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衣服搭在肩膀上,背着包从派出所走了出来,站在门口眯着眼抬头看了看阳光,又想了想昨晚发生的事,忽然觉得非常可笑,我心想,这都是什么世道啊。我慢慢的顺着台阶往下走,不经意的一抬头忽然发现在派出所对面的马路牙子上坐着一个人,穿的破衣啰嗦的,脸上还黢黑,估计也得有好几个月没洗脸了,也看不出到底长什么样,头发还挺长,都擀了毡了,看身材能有个十七八二十来岁的样子,原来是个小叫花子,见我正抬头看着他,忽然龇牙一笑。
一看是他,我也笑了,冲他摆了摆手,那小叫花子笑着就朝我跑了过来。
“你怎么跑这来了”我笑着说道。
说着话,我又仔细的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小兄弟,虽然满脸脏兮兮的,可还是能看的出来,其实模样还是挺俊的,这要是收拾洗干净了,定是个标准的帅小伙。
“我来找你啊,昨晚上让那肥婆气坏了吧”小叫花子边笑着边说。
听他说话的声音,很细腻,像个女孩。
“哎,不对啊,你昨晚怎么跑了”我笑着问他。
他没说话就是咯咯的笑,看意思他早就知道这包租婆不是好惹的。我又问他吃饭了没,他说都好几顿没吃饱了,我说带他去吃饭,他高兴的答应了。不知是怎么回事,我跟这个小叫花子特别投缘,一路走一路说,看着他我的心情也好多了。
他跟我讲,他就住在离这不远的一个废弃的小学校里,老家是农村的,父母在一次大火中都去世了,就剩下他一个人,也没什么亲戚,就进城要了饭了。我就说正好我晚上也没地方住,能不能跟他一起住,他听了我的话特别高兴,跟我说,他那个地方老大了,随便住,说完他又咯咯的笑了。我们吃了点面条,吃饭的时候,他也问我是做什么的,我就简单的介绍一了下我的情况,当然中间我省去了好多东西,只说了在野马工作的事,野马以后的事我就没在说,说这次来到这是因为下错了车。后来我又问他,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他说这叫百兽镇,隶属于东北某省最远的一个市,从这到S市至少得坐十几个小时的火车。
吃过饭,我跟着小叫花子向着他的那个家走去。不多时,我们顺着一条胡同,东拐西拐的来到了一片低矮的民房区,从破烂程度上看,这些建筑的年龄估计比我岁数都大,墙壁上都写满了拆字,看样子这里已经都被规划了。在这条胡同的尽头就是他说的那个学校,学校废弃的原因估计也与这边低矮的民房一样,被规划了。这里的居民也很少,大部分的房子都空着,我边走边问他,
“你怎么不进这些房子里住呢,非得要去那个小学呢”。
小叫花子很神秘的对我说:“我害怕”。我心里觉得好笑,心想,你个小要饭的,啥地方不敢去,还害怕,我刚想问他为什么害怕,他忽然跟我说:“到了,来上墙”。我抬头一看,眼前确实是一片校区,从建筑外墙上看,这里还仍然保持着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的建筑风格,房屋的规划很紧凑,两排低矮的瓦房,一片很小面积的操场,两个破旧的篮球架,木质的篮板,还有两个锈迹斑斑的篮筐。院子甬路两旁垂柳相依,与寂静的院落相陪衬着。
看来进这院子得墙翻,这小叫花子身手很灵敏,踩着墙根下的几块砖头蹭的一下就跳了上去,身子一扭翻进了院里,我也紧随其后翻了进去。小叫花子顺着甬路来到了第一排房子最西边的一间教室,他走到窗前一抬手,把窗打开了,顺着窗户的缝隙,借着照射进屋里昏暗的阳光,我发现里边乱七八糟的摆放着好多破旧的桌椅板凳。小叫花子回头看了看我,意思是让我跟着他进去,我点了点头,然后他很利索的顺着窗户钻了进去,我也紧随其后钻了进去。
“欢迎来到敝人的别墅,请随便参观”小叫花子笑着对我说。
我笑了笑然后环顾了下四周,虽然桌椅板凳乱七八糟的堆了一讲台,可透过缝隙我依然能够看到绿色的黑板上白色粉笔的印记。没进来之前我就觉得屋里很暗,原来靠南边的窗户都用一些破布给挡住了,所以光线很暗。我又转回身来看了看教室的最后边,发现这边堆了好多桌子,摆成了一排,边上的缝隙又用凳子挨排儿的给堵上了,排成一排的桌子底下还放着一套破旧的被褥。
“你就在这里边睡”我指着桌子底下的被褥说道。
“是啊,这就是我的床”小叫花子对我说道。
看着他充满笑容的脸庞,我忽然感觉他好可伶,这么小的年纪就没了父母,自己在外边流浪,真不知道这么多年他是怎么过来的。
“对了我还不道你叫什么呢”我拉了把椅子坐了下来,顺手从包里拿出了支烟,抽了两口。自从老师走后,我就把老师抽烟的爱好给延续了下来,偶尔会抽一支。
“我叫小天,你叫什么名字”小叫花子盯着我问道。
我看着他脏兮兮的脸笑着说道:“我叫阿明”。
“阿明,那我能问你个问题吗”小天很认真的说道。
“你想问什么”。
“你的...”
他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头。我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想说为什么我会剃光头。我抽了两口烟,想了想说:“你还小,你不懂”。
“我看不对吧,你这个里边肯定有故事”小天瞪着他那双小眼睛盯着我很认真的说道。
“你个小孩懂的还挺多啊”我笑了笑说道。
“那是,天儿爷我,也是见多识广的”小天拍着胸脯自信的说道。
“我说天儿爷,您老今年多大了”我突然问道。
“天儿爷我今年二十有一”。
“哎呀,你都二十一啦,那你咋不找个班上呢,不比在这强多了吗”。
“唉一言难尽啊”小天显露出了一副很无奈的表情。
【在阅读模式下不能自动加载下一页,请<退出阅读模式>后点击下一页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