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了结

  我们车上殡仪馆的人员,可能打回去电话交代过,殡仪馆的三个炉子停着,等着我们。

  我们到了,严律己指挥火化工把兰兰抬进中间那个炉子,我爸抬到北边炉子,武丽丽抬到南边炉子。安放好,一起点火,殡葬馆的烟囱立刻一股黑烟腾空而起。

  现在人们都用“爬烟囱”来代替“死”,还是挺形象的。我和陶哥双手合十默祷我爸的亡灵。

  我脑子里也闪过兰兰的影像。而严律己坐在车里一口接一口吸着烟,眼睛向烟囱瞥去,带一点儿藐视的目光,我心里骂道,“看你那熊样!”

  没多长时间,炉子就停了,凉了一会儿,我们三人一人手里拿个骨灰袋,分别进了三个炉子。

  陶哥抢先进了我爸那个炉子,我只好进了兰兰的炉子,当哥的给妹收拾骨灰不犯毛病。

  而严律己则走进了武丽丽那个炉子,无论怎样,他们是法定夫妻,结婚证恐怕到阴间都好使。

  我和陶哥收拾完走了出来,严律己早就走出来了,他捧着一个较大的骨灰盒,来到我和陶哥的跟前,“厉行节约,他们三个葬在一起吧!”

  我慌忙说,“二爸,我带来钱了。”我的意思是给我爸买个骨灰盒,我还是买得起的。

  严律己说,“傻小子,你当我没带钱?花不起买三个骨灰盒的钱?这实际上是他们仨非常希望的。”

  “那以后你怎么办?”我的话一出口,有些后悔,说得太冒失了。但严律己毫不在意,说,“我?找马克思去。”

  “怎么找?”我问。他说的太抽象了。

  “把我的骨灰撒入大海,我势必找得到**的老祖宗。”严律己信念坚定。

  “谁给你撒呀?”

  “当然是你啦?小红,你不愿意?”

  我回答说,“不愿意,也得干,谁让你是我二爸呢。”

  严律己笑开了,他甚至笑出了眼泪。最后,只好照他的意思,把三个人的骨灰袋装在一起。

  我爸的在最下边,武丽丽的在我爸的上边,兰兰的在武丽丽的上边。严律己说,“谁让你爸是男人来的,男人就得多担一些沉重。”

  我和陶哥相互看了看,谁也没说什么。本来有一次陶哥说他给我爸买骨灰盒,这回让严律己一下子给否了。

  我心里话,陶哥,你别不得劲儿,连我这当儿子的,都被他一票否定了,更何况是你了?

  我小心翼翼地问严律己,“二爸,葬在哪儿呀?”

  严律己说,“当然是‘天堂殿’了。不管怎么说,还有兰兰呢。”他这话的意思是如果没有兰兰,又有个“地狱殿”的话,就会把我爸和武丽丽葬到那儿了。你这么恨他们干啥?你不是这一切的始作甬者吗?他们在一起,生下了孩子,十四、五年的光景,哪一天你想终结这件事,不都是你一票否决?

  即使是武丽丽那么强势,有她弟弟给撑腰,也会遭遇到你那张否决票,你为什么那时不行使你的合法权力?现在你来劲了?

  不管他什么时候来劲,他总是有理的,总是不可辩驳的。

  我们就拉着那少见的大骨灰盒,往“天堂殿”开去。

  这时已大约傍晚五点多钟了,有高大的义览山挡着,天堂殿已经很暗了。

  下车前,我把额其合偷偷摘了下来,放在前车窗的下边,免得它大喊大叫的,自把骨灰盒放在车上,它就低吟地叫起来,引得严律己一个劲儿地侧目,到了里边更不用说了。

  而神刀握在我的手掌中,以防有什么不测。人世间都要时刻抵防着,更不要说进“天堂殿”了。

  我按严律己的意见,把那骨灰盒放到一层。“天堂殿”的工作人员一见到严律己在一旁指手划脚的,个个都唯命是从,不打一点磕绊。

  这次,我们是绕到南门进去的,把一切处理完,我们走出来。

  严律己和陶哥都上车了,我象突然把什么东西落下了,急忙往回跑。

  我的真实意思是把骨灰盒定位了,就可以看到阴魂了,这个时间点,又有义览山创造的巨大黑暗,人也少了,我应该看到他们,让我看一看他们,看看我爸,看看兰兰。

  南大门有把门的,看到我往里跑,出手拦我,我说,“严书记……刚才……”

  “啊。”那人领悟到了什么,收回手放我进去了。

  我来到那安放大骨灰盒跟前,隐隐地看到我爸、武丽丽和兰兰。我爸有点儿萎缩,武丽丽还是那么骄横,兰兰则是她通常的一切都无所谓的态度。

  我爸搭拉着腿儿坐在骨灰盒上,武丽丽在他身边绕绕哄哄地收拾着什么,一幅埋怨谁把她的房间搞乱的样子,她没看到我跑回去,而我就在她跟前。

  她的眼光常常很空茫,就盯住她眼下的事情,其他的,不进入她视线范围。

  说她“目空一切”不准确;说她“熟视无睹”贴点儿边儿。而兰兰,则扁着腿,象个乖乖仔样的偎在我爸身旁,和我爸一起注视着我,我跪了下去,按理,别人一看到这个场面,在身边的,都躲开,人家儿子跪的肯定是他爸,别人岂能享有这一跪?可是,兰兰一歪头,来了顽皮样,意思是,也给我跪一下吧,也给我磕个头吧。

  嗨!这顽皮丫头!逝者为大,跪你一下,给你磕个头又能咋地?

  看兰兰在旁边一捂扎,引起了武丽丽的注意,她看到我,明白我的意图,她恬不知耻的放下了手中事情,坐在了我爸的另一侧,也要受我的跪拜!

  我无论如何不能跪拜你!你算老几?我用手势比量着,让她躲开。可她反倒坐坐正,大排二排等着受我的头呢。

  我上前扒拉着她,她不仅不躲,反倒耍上了赖皮,弄得我手掌中握的神刀硌了我一下,我就把神刀的锋芒露了出来,别人要看了,我是出手扒拉她一下,实际上,我是从她的左肋处把神刀向她心脏插了进去……

  她软瘫地伏在我爸的肩头上,我又暗中扎了她两刀,她开始消失,最终归于湮灭,我爸还挺奇怪:肩头怎么没了份量?

  扭头一看,不见了武丽丽,也还前后地找,你找啥呀?没了害你的人,你还觉得空落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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