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的眼睛微微地眯了起来,说道:“先得活下来,这是第一位的,其实这两天我一直庆幸,晋军的援军来的算是时候,要再晚半个时辰,我这里的族人加入战斗,只怕我的身份也会暴露了,其实你没必要再回去跟卢循搅在一起,这回我帮你安排了突围的线路,从陆上走,你可以到江夏一带,走桐柏山,然后去豫西长社一带,让杀千摩他们经后秦境内,绕道西川南下回岭南,而你,则可以就此隐藏行踪,成为新任的斗蓬了。”
徐道覆摇了摇头:“这些事情我现在不考虑,卢循那里还是有近二十万人马,我不甘心就这么算了,刘裕虽然兵法精通,诡计多端,但他赢我们,只是在陆上,水战还没有啥胜利,上次刘道规的江陵之战,也是打的防守反击,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水战,如果刘裕真的以为大胜,水陆并进前来追击,我有信心在水上给他一场终身难忘的惨败。”
黑袍勾了勾嘴角:“你既然这样决定了,我不勉强你,江夏那里现在还是在天师道的手中,你可以经过江夏,走陆路,穿越桐柏山,到豫章一带跟卢循会合。不过,你首先得能到了得江夏才行,我不可能再冒暴露的风险,出动我的族人来助你突围。”
徐道覆的眉头一皱:“如果你不帮忙,我只靠杀千摩的那些部众族人,怎么能跑得掉呢?这回的晋军可是有大批骑兵的啊。”
黑袍微微一笑:“我给你这个计划,自然是作好了准备,来助你突围的,不是我的族人,而是鲁轨鲁公子,你们也是老相识了吧,不过一直只在战场相见,而且是作为敌人呢。”
徐道覆的脸色一变:“你让鲁轨来助我突围?我这回可是要带几千人突围啊,就算他给我打开个缺口,晋军还有别的骑兵部队呢,他能让我走得成?”
黑袍平静地说道:“到时候鲁轨会带着骑兵从北边进攻,而你要在北边设下埋伏,让鲁轨诈败,这样他的骑手们会弃马而逃,留下足够的战马给你的人骑,对了,杀千摩的部下,还有你的将军卫队,骑术如何?”
徐道覆咬了咬牙:“加起来大概也只有五六百人会骑马,这么说来,大多数人还是无法逃掉了?”
黑袍微微一笑:“你连大军都舍了,还要在乎这点部下吗,留下个两千三千人,在原地抵抗,还能为你争取时间呢,你若是上船想走,只怕会全军覆没,因为晋军的船队,早就在江面上等候了,这回你又不可能用潜龙战船从水下离开,这样的逃亡,是你唯一的机会。”
徐道覆默然无语,久久,才长叹一声:“怎么会弄成这样的。该死的朱超石,我千算万算,竟然没有算计到他。居然会在公安渡口上岸,早知道,就算不打乌林渡,也得先把他给解决掉。”
黑袍平静地说道:“你这个人就是太过自信,凡事不留后路,朱超石已经两次坏了你的大事了,不过,要不是我提前暗中与鲁宗之父子联系上,恐怕你这回都是插翅难逃,你说,你要怎么感谢我才是?”
徐道覆的眉头一皱:“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怎么跟鲁宗之扯上关系的呢。”
黑袍微微一笑:“你也不想想,鲁宗之的名字里,怎么会带一个之字呢?”
徐道覆的双眼一亮:“什么,鲁宗之也是天师道的信徒?那他怎么不跟我们取得联系呢,要跟你扯上关系?”
黑袍平静地说道:“当年天师道的教主是汉中的张鲁,他投降曹操之后,被迁移到了关中,其实关中才是天师道后来的兴起之地,只不过,晋灭吴后,关中的很多天师道众,因为在关中受到了监视和限制,这才转到了吴地江南,发展壮大,但在关中,仍然保留了不少当地的信徒,只不过五胡乱华之后,南北的信讯隔绝,这些在北方的信众,很少会主动来南方,象檀凭之,魏咏之他们这些齐鲁青州之人,要南下也不容易,更不用说关中之人了。”
徐道覆的眉头一挑:“那你们又是如何跟鲁宗之扯上关系的?”
黑袍勾了勾嘴角:“我们在南方扶持了你们天师道,而北方分散的信众,则是由黑袍来接触,虽然规模不大,也没有成型的组织,但是少量教徒仍然是会有一些秘密的集会,鲁宗之本是关中的豪强,世代信奉天师道,而其家世和资源,也是受了我们的不少资助,而且,鲁宗之自幼习武,征战无数,受的伤也不少,若不是我们提供的灵丹妙药,只怕早就一命归西了,就是现在,伤痛发作,时不时也需要我们的这些药物,才能镇痛呢。”
徐道覆笑了起来:“又是药物控制,你们这招是百试不爽啊,只不过,只控制了一个鲁宗之,这雍州兵马就能听你号令了?你既然这么早之前就能控制鲁宗之,这次大战中何不让他前来效力?”
黑袍摇了摇头:“哪有这么容易,一个鲁宗之不代表雍州千军万马,我能控制的只不过是他本人还有他儿子罢了,其他的将士,可不会陪着他造反的。之前我让他按兵不动,是想跟在桓谦后面有机会接收江陵城,因为桓谦这家伙也是野心勃勃,一旦让他占了江陵,就难以控制,可想不到鲁宗之竟然被刘道规单骑入营,要么杀了刘道规,要么只能听他的号令,在那种情况下,鲁宗之只能向着刘道规臣服,助刘道规守城。”
徐道覆冷笑道:“你早应该让鲁宗之控制他的这些部队,让将士们只听他的号令,一声令下,就反晋自立,刘道规入营是绝好的机会,居然不下手?以至于把这祸事延续到现在。”
黑袍咬了咬牙:“怪我们当时有些贪心,以为荆州已经是囊中之物,甚至防着桓谦胜过对于刘道规的重视,现在悔之晚矣,不过鲁宗之这一年来也基本上没有与我们直接交战,这次战前,他借故离开,这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只有我们撑过了这次,存活下来,以后才可以徐图鲁宗之,以雍州为基地,建立自己的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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