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了严律己家,一按门铃,他就把门打开了,看来他就在大门里站着。
我进了门,他赶忙把大门关上,把我挤在大门垛里,满嘴一股酒气地对我说,“你说的,没准是真的。刚才我给他打了一个电话,他没接。”
我数落他,“你真蠢!人家现在避开,唯恐不及,你却愚蠢到给他打电话!蠢!”
“我憋不住了,看看能不能打通,他要接,我就报告他一个天大的喜讯:他姐下午睁一下眼睛。”
“真的吗?”
“真的啥?我也就想那么胡说一句。”
“他要真的接了,你那么说了,他又飞来咱市,去医院看他姐还一动不动地那样睡着,你咋整?”
“那就睡呗,反正我下午看到她睁一下眼睛,你还在一旁了呢。”
我瞪大眼睛问他,“我在一旁?”
“啊,他要说来,我就给你打电话,让你证实我的话——反正一开始就是你给我证明,我给你证明,就得这样证明下去,咱俩是鸡腿上绑个蚂蚱,飞不了我也蹦不了你!”
“你真敢!怎么回事?电话打通了,没人接?”
“嗯,打通了没人接。他是被双/规了——人家把电话开着,看能不能控制到更进一步的证据,一看打电话的是我,就没让他接。”
“他们掌握你的电话?”
“嗨,我的电话显然存储在他的手机里,名头一般写着姐夫之类的,人家就问他怎么个姐夫,他说是亲姐夫,又问我在哪儿工作,他说在石弓山市,干啥的,人家就不疑了。知道他前天来一趟石弓山市,知道他姐出事了。这个事,人家不能怀疑。”
我拿眼睛责备他,“你想得轻松。”
“你那他为什么双/规?”
“具体的,我陶哥也不知道,只听说你小舅子涉/黑。”
听了这个词,严律己松开了我,仰起脖子想了想,“那就对了,他肯定涉/黑,他周围都是些什么人?呼呼啦啦的!我提示过他,他不听,这回让人搂着了。”
我问他,“还能不能出来了?”
“出来啥?没整到真凭实据,能干掉他?那都是**不离十了,才让他进一步交待问题。”
我好奇地问,“那下一步怎么办?”
“下一步?移送到司法部门,公审。”
“能不能审来审去,不够判的?”
严说,“没那个可能,判多少而已,判不判死刑而已,那小子这辈子就算交待了。”
“他当过兵吧?”
“当不当兵有啥用?”
“二爸,那你让我来干啥?”
“我寻思用你的手机再给他打一个,要涉/黑就不用了,他肯定是。别说,石弓山还真有个他哥儿们。”
我问,“人在哪儿?”
“不知道,从大前年开始,他就说他的一个哥们儿在这搞一个工程,好象是个酒店工程。”
我心下犯疑,“在咱这儿干酒店工程?”
我们石弓山市,铁路交通线是终端。和哪儿都不连接,有人又叫我们石弓山是盲肠,也有人说是阑尾的。
由于这种交通环境,加之没有什么旅游资源,所以没有多少人到我们这里来,因此,与旅游业直接相连的旅馆、酒店业就相对萧条,谁还异想天开地在这里盖酒店呢?
把硬币扔到水里还听个响,把钱砸在石弓山的酒店上,连个响都听不到。
他这不是涉黑,是涉蠢。要是涉黑,开酒店,就不足为怪了。
严律己接下去说道,“酒店才能遮挡好多**儿,只是不知道这工程在哪儿。我知道他去了好几次,五六次总有了。开车出去,一走就是大半天。是在下边的哪个县?不知道。现在抓进去了,再也别想去那什么酒店了?”
严律己不免嘘唏,发兔死狐悲之慨。
“二爸,那我就回去了。”
“你不进屋坐一会儿了?”
“不了,我回了。”
“哎,小红,你看见今天的报纸了吗?”
“报纸?没看到,什么?”
严说,“花相容公示了!”
“公示了,这么快?”
“那有啥不快的?”
我高兴地说道,“好啊,她知道不知道?”
“应该知道了吧?”
这时有人按门铃。我随手就开了,一看是花相容走了进来,看到我,她象是一愣,叫道,“小红?”
“不叫大大了?”我说。
花相容看着我,“……我还寻思门前停的那辆车,怎么象严书记家的车呢……”
“‘严书记家的车’?严书记家哪有车?”我转过头又去问严律己,“你家有车吗?你有私家车吗?”
“哦,哦,我家?”严律己转向花相容,“你真能胡说,我家哪有车?哪是小红的车!你糊涂了?!”
经严律己一申斥,花相容老实了。
我扯住她的衣襟把她拉向了我,“我可告诉你,你把眼睛常擦着点儿,别让一张报纸模糊了你的视线,甚至弄瞎了你的眼睛!”
我话中所指,我想她能明白:不要以为公示了,要当上处长了,就可以不把我放在眼里,我还是你大大!我能把你扶上去,我就能把你拉下来,不信,咱们当着严律己的面儿叫个号!
说实在的,不仅你,就是你给展现嘴上功夫的严律己,也畏我几分,不得不听我的指挥,看着我手中的指挥棒!
在我目光的威逼下,花相容都有些抖了,我扯着她的衣襟把她甩了出去。
严律己用手接住了她,她也就顺势倒在了严律己的怀里。
我指着严律己,“你把她放开!”
严律己象抱着一个炸弹一样,赶紧把花相容推了出去。
花相容惊恐万状地看着我,看着严律己。她不肯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是真的。
我对她说,“看清了?这一切都是真的,就发生在你的眼前,认命吧!”
认命吧,这在我们学校里大家经常说,后来成为一个口语词,没有什么实在意义。可是,这个时候,我说出这个“虚词”,可把花相容搞蒙了——我让她认什么命?
我这么大个势力,连严律己都乖乖地听我的,我将如何对她?
我冲她冷笑一下,在鼻翼部分哼她一下,开开门,就走了出去。
严律己送了出来,花相容可能跟在严律己的身后——因为我没回头看他们这两个狗男女。
敢不听老子的,我统统让你们完蛋!
我感到我一下子威猛高大起来!
我,不可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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