语从中随风漏出来。
“...信应当今日送回建康,郎君写信的时候应当自己心里就有了一个底儿了——蒙拓不会相应。枕边风自然比咱们的信更让人信服。”里间有人在说话,语调很平淡,着白冠长衫,“他如愿娶了陆家的姑娘,血缘和身份都比你更近,甚至领兵布阵都在你之前,论起来正是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时候,又如何会选择开罪陆家来为你说话?”
“够了!”那人旁边手一挥,听起来瓮声瓮气的,“别说了!”话一说完,习惯性地去叼嘴角,找了半天也没找着一根狗尾巴草,不觉颓然。
事已至此,他什么招儿都想不到的。
他喜欢玉娘吗?
废话!要不喜欢能和她糊这么久?
可他喜欢玉娘到可以抛开家中老母,可以忘掉同僚嬉闹说他“只是为了跟陆家搭上关系才找了个连爹娘都没有的乡野女子”,可以放任自己的孩子也没规矩,有一个什么也不是的娘亲吗?
岳番反问了自己三遍,对不起,好像不能。
他当然记得一路上生死兄弟的情谊,也记得和玉娘同生共死过来时的心态和想法,可到底那时候太年轻了,以为谈得来就是感情,以为那时候的感情足以支撑他们走下去死,年少轻狂,口无遮拦,如今石家的位子越攀越高,他们这群人只会水涨船高,往后的地位只会越来越好。
岳番闷头似赌气一般靠着墙角坐了下来,对面那人是他的谋士,也是军师,他爹说“一将无能,累死千军。”非得给他找谋士带到邕州来,这位郭先生看事儿倒都挺明白的,就是说话不好听。
“你如今不该追随蒙拓。”那位郭先生毫不畏惧岳番的低吼,“你是臣,他也是臣,要么东风压倒西风,要么西风压倒东风,你应该听君上的话,而不是听一个臣子的话。话说俗一点儿,当狗都要当乡绅家的狗,不当长工家的狗。”这位郭先生话上一顿,面无表情,“郎君莫嫌话难听,话糙理正,说出口的话记在心里头的道理都是有用的。”
岳番脸上一沉,他和蒙拓是兄弟关系没错,从小一块儿长大,可如今却好像变味儿了似的,当初因他迟迟未娶玉娘,蒙拓便是想打打想骂就骂,他实在跌份儿!(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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