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裕笑着摇了摇头:“娘,从小到大,孩儿何时让你失望过?你放心,孩儿会很谨慎的,每天只带十钱去赌,输了也没什么大碍。孩儿有这自信,靠孩儿的这双眼睛,这只快手,一定可以很快赚够大钱的。”
萧文寿叹了口气:“你要赚这么多钱做什么?以你的本事,无论是入山樵采还是卖草鞋,再要么是打渔,都不会穷了我们刘家啊。”
刘裕咬了咬牙,他思量再三,终于还是开口道:“娘,因为孩儿还是想从军报国,沙场建功,为了我走的时候咱家不受欺负,孩儿必须要迅速地赚钱!”
萧文寿睁大了眼睛:“什么,你,你真的是要从军去了?”
刘裕点了点头:“不错,那天讲武大会之前,孩儿曾经见到了一个大叔,名叫孙无终,听说是广陵城那里谢将军手下的军将,以前孩儿始终下不了这个决心,就是因为怕这样白身从军,捞不到军官之职,要当小兵,那建功立业就无从谈起了。”
“但是这个孙军将,却是很看好孩儿,听刘穆之说,那天孩儿在比武的时候,他和两个高门贵女可是一直在大槐树下观战的。孩儿夺了这魁首,只要去投奔他,那一定是会有前途的!”
萧文寿的双眼圆睁:“你真的有这门路?那个什么,什么孙军将肯引荐你?”
刘裕自信地点了点头:“是啊,胡虏南侵,谢将军出镇江北,就是要招募精兵猛士抵御外敌的。孩儿自信这身功夫一定能出人头地,但这需要有人能引见,能让孩儿的军功得到承认。要不然拼死拼活却是不能给录功,只分点战利品就回家,又有何用?”
萧文寿叹了口气:“你要从军,我们全家都会支持,但为什么要走赌博这条邪路呢?还是再考虑一下吧。”
刘裕笑道:“今天孩儿当面顶撞了刁刺史,只怕孩儿一走,他会想办法来欺负娘和两个弟弟,所以我必须要留下足够的钱,才能走得安心。他们能作手脚的,无非也就是加税,只要家里有个两千钱,那就什么也不怕了。”
萧文寿闭上了眼睛:“大郎,你做事一向有主见,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娘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好吧,叫二郎和三郎一起来吃饭吧。”
刘裕的脸上闪过一丝兴奋的神色:“孩儿这就去!”
三更,平虏村,金满堂赌坊。
这里本是村中的谷仓,昨天被临时征用,也就简单地布置了一番,就成了赌坊,持剑的赌坊护卫们,来回巡视其间。
一楼摆了十几席,身着天青色服装的天师道弟子们,在每个席上坐庄,玩法各不相同,抽签比大小的有之,掷色子的有之,可玩的最多的,则是玩樗蒲棋的人,四五个樗蒲席边,围了整个赌坊八成以上的人,所有人的都面红耳赤,跟着每一次的掷色子,大呼小叫,吆五喝六,而“卢”“卢”“雉”的声音,不绝于耳。
孙泰站在二楼,透过一扇小窗,冷冷地看着楼下的动静,刘毅正挤在一堆玩樗蒲的人中,跟着大呼小叫着,他是下午来这里巡视的,但只用了不到半天,就成了这个赌坊中最疯狂的赌徒之一。
孙泰的嘴角边勾起一丝冷笑:“刘裕啊刘裕,你忍得了今天,还忍得了明天吗?只要你一来,就别想走啦!”
孙恩站在孙泰的身边,眉头微微一皱:“叔父啊,刘裕真的会上钩吗?”这会儿只有他们叔侄二人在场,所以也不用按教中的职务相称,直接是叔侄称呼了。
孙泰微微一笑:“赌博,是人的天性,尤其是男人,越是有野心的男人,越是沉迷于此。看看那刘毅吧,他还是州中的从事呢,本来是要巡视这里的,但只要一看上这些个赌局,就不能自拔了。这就是赌博的魅力所在啊。”
孙恩叹了口气:“所以叔父跟刁刺史设计,先是诱得刘裕辞去了里正的差事,然后让其感受到缺钱的压力,最后就会引他入这个赌局?”
孙泰点了点头:“刘裕是个很自信的人,他的反应速度和眼力,也是远远胜过常人,所以,他是有充分的理由,把赚钱的希望,寄托在这个赌局之上。”
孙恩咬了咬牙:“那我们又有什么办法,能让刘裕输光所有呢?他若是只小赌小来来,那又怎么办?”
孙泰的眼中冷芒一闪:“侄儿啊,相信我,刘裕的骨子里是那种可以赌上一切的性格,你看他跟道覆,那可是直接以命相赌,越是有本事的人,越是自信到难以置信的地步,刘裕,就是这种人。他最后一定会押上所有的。”
孙恩叹了口气:“就算我们赢了又如何,能拿刘裕怎么样?您真的看中他的那些个家产吗?”
孙泰摇了摇头:“这回是为了刁逵赌的,他只有打掉了刘裕的威风,才有可能真正地在这京口郡独霸,所以这回,他是志在必得。而我们帮了他这回,也就是帮了王尚书,帮了会稽王一回,这对实施我们的大事,非常有利。”
孙恩的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神色:“叔父,您真的下定了决心,要起事了吗?”
孙泰小声道:“此事不得张扬,现在胡虏压境,北方佛教流行,对我们神教是大大地不利,先顶过这一波,再想办法捞到正式的官职,以利我们传教,只要天下人人但知神道,不知皇帝,那这天下,就是我们的了。”
说到这里,孙泰突然笑了起来:“不过现在嘛,还是按原计划进行。那刘毅看起来输了不少钱,侄儿啊,你去坐庄,让他回点本,只有觉得在这里有利可图,他明天才会来!”
孙恩微微一笑,走向了楼梯口:“看我的吧,叔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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