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夫人一点儿也不害怕。
她几乎是贴着那人把车停下了,按下车窗,笑了,对那人说,“你看你还拿这么长一把刀,把我这个小客人吓得身上直发抖。”
她是说我。
我发抖她都看出来了?
那人顺着车窗往我这边看,看到我,把刀举起来,比量着我。
严夫人斥责他,“别吓唬我的小客人!”
接下去,她扭身面对那人背对着我,可能用口型说,“他有病”,那人才把他的刀收起来。
人人都认为我有病?看到有个人拿一把长刀凶神恶煞站在门口,谁不害怕?谁能不发抖?抖两下就有病?
“你拿这刀干什么?”严夫人问那人。
那人说,“上回来你家,你家那把刀笨的,骑上都不带铲屁股的。”
“没事儿你骑一把刀干什么?”严夫人说着,走下了车,压低声音说,“当孩子面,别啥都说!”
听那口气、态度,这家伙是、或者曾经是严夫人的男宠。这家伙一度取代了我爸的地位。这家伙的□□可能比我爸的大,这个荡\妇很受用。
我们都走下车,严兰对那人低低说,“陈叔……”
那家伙躬下腰身,用拿刀的手来逗严兰的脸蛋儿,严兰往旁边一闪。
严夫人厉声斥责那人,“你拿那把刀这比划那比划的干啥?你看把孩子吓的!”
那人慌忙收回了手,“哎呀呀,我忘了!”
看看,不仅是我吧,谁都害怕!你还能说严兰也有病?
严夫人跑过来,搂过严兰,“兰兰不怕,兰兰不怕,陈叔还能怎么你?”
叫陈叔的那个家伙又凑了过来,想哄严兰,严夫人把他推开,同时,推给他一串钥匙,让他去开院门。
那个姓陈的,轻车熟路,从那串钥匙中一下子就捉到一把,去开院门。
他身子一旋,带来一股炸葱花的味儿,我才知道这家伙是个厨子,来给严夫人家做菜的。
严夫人说林业公安局的人给她送来真野味,她怕做不好,特意找来个厨子做菜。
林业公安局的同志没少给她家送真野味,每次送来的真野味她都叫来这个厨子给做,做来做去,就做成上下两类“菜”了,严夫人吃着都受用。
兰兰显然不喜欢这个厨子,跟他很生分。兰兰体内遗传基因那么高贵,怎么能喜欢厨子这类的人呢?哪象她妈,饥不择食,剜到筐里就是她的菜?
我们进了屋,在客厅里坐下,兰兰象个客人那样拘谨,她妈说她一句,才象意识到是自己的家,自己是主人,就给我和绿绿端水果、糕点,冲奶茶。
她和绿绿一样,叫我小红哥哥。我也应她。说实在的,我逐渐地开始喜欢她了。但她不大喜欢我,坐了一会儿,她就和绿绿粘在一起了,把我抛开了。
严夫人还和我一句不搭一句地说着话,她好象提到鬼什么的,问我爸是不是鬼害死的。
我说,“谁说的?八卦、造谣。这些人,没啥事儿就嚼舌根子,谁还听说鬼害人?”
我嘴上这么说,心里想,是谁把这惊天的秘密透露出去的呢?
知道这件事的人,除了我,就是罗奶,我还和安凌颜说过,可是,她不信。她认为我爸要没有对她的绿绿有收的动作,别人就不会有。陶哥?和那个帮他调整电脑的女警察?不会是他们俩,因为他们压根儿就不信这个。
那个厨子走了进来,手里拿个黑乎乎的东西,给严夫人看,“这玩艺今天不能做,得用水泡,干的得泡七天,鲜的得泡十二个小时,不然,一股臭脚丫子味儿。”
“林业局那帮玩艺没说还得泡那么长时间呢,说化开了,就能做。你想想办法,今天就做了。”
厨子很为难,直摸脑袋,“啥办法?有啥办法去油泥呢?”
他叨咕着,走了出去。
“吃过熊掌吗?”严夫人问我。
我摇了摇头,“没吃过,刚才那是熊掌?”
“是熊掌,熊到林场养牛的饲养点祸害牛去了,被人打死了,给我拿来四只,让我推回去了,我说留下一只尝尝就行了,谁吃那些那玩艺干啥?”
“孔子最爱熊掌。”
“孔子最爱熊掌?”
“孔子说,‘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兼得,舍鱼而取熊掌者也。’”
倪亚说,“哥,你说错了,不是孔子,这话是孟子说的。”
我说,“你去一边去!知道什么?孔孟是一家。孔子也是孟子,孟子也是孔子!”
严夫人怔怔地看着我,我看她一眼,她有些惊慌地说,“是,孔子爱吃熊掌,那时候孔府养熊,专门割熊掌给孔子吃,孔子吃完了熊掌,就不知道肉味儿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这都哪儿跟哪儿的事儿呀!
我左右找倪亚,这家伙又不见了。这家伙鬼魅一样,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太放任自流了!
我向窗外看去,我不是找倪亚,我是找我爸,他的三个孩子聚在一处,他能不跟来?
他跟来,那厉鬼姑夫能不能跟来?爸,我想法儿把这老婆引出去,你围着这老婆转,给厉鬼姑夫看,让厉鬼姑夫把这老婆整死!替你报仇!
恍惚间,我看到窗外有一股细细的旋风刮了起来,我爸好象来了!
老爷子,你可来了,你懂得我的意思没?我一会儿把这老婆引出去,你就象跳新疆舞似的,围着她转,直到恶鬼姑父索去她的性命!
于是,我对严夫人说,“姑,你家花真不少!”
“哦,我家你姑夫特别喜欢花,他的一个朋友每年都给他弄各种各样的花,这是‘令箭荷花’,这是‘佛手掌’这是‘天门冬’,这是……”
“那盆是什么花?”
我看她尽说些室内的花,就有意指着室外的一棵栀子花问她。
这女人也彪,我也是学园林的,栀子花都不认识?
听不出我话里有诈?她反倒来了情绪,站起身来说,“那是栀子花!刚刚开过,花儿这么大一朵朵的,分外漂亮,分外香!”
她说着,就移步于窗台前,要隔着窗领我欣赏。
我哪里容她在屋里?就醉了病了般地直勾勾走出去,她也随着我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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